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里爾一拍腦袋,環顧四周的狀況,簡直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就在這之前,謝里爾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慘烈的情況,他一頭栽進這堆廢墟當中,不斷的翻倒著。最先找出來的是那把巨劍,它已經被碎物徹底掩埋,但是在那種程度的毀滅沖擊之下,它居然絲毫無損!這可並不是謝里爾最擔心的一件東西,他拾起自己那件破碎的衣服,不停的抖動著,直到該有的東西全部出現謝里爾那顆懸掛的心才得以放下。只見一個金幣和一個將近破碎的絲綢袋子還有兩把鋒利的解剖刀,紛紛從中掉落了出來。
看著眼前那枚完好的珀佩金幣,謝里爾長舒一口氣,這枚大帝賜予的金幣,其所構成的材質就連謝里爾看不出來,而它和尋常金幣相比,雖說形狀大小甚至所打造的工藝手段都差不多,但是如果再仔細的觀察,卻可以發現這枚所謂的珀佩金幣,有一股滄桑的歷史感沉澱在其中。顯然這種未知材質的本身也極為強悍,在謝里爾懷中可以說是直面承受了那股毀滅之力,居然沒能在它的面身留下一絲痕跡!相對來講,謝里爾的那個寶貝傀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此時維持它的那個魔法陣,其上的圖案許多細微地方都已經變了形,就連那個作為傀儡容器的絲綢袋子本身,也被摧毀得支離破碎。
謝里爾立刻感到一陣肉痛,再加上這間屋子的維修費用,幾乎是身無分文的他可承受不了這種損失,瞬間在他的腦海就浮現起身邊最有錢的一條龍和一個小胖子,謝里爾隨即釋然起來,為自己至少不用住在像廢墟的地方而長舒一口氣。
不過他並沒有急著將魔爪伸向巨龍伊爾拉姆和小胖子祖爾,謝里爾換上一件看起來還算完整的衣服。在此之前,他已經和另外一個人約好了見面,那便他是兒時的伙伴畢曼。雖然兩人有快五年的時間沒有相見了,但是謝里爾在畢曼出現的那一刻,就一眼認出了這個兒時唯一的伙伴,他的內心掀起了軒然大波,這種相遇的方式就像是在做夢一樣,畢曼突然就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自己眼前。相比謝里爾還殘存在腦海當中的記憶,畢曼變得更高更胖了,臉上無時無刻的微笑,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是一副慈眉目善的樣子!但是謝里爾可是了解他的這個伙伴,在這人畜無害的外表下有著絕對縝密的心思以及清晰的頭腦。
他們兩個曾經可是依靠著外表,在一群小鬼當中佔了不少的便宜,而且其中還有部分鬼主意,都是出自畢曼之手。
一個身影快速在厄塞利大莊園所屬的那片外圍森林當中穿梭,他無瑕欣賞這個帝國南部典型春天的美好風景,幽幽花香和清冽山泉也無法讓他駐足半分。終于走過重重的樹陰,他來到了一個光禿的空地,一個身材臃腫的胖子已經坐在了那里,望著趕來的他,臉上的笑容滿是真誠。
「你來了,謝。」胖子畢曼輕輕開口道,一如兒時的呼喚,引得謝里爾心中感概萬千。
兩人在起初相見之時,並沒有立即促膝長談,畢竟在謝里爾的背後,還有著幾個出身自帝國的朋友,而他自己本身也是以一個高原雄獅帝國子民的身份出現在這里,畢曼卻是自由盟國的交換生。即便兩人只是相識,就已經讓在場的其他人感到匪夷所思起來,對于謝里爾的真實身份,尤塞和祖爾感到更加的撲朔迷離。所以有很多話並不適合當時說出口,畢曼瞬間讀懂了謝里爾眼神里的內容,他們只是稍稍問候了幾句,便各自匆匆離去。
謝里爾在畢曼的旁邊坐下,他點了點頭開口「嗯」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面對這位兒時伙伴,他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說得出口的詞語。
只有枝頭的鳥語填充了他們之間的這一段沉默。
畢曼嘆了一口氣,略帶責備的問道︰「當初你為什麼會不辭而別?」
只是在畢曼問出口之後,連他自己也都搖了搖頭,不說當初他們還是一個孩子,就算是現在又有多少的事情能夠全由自己去掌控?
「我也沒想到會那麼急促,也是身不由己。」謝里爾並沒有說自己當時是被一個老**一掌拍暈給綁走的。
不過他的這個回答在畢曼的情理之中,後者點了點頭開口又問道︰「那麼你現在是一個高原雄獅帝國之人了嗎?」
謝里爾猶豫了一下,關于國籍問題,就連他自己都搖擺不定。
「這些都沒關系,最重要的是我們重逢了。」畢曼抬起頭,難抑自己內心的激動。
「因為這個問題,我們以後的立場就可能不同呢。」謝里爾默默的注視著他。
畢曼似乎早有預料謝里爾會說這樣的話,他轉而望向遠方,眼中露出蕭索的光芒,用一個男人該有的堅毅口氣執著道︰「我想能夠容納我的地方,不是擁有不同立場的哪個國家,而是親人的身邊。對于我畢曼來講,這一輩子活到到現在為止,也就只剩下你這一個親人了!」
謝里爾一怔,很多兒時的畫面浮上了眼前,他深知這個愛笑的胖子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以前最不能忍的事情就是謝里爾被人欺負,即便是自己遍體鱗傷,也會保護好他的周全。兩人的關系,就像是沒有血緣卻又超越了血緣的兄弟一樣親密,其中存在著一種深深且不可分隔的羈絆。
「真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笨蛋啊。」謝里爾將臉深埋進自己的雙膝,繼續開口道︰「我可還是會和小時候一樣到處惹麻煩呢!」
畢曼沒有說話,他只是右手握拳在自己的胸膛狠狠拍了三下!
謝里爾臉上那層平淡下的感動之情清晰可見,他轉而一笑道︰「不過,看來你在自由盟國也是混的風生水起嘛。」
從畢曼對待機械師賽奧斯和阿基米亞的說話語氣來看,謝里爾就猜到他在自由盟國交換生里面的地位絕對不低。而畢曼只是出身在一個小小的羅塞鎮里,平凡而又卑微,即便擁有深不可測的實力,也很難得到那些以刁難為樂趣的貴族們的認可。除非在他的背後,有一座任何人都難以撼動的靠山!
「你可還記得杰拉里•希爾特這個人?我現有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畢曼淡淡開口道。
謝里爾點了點頭,他當然記得這位給幼時的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陰險男人。也是在後來,謝里爾才知道自由盟國的希爾特家族,那在大陸來講都可算是數一數二的豪門,伴隨著黑加侖公爵的崛起,那個家族已經統領著大陸十大軍團之一的十字星征軍。然而謝里爾知道,任何一個豪門家族的底蘊遠遠不止擺出在台面上的那些東西。要說是希爾特家族培養出來的人,那在自由盟國又有誰敢不會對其敬畏三分?
畢曼接著緩緩開口道︰「杰拉里大人臨走之前說會回來找你,他並沒有食言,然而你卻又在一夜之間消失了,杰拉里大人難免大失所望,他向我詢問了很多有關于你的問題,可我哪里知道那麼多呢。最後杰拉里大人問我是否願意成為他的僕從,他說,或許只有在更大的世界當中才有可能再遇見你!」
听罷謝里爾倒也對這位杰拉里•希爾特的直覺感到十分佩服,或者說他擁有著有異于常人的敏銳預見性,往往這樣的人才有資格成為一名優秀的指揮官。
「那麼這幾年,你肯定也過得不輕松吧?」謝里爾皺起眉頭問道。
微風伸手不停撫模著畢曼的臉頰,不管是任何時候,他臉上的笑容似乎從來沒有褪下,畢曼深吸一口氣道︰「只有死了的人才會覺得輕松。」
不喜不怒,亦不悲天憫人,有的只是雲淡風輕般的微笑。
這句話的含義大得去了,謝里爾並沒有深究隱藏在其中的血腥之氣。他拍了拍畢曼那寬大的肩膀,像是在無聲安慰。
「說說你。」畢曼收回眺落在遠方的視線道︰「這幾年過的想必也很精彩吧?」
謝里爾簡單的述說了將自己這幾年的遭遇,沒有夸大其詞,也沒有故意隱瞞,面對這個一直將自己當成親生弟弟的胖子畢曼,謝里爾終于可以放下所有偽裝與防備,隨心所欲的說出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以及某些不可告人的想法和計劃了。
听完之後,就連畢曼的神情也開始嚴峻了起來,特別是謝里爾現在還面對著一個潛在的危機,那就是聖克萊蒂斯王朝的幕後黑手!對于那場驚心動魄的刺殺,謝里爾和畢曼都心知肚明,那絕對不是第一次,因為在此之前謝里爾的爺爺,也就是深藏不露的老艾弗,肯定已經不知道暗中為其擺平了多少次!而那也絕對不是最後一次,現在老艾弗不知去向,而謝里爾的行蹤也暴露,他的安全保障,一方面出自高原雄獅帝國的領地庇護,另一方面則是自我力量的提升。終究將來,還是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在異國獲得應得庇護的資格以及足夠的尊重,顯然謝里爾在這一方面並沒有讓任何人失望。就連畢曼也難以看出謝里爾的深淺,若是一對一,他不敢說自己會有把握贏得了謝里爾!
「那麼你有何打算?」畢曼滿臉的凝重。
謝里爾徹底撕下了常常掛在自己臉上的那副偽善面具,神情冷冽的開口道︰「打算?只有在這里立足並不斷的往上爬,就算踩著別人的尸體也在所不惜!也只有這樣,等我我擁有了足夠的資本,才能去支援我的爺爺!」
畢曼遲疑了一下,但他還是開口試探性的問道︰「有沒有想過回自由盟國發展?」
雖然不知道謝里爾的身世是一個謎團,只是以畢曼自己的角度來看,謝里爾始終都是自由盟國南部羅塞小鎮的人……而且不知為何,杰拉里•希爾特對他始終都是念念不忘,即便有了畢曼,已經是極大化的減少了他的損失。當然,聰明的畢曼也可以看出,並不是杰拉里•希爾特一個人,還有他的哥哥拉斐爾•希爾特,甚至是佳麗斯公主,但凡是這些慧眼識珠的大人物們,更加證明了謝里爾的獨到之處!和畢曼一樣,即便不是出自顯赫之家,倒也可以收入到自己門下。
雖然得到的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在謝里爾搖頭的這一瞬間,畢曼還是感到了一絲遺憾,這之間的道理正如同他自己不會拋棄自由盟國的一切,轉而投奔到高原雄獅帝國!那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妄想,更何況謝里爾在高原雄獅帝國已經受到了雷奧哈德二世的青睞,還和一些強悍的勢力有所交際,只要不犯什麼大錯誤,那麼很快在高原雄獅帝國,肯定即將會又有一個新貴強勢崛起。
畢曼知道自己左右不了謝里爾的選擇,他堅定的開口道︰「謝,你只需要記住一句話,不管何時,無論在哪里,我永遠都會是你最堅定的盟友!」
「我也是!」謝里爾微微一笑,他感覺自己內心的負擔因為有人傾訴而被感動填充了那麼一絲。
只是謝里爾不知道,畢曼已經下定決心,做出一個影響他自己終身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