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休道統、太玄子的遺留,還有那群心靈宗師信奉的心靈主宰的心陵傳承……太初荒古的遺留要一一出世,近仙的時代在上古結束,而這一世,又要再現人界。那些老家伙、老古董怕是都坐不住了吧,這些史詩留下來的傳承,就是他們,也要眼紅。」
玄牝淺笑嫣然,目中有喜色,是心情極好。
她是天神一脈,與地祇一脈是宿敵,人界的繁盛太平將被紛出的古老道統攪亂,從此不得安寧。這對天神一脈,有利無害。
「神州震蕩,九州再起。上古一劫,九州之中,八州陷落,墜入死寂,只有神州獨霸天地,佔盡氣運。方今之世,九州再起,赤縣神州的全貌再現人界。神州的諸侯國君定然不會滿足于現在的一隅之地,定要爭奪八州的荒蕪土地。戰國時代,將真正到來。」
「人界,從此……永無寧日。」
玄牝鳳目眯起,看著面前面容無一絲波瀾的玄女。
「玄牝,你今日來,不會只是與我敘敘舊情,聊聊你對洪錦的憤怒的吧?」玄女開口,聲音清脆。
玄牝目光一閃,頷首︰「我來是想帶走你身邊的這個小姑娘的。」
話語之中,不加掩飾,開門見山。到了她們這個層次,是不屑于說謊話、廢話的。
「哦?」
玄女鮮見地面色一冷,開口︰「婉兒乃是先天純淨之體,與自然親和,雖是人族,但與太古**妖仙、八部神將雪寂有一些淵源。我門下弟子趙孟崚看出她的不凡,收留她認為孫女。那她就是我太玄門的弟子,豈能讓你一個外人帶走?再者,我應承阿易要照顧婉兒,不能有失。你帶婉兒去你天界,洗去她的凡骨肉胎,化為神體,也不過是讓她成為你那一脈的走狗,我又豈能讓你如願?」
「洪錦已經死了千年,姐姐,你怎麼還是對他死心塌地?蒙易是他和那個賤人所生的野種,你為什麼那麼護著他?」玄牝說道。
玄女微微一怔,容顏上浮現出復雜之色,幽幽嘆道︰「千年了嗎?為什麼我始終覺得還是昨日一般?」
听了玄牝的詰問,玄女似乎被勾動什麼心事,眉目間有了倦態,向著玄女擺了擺手。
「你走吧,婉兒我是不會交給你的。」
說著,素手一揮,世界宮殿恢復原狀。她牽起婉兒的小手,就欲向橫斷山脈而去。
玄牝柳眉一挑︰「那妹妹我就不客氣了。」
她面容清冷,手結出一個法印,濃烈的封印氣息噴涌出來,向玄女和婉兒侵襲而去。
噌。
雪亮的光一閃而逝,一粒冰晶隨之掉落到地上,玄牝結出來的封印法印被一股扭曲的力量化為虛無。
玄牝眼底有異色浮現,皺眉看向珠穆朗瑪峰的穹頂。
那里,萬里冰封,永恆冰川之中,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倩影。
「你……」
「玄牝,我與清雪聯手,若如斗法,有九成的把握,將你暫時留在這里;有五成的把握,將你永遠留在這里,是去是留,你自己思量?」玄女牽著婉兒,凌空虛踏,發絲飛揚,言語讓人不容置疑。
「你是無極之女,紀元之子,李清雪?」玄牝驚叫。
「滾。」
冰封之中,那個女子說了一個字,然後又陷入沉默。
……
「你醒了。」
晃蕩之中,蒙易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他睜開眼,只見模糊的船頭,一個黑袍人在搖動船櫓。
那是他之前見過的冥河擺渡人。
此刻,他又到了來之前的渡船上,只不過周圍換了風景,是一片無盡的海洋。
蒙易看了看自己,本來**的身子已經穿上了一件皂色水合服,腳踩著一雙麻鞋,頭發也高挽起,用了一根木簪插著。
現在的他,像個小道士。
「我怎麼到了這里?我記得我在心靈輪回之中。這里又是哪里?」蒙易疑惑,出口詢問。
擺渡人送了船櫓,轉過來看向蒙易,一雙全黑色的眼瞳雖然沒有蒙易的萬鬼心瞳那樣勾魂攝魄,但也有一種獨特的韻味︰「恭喜你,成為洪荒至今,第四位超月兌殺戮輪回的人,你將成為主宰座下,第二王守的傳承者,直符陵和心海盤的第四任主人。」
說著,他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什麼情況?……第二王守?直符陵?心海盤?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蒙易一下子懵了,完全領會不了專業術語所表達的精神。
擺渡人干巴巴的那一半臉皮擰在一起,算是一張笑臉,驚悚的笑臉︰「你超月兌了殺戮輪回,證悟你的心靈道路,被冥府傳送到這心海之中。我奉主人之命,前來迎接。我這渡船將送你去心海彼岸,接受直符陵的認主。而關于直符陵和心海盤、第二王守之事,主人會和你細說的。」
蒙易愣愣地看著那張半人半鬼的臉,咽了一口唾沫,點點頭。
擺渡人又是咧嘴大笑,表情恐怖地轉過身去,開始搖動船櫓。
看著黑袍子的背影,蒙易的臉色稍稍陰沉,眼皮低垂下來,思量了一些事情,有了算計。而後,他長出一口氣,臉上閃過喜色,知道自己終于可以出去了。
忘川河的萬鬼嚙咬、無間地獄的萬丈火舌、六道井中的殺戮輪回。
他感覺自己在這心陵之中已經呆了好久,仿佛幾個世紀,幾番輪回。
現在,終于可以出去了。
他的魂魄與心靈已經離開肉身太久,自然而然生出一種恐慌和自我的虛無感。
沒了肉身,心靈就沒有了寄托,就成了鬼魂。
無根浮萍,沒有家鄉故土,隨波逐流。
不過,這樣的感覺馬上就要結束了。
「李老頭,女姜若是有事……」
蒙易摩挲著渡船的船板,眼中,有點點寒芒匯聚……
「到了。」
船體一震,像是觸到了礁石,停了下來。
擺渡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蒙易心里驚訝,抬起了頭,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沙灘,沙灘之後,是一片浩瀚的瀚海沙洲。
頭頂烈陽當空,照耀得沙洲熱浪滾滾。
突然,一只白氣森森的骨架手橫在了他的面前。
蒙易臉皮一抽,扭頭看向骨架手的主人。
小骨頭?!
那個鬼氣滾滾的骨架之上,赫然是那個叫做小骨頭的骷髏頭。
他有身體了?
「主人,您終于來了。」
小骨頭姿態放得很低,骷髏頭上的幾塊骨頭竭盡全力擺出諂媚的神色。他單膝跪地,伏子,要牽引蒙易下船,樣子活像一條哈巴狗。
主人?別逗了。
你叫誰啊?我又不是大骨頭。
蒙易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古怪地看著小骨頭,有些莫名其妙地下了船。
「主人,老奴骨魔對您可是夜思夢想。自從見了您,就茶飯不思,日夜盼著您早日走出心靈輪回,與老奴重聚。」
骨魔,也就是小骨頭,一把抱住蒙易的大腿,傾訴衷腸,那個樣子……實在讓人不齒。
「你認錯人了吧,我們可是只在忘川河見過一面,我怎麼可能是你的主人?」
蒙易臉皮抽搐,很想把這個節操低下的無良骨架一腳踹飛。
一听此言,骨魔使勁搖頭,忙道︰「主人超越心靈殺戮輪回,證悟心靈道路,依照規則,自然而然就成為了心海盤的主人。心海盤乃是直符陵的中樞,執掌心海盤,就是執掌整個直符陵,自然就是老奴的主人。」
說著,他報蒙易的大腿抱得更緊了。
「呃,那你先松開我的大腿,給我講講心海盤、直符陵還有關于心陵的所有事情。」蒙易無奈,說道。
「是,謹遵主人法旨。」
骨魔像只哈巴狗直點頭,恨不得有個尾巴再搖一搖,他松開蒙易的大腿,不知從哪里抽出一把椅子,讓蒙易坐下,這才把事情緩緩道來︰「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這要從主宰的故事說起。主人可能知道,心陵的締造者是古老的史詩,心靈主宰。主宰是太初洪荒最偉大的存在,與教化聖師太玄子、地祇聖祖道玄子並稱為‘開天三聖’,可惜,最後還是隕落在太初。」
「因何隕落?」沙灘上,蒙易坐在椅子上,甚是愜意。
「每一個時期都有一個時期的劫數,洪荒古劫之中,兩尊大神爭為帝,其中一位怒而觸天柱仙山,天柱折,地維絕,蒼天破碎,地傾西北,人界浩劫席卷。主宰仁心愛人,不顧大劫之後重傷在身,不惜耗損自身精元,縫補蒼天,最後力竭而死。主宰自知必死,便將心靈凝聚的大道超月兌出來,締造出理想國度,烏托邦,就是心陵,作為陵寢和傳承地。」
骨魔越說,臉上諂媚的神色越少,多出來的,都是濃濃的敬意。
對那位偉大的心靈主宰的敬意。
蒙易也是唏噓感慨,這個心靈主宰果然偉大無私,心系天下,胸懷蒼生。一身修為雖然超月兌,不染塵埃,不受泥濘束縛,但最後依舊為眾生獻出永恆的生命。
「主宰將心陵締造成中央母陵和八極子陵。中央母陵處心靈界中央,不容褻瀆與侵犯,需要八極子陵的混沌心胎共同發出召喚,方能夠重現人間。而八極子陵是八座不同的小心陵,蘊含了主宰的一些道統傳承,分布在八方,寄存于《心靈主宰總綱》的補遺殘本之中。」
「八座子陵,分別是直符、騰蛇、太陰、**、勾陳、朱雀、九地、九天八陵,應奇門遁甲之中八神之名。我們這一座八極子陵,就是八陵之直符陵。」
骨魔停頓了一下,猶豫片刻,續道,
「……也是八陵中,規制最小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