就在謝里爾等人以為今天就會像此時這般美妙結束之際,一根刃尖放射著艷紅光華的鋼針憑空出現,那個暗中使陰之人顯然是見機下手,他選擇的角度刁鑽堪稱完美,察覺過來的謝里爾用盡全力才能勉強避過!
這一切發生在電石火花之間,在一邊的人們都沒發現任何異常,只見謝里爾的身形突然一變,隨之一根細長的鋼針出現在他原來所在的那個位置,散發著陣陣惡寒!
尤塞最先反應過來,他大吼一聲︰「什麼人!」
祖爾也有所舉動,他立即將在場的三位小姐護在自己的身邊,並警惕的望向了四周!而其他在狂歡的人根本沒反應過來。這時,一道灰色的可疑身影落入了他們的眼簾,被發現的那個人沒有再出手,而是朝著森林快速遁去!
謝里爾又驚又疑,他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選擇出手!一股早就蟄伏在他心底的不安瞬間爆發,佔據了他的心神!一個又接一個,究竟是什麼人會對他下此毒手?難道是凱瑟琳,還是另有其人?謝里爾沒有再浪費時間在這無用的猜忌上面,不管怎樣,他都決定自己去弄個清楚!
急急忙忙的叮囑了尤塞和祖爾幾句,謝里爾解下自己腰間那一個精致的傀儡交到尤塞手里,他便朝著那個灰色身影追去!
看著謝里爾遠去的背影,這兩個人的面容也嚴峻起來,他們按照謝里爾的吩咐,沒敢有一絲怠慢,迅速的收拾好東西,保護著不知所措的茱莉亞和伊莎貝拉還有小艾麗,一行人朝著最為安全的學院飛奔而去!
這也是謝里爾情急之下做出的最佳決定,來者那一股幽怨的殺氣明顯是沖著謝里爾而來,如果不和小艾麗等人分開,他們也必定會受到殃及,而他們通往學院的那一路上都會有學院方面派出的騎士駐守著。若是對方有余黨,還敢公然喪心病狂的一路追殺到帝國軍事學院,那麼他們將面對的不止有實力深不可測的帕里西奧?德羅贊,勢必還將要承受雷奧哈德二世的怒火!
最主要的卻是謝里爾已經如對方所願,他只身沖進了森林當中。一前一後,兩道如閃電般的身影在幽暗的森林中掀起一陣陣驚動。而就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在白天的時候,那些貴族子弟獵殺動物的血腥之氣似乎還沒有散去,反而在夜間的低溫之下凝實成血霧,不斷刺激著謝里爾的意識之海,引得寄居在他身上的那股詛咒之力也在蠢蠢欲動。
謝里爾心知肚明,它在醞釀一場殺戮!謝里爾沒有再刻意壓制這種**,他已經顧忌得夠多了,但是這不代表他會一味的退讓,謝里爾需要一些雷霆手段來立威,在他前面那個灰色身影便是一個契機!
顯然承受著謝里爾的滿腔殺意並不輕松,那道灰色身影的速度遠不如剛開始那時,而後面那一尊殺神離他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他咬牙又朝著背後射了一箭。雖然沒有任何把握射中謝里爾,但是他只求能夠拖延住謝里爾的速度,讓心神憔悴的自己能夠逃月兌這一劫!就在最初,他潛藏在人群當中,向謝里爾射出了自己認為必殺的一箭,可是結果並沒有自以為那麼的美好,他太過于自負了,以至于現在落入這般絕境。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一意孤行所釀成的苦果!
「你已經成功的將我引了出來,怎麼沒看見你的同伙呢?」謝里爾不大不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沒有絲毫情感,如同在和一具尸體講話!
那灰色身影也不回頭,他模出匕首朝著聲音的來源處狠狠一揮!
可是謝里爾的聲音如同跗骨之蛆,又在他的另一只耳邊響起︰「殺陣呢?就連殺陣都沒有布置嗎?難道原本你的打算就是一個人獨自來伏擊我?」
在謝里爾壓倒性的實力面前,那道灰色身影苦不堪言,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的他,被謝里爾這些挑釁的話語不斷刺激著自己的心神,一個不留意,他就已經被腳下的藤蔓絆倒在地上,連續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住勢頭。最終,那道灰色身影平躺在地上,樹枝間透出的慘淡白光照射得他睜不開眼,他再也沒有一絲力氣爬起來。殷紅的鮮血如同一只璀璨的鮮花,開在了他的臉頰之上。
然而那個灰色身影的苦難才開始到來。一只腳毫不留情的踏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使得他的肋骨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謝里爾顯然是控制了自己的力道,僅僅是踩斷了肋骨而已,但是這樣的痛苦足夠躺在他腳下之人痛不欲生。
「看來我還真是被人小瞧了呢!」謝里爾的聲音依舊平靜,他那背光之下的臉部,被一團黑色陰影所替代,令人感到膽戰心驚。
那個灰色身影伸出手想要推開謝里爾的腳,但是他剛抬起手,便有一股鑽心的劇痛傳遍他的整個意識!
一根散發出絲絲寒意的精致鋼針,已經洞穿了他的一只手臂,將其緊緊釘在了森林的土壤之上,即便是松塔塔的蘚苔,那人也沒有多余的力氣將手給抬起。而在謝里爾的手中,正拿著屬于他的那些鋼針,不多不少,加起他最早偷襲的那根,一共有五根之多!
「說,是誰指使你來的?若是讓我滿意的話,我可能還會饒你一命。」謝里爾看著眼前這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開口冷冷問道。
而那人露出了倔強的表情,似乎並不打算理會謝里爾,只是沉默著將頭偏向了一邊。這種不禮貌行為所招來的後果,自然又是一陣劇痛,他的另一只手也被謝里爾釘在了地上。
「你是想讓我來猜嗎?」謝里爾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但是看起來並不怎麼的友好,他把玩著手中的鋼針開口道︰「好的,我會猜一個,然後賞你一箭,不管你開不開口!」
對那些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謝里爾從來不會手下留情,他的憐憫有限,不值得把自己包裝成為一個聖人。
「是兄弟會嗎?」謝里爾開口又自我排除道︰「不太可能,我和他們又沒有什麼解不開的血海深仇,而且他們不會選擇這麼愚蠢的手段!」
說完,那個躺在地上的人又發出一陣淒厲的叫聲,他的腿部又多了一根鋼針。
「難道又是那位美麗的凱瑟琳小姐?」謝里爾繼續開口問道,他用一貫慵懶不變的語氣,就像是和尋常人聊天一般。而這時,在他腳下之人臉上閃過一絲異樣,這個細微的表情動作當然逃月兌不了謝里爾的眼楮。
接著,那人的另一條腿也不能幸免的被釘上鋼針,巨大的痛感使得他的意識完全陷入了黑暗當中!所有鋼針上面都涂有劇毒,順著那人的血脈流入,他那蒼白的臉上開始呈現出如死灰般的衰敗之色。
那人的嘴里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來。
謝里爾手中還剩最後一根鋼針,他將其對準那人的脖子,用力一按!噴射而出的鮮血濺在謝里爾毫無表情的臉上,他親手了結了這個生命。
一時之間,只有落葉在他們耳邊低語飄零。不知從哪里吹來的風猶如玄冰,將謝里爾原本沸騰的意識之海包裹住,他獨自坐在了尸體旁邊,整個人顯得安詳而有恬靜,在樹葉堆積的森林中,構成了這一幕詭異的畫面。而在謝里爾的腳邊,一個黯淡無光的徽章就像它的主人一樣,變得通體冰涼。
那是萊茵家族的三色花標志!
或許在帝國的某個時間段,它曾璀璨盛開過,但是,在不久的將來,它必將要凋零,就如同現在被遺棄在眾多枯葉當中一樣!
謝里爾緩緩站了起來,他獨自走在幽靜的森林當中,就在上一刻,放縱自己泛濫的殺意之時,謝里爾感覺他就像變成另外一個人!或者是惡魔,出沒于深淵最深層中的那種,而如今已經寄居在他的體內,試圖左右自己的思維,來爭搶這具軀殼的所有權!而就在剛剛那一瞬間,謝里爾已經完敗。
謝里爾沒有立馬就回去,而是穿越過樹叢,爬上低緩斜坡,朝著一處空地走去。謝里爾沐浴在慘白的月光之中,此刻的他,仿佛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失意之人,印刻著孤獨,這個幾乎在大陸所有吟游詩人口中都要出現的特有詞語。它就像是倒騰在胃里那些難以消化的食物,無人也沒有人能夠體會到謝里爾此刻的情緒,唯有他自己感同身受。
樹葉沙沙作響,源頭不知在哪的小溪潺潺脈動,遠方傳來不知名生物的吶喊。隨著意識之海和那道灰色之氣逐漸平靜下來,他的思緒也回歸到現實。不過,謝里爾很喜歡這樣靜謐無聲的月夜,這可以讓他被事物紛擾得近乎無緒的腦海變得簡單起來。
活著!這個看似輕巧的詞匯,卻夾雜了太多讓人不能釋懷的含義。文字首發。每一個人對其的理解也不一樣,就那謝里爾與剛剛失去生命的那位可憐之人來比較,這種漏洞百出且不計後果的暗殺,就導致了自己活著的權力被無情剝奪。而謝里爾是絕對不會這樣魯莽行事,更何況那個在帝國政權暗流當中存在了幾百年沒有倒下的萊茵家族,他們會愚蠢到只派一個做事完全沒有準備後路的幾乎是一個自大的新手刺客來對付謝里爾嗎?
謝里爾自認自己還沒有到達那種引人注目的程度,而那個蹩腳的家伙會來刺殺他,從他死前謝里爾念出凱瑟琳的名字之時,謝里爾的心中就明白了幾分。恐怕也只是因為那位凱瑟琳小姐太過于迷人了,以至于家族內會有不自量力的愚蠢家伙不顧自身安危,想像個英雄一樣為她挺身而出。
理清了所有頭緒,也只有這個解釋最為合理,而就算是凱瑟琳現在都有可能不知道,家族中一位勇敢的少年為了她,而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謝里爾並不害怕萊茵家族回來找他的麻煩,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才是受害者。謝里爾所做的只不過是保護自己,以及身邊的人不受傷害。在這個武風強盛的高原雄獅帝國,決斗才是最為光彩的行為,而萊茵家族的人卻選擇了偷襲這種最為卑劣的手段,有悖于武道精神和帝國相關法規,那就意味著謝里爾怎樣處置他都是合法的行為!但是殺了萊茵家族的那人之後,這就意味著謝里爾為自己的將來,在帝國發展的道路上樹立起了第一個政敵,那就是擁有幾百年歷史的萊茵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