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啟 第41章 拜訪

作者 ︰ 陽土豪

在送走這群人之後,謝里爾獨自在門口佇立了許久。夜里的燈火略顯昏暗,光與暗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斑駁與蕭條之感,謝里爾心中漸漸泛起了五味雜陳,他一直戴在臉上未曾取下過的那個貴族虛偽式面具,在與這群人相處的潛移默化當中,已經漸漸生出了一絲不可修補的裂痕。一向果斷決然的謝里爾,默默的在權衡著,是否有必要在心中真正的接納他們?

接納,或不接納,這還真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眉頭深鎖的謝里爾望著桌面上那個精致的錦囊袋子,心緒不知飄向了何方。

就在這時,一架馬車緩緩出現在了香榭麗曼街。說來也奇怪,那健壯的馬蹄踏在大地之上,卻絲毫沒有發出噠噠的聲響,給人一種荒謬的錯覺。整架馬車就猶如幽靈的降臨般,悄無聲息的停在了謝里爾的門前。

執鞭的馬夫輕輕一個躍步跳下了馬車,恭敬的守候在那精美薄紗制作而成的簾子前。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從車廂里面探出了身子,他一絲不苟的整理好學院制服的每個皺褶之處,而胸前那個無時無刻不在流溢著霞光的兄弟會徽章,竟在他的渾然天成的氣勢之下,仿若都要變得暗淡起來。

這位青年男子一步步走向謝里爾的門前,他摘下自己那雙上等的鼴鼠皮手套,正待敲門之時,里面傳來了一個清越的聲音。

「屋門沒鎖,請進來吧。」

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直接推門而入,機警的馬夫身形一閃,守在了這座小別墅唯一的出口之處。

謝里爾正坐于壁爐旁邊,夜景隨著天色緩緩暗去而逐漸明顯,木柴燃燒所散發出的氣味讓人想起了食物、溫暖以及安全的地方。等到來者完全走進了房間之後,謝里爾抬起頭來,定定的望向來者。

「你好,謝里爾,我叫法拉比•亞述,兄弟會現任會長。」沒等謝里爾開口,來者開口已經開始簡單的自我介紹道。

謝里爾目光一閃,他的手指快速揮動,將原本蓄勢待發的解剖刀隱秘的收了起來。

「原來是兄弟會會長的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謝里爾給自己換上標準式的完美笑容,他開口問道︰「不知您此次前來有何貴干?」

「道歉!」法拉比說出了在貴族口里絕不輕易出現的一個詞語,利索而又誠懇。就連謝里爾听見之後,也難免倒吸一口氣,使得他懷疑這個堪稱帝國鐵血貴族典範的亞述姓氏所培養出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是否在剛進門時不慎被夾了腦袋。

法拉比並沒有在意謝里爾那副近似夸張的表情,他微笑著繼續說道︰「不用吃驚我的形式作風。除了兄弟會現任會長這個職位,我現在還暫時兼任學院某些活動的主要負責人。」

「帝國一年一度的涉獵比賽?」謝里爾慢慢的說道。

「正是如此。」法拉比臉上的歉意還未褪下,他開口轉入正題道︰「道歉之事主要有兩點,其一個是對于兄弟會某些成員對你的冒犯,其二是你在狩獵比賽期間受到的安全問題。兩方的責任都因在我,對會中成員缺乏管制,沒有保證學院學生的安全,對此我深表歉意。」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發生,我親愛的法拉比,亞述家族的第一繼承人,我想您再怎麼放低自己的姿態來道歉,都已經算是毫無意義了吧?」謝里爾拿起火鉗隨手擺弄著壁爐當中的木柴,使得房間里面的光線忽明忽暗起來。

「我知道,此番前來道歉,我也是求個心安。」法拉比也不見外,竟和謝里爾並排坐在了那個壁爐旁邊。

「最該受懲罰的那個人已經葬身荒野,而另外一部分人也即將要因此受到帝國法律制裁。對于我們來講,這個世界可是說變就會變的呢!」

謝里爾自然而然能夠听懂法拉比的話中話,三色花正在狂風驟雨中難以自保,他沒有想到自己那時的一個念頭,居然這麼快就能夠成為殘酷的現實。這讓謝里爾對萊茵家族心境的變化,也從之前的憤怒變成了唏噓。

「只不過,你堂堂一會之長,還極有可能是這個學院將來的執掌者,親自前來道歉,未免也太看得起我這個平民了吧?」謝里爾開口道,他不認為眼前這個謙遜到了極致的亞述家族繼承人會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法拉比听罷,朗朗笑道︰「我相信大帝的眼光。既然他能夠將自己親手冶煉的五枚珀佩金幣之一贈與一個平民,那樣的話,只能說明那個平民有足以讓連大帝都會欣賞不已的過人之處!而看見你在學院這段期間的表現,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就創造了同濟會,並將其發展成為與兄弟會這種擁有歷史底蘊不相上下的協會。我想,恐怕大帝也難免驚嘆自己眼光的精準!」

這一番話自然有夸大其詞的意味在里面,但是說同濟會是現階段帝國學院當中,除去兄弟會以外最強勢的一個協會,這倒也不算言過其實。在整個同濟會當中,有傳說中的謝里爾作為精神支柱,敗類貴族的代表人物尤塞能夠在各種交際方面混得如魚得水,身價不見底的土財主祖爾則是不遺余力的一揮千金,而伊莎貝拉和茱莉亞兩人在同濟會當中雖然只起到花瓶般的擺設作用,但是憑借其自身的絕美姿色,倒也能夠吸引到不少慕名前來的新成員。就是這種怪咖組合,卻是起到了讓人意想不到的化學作用,將同濟會打造成為了一個滾滾向前的巨大車輪,而能夠始終都站在車輪頂端的那幾個人,注定會在將來帝國軍事學院的歷史當中留下濃烈的一筆!

相比于向來都是精英化且自認高人一等的兄弟會不同,共濟會在帝國軍事學院則是更加的親民化,在其他協會中的口碑也不錯。不同的道路,注定了這兩個協會今後會在帝國軍事學院的各種競爭地位。

謝里爾陷入了沉默,而法拉比也恰如其分的必上了嘴巴,他的臉上掛著一種輕松愜意的微笑,仿佛是完成了自己無數心願的其中之一。

「時間也不早了,多有打擾,謝里爾,多謝你听我這個怪人的一番嘮叨般的道歉!」

法拉比•亞述輕輕開口說道,這一刻,他那舉手投足間所散發的貴族底蘊顯露無疑。

「年紀輕輕,卻是老成得可以!」謝里爾暗暗在心中評價道。法拉比•亞述確實是一個無懈可擊的怪人,讓人根本就完全無從找出存在于他身上的瑕疵!而唯一的缺點也是他這個人太過于完美,使得他人與其相處之時,都會在內心當中由衷的感到一種不自然。

見到法拉比•亞述起身就要離開,謝里爾也站了起來,雖然兩人在學院所經營的協會立場有所不同,但是就剛才的一番交流下來,就算是心理防線極高的謝里爾,也難于對這個叫做法拉比•亞述的同齡人產生厭惡感。

兩人走到門前的時候,那個馬夫已經穩穩坐在了馬車的駕駛位上,只等自己的主人坐進車廂,然後離開。而謝里爾則是大有深意的看了那個馬夫一眼,能夠自如的操控著這架馬車,並且沒有一絲響聲,若不是法拉比•亞述所發出的細微聲音,沒有倒騰出意識之海的謝里爾還真是沒有發現這架馬車的到來!對于馬夫這種巔峰至極的操控能力,謝里爾也只有用技藝超凡來形容了。

謝里爾跟在法拉比•亞述的後面,目送後者踏上馬車。

「對了,我在想象說不定,兄弟會和同濟會也有合作的那麼一天,這個世界可是說變就會變的呢!」法拉比•亞述絲毫不忌諱的開口說道。

謝里爾正要開口回應他的時候,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謝里爾的表情瞬間變得有點不太自然起來。

「謝里爾!咦?老大?你怎麼也會在這里?」

來者是閑庭信步的奧古斯丁,以及他身後那個萬年小跟班,那個名叫雅各布的青年。

「法拉比大人。」雅各布也是瞧見了謝里爾身邊之人,臉上忽地就染上了一種狂熱的色彩,隨後他也向謝里爾行了一禮,自從上次在約爾梵圖書館第五層別過之後,雅各布就對謝里爾的態度大有改觀。自古以來,只有強者才能得到尊重。文字首發。

「原來是奧古斯丁和雅各布,早就听說你們和謝里爾私下里關系不錯,如今看來傳聞屬實了。」法拉比開口說道,絲毫沒有作為一會之長該有的姿態。

奧古斯丁倒也不含蓄,上前一把摟住謝里爾的肩膀,自拍胸脯道︰「那是,我和謝里爾可是一見如故!不過,老大你來找謝里爾是要干什麼呢?讓我猜一猜,難道是為兄弟會招賢納士,要拉他入伙?」

謝里爾掙月兌出熱情滿溢的奧古斯丁,忍住想抽他兩嘴巴的沖動,默默的與其拉開一段距離。

法拉比一陣長笑,大有意味的開口對奧古斯丁說道︰「的確是個好想法,你如果能夠替我說服這位意志堅定的謝里爾,我想兄弟會會長說不定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喲。」

奧古斯丁的眼中大放異彩,就連看向謝里爾的目光都不懷好意起來。

謝里爾不禁在內心開口暗罵了一句,在兄弟會中最讓人感到難纏的,便是這個什麼都對謝里爾推心置月復的奧古斯丁了,對方完全是一個自來熟的人,幾乎是死皮賴臉般和謝里爾稱兄道弟,決然不會顧及到他的感受,也不知道這是奧古斯丁的天生性格使然,還是他實在太過于富有別樣的心機了。

「那麼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兩位了。」法拉比•亞述向眾人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然後走進了車廂之內,那馬夫也朝著他們略一行禮,便揮動著馬鞭,策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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