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怎麼會?」林蓉蓉很吃驚,「難道是昨天晚上我們……」
邊長曦自己也相當驚訝︰「還記得昨晚我們上來,是在樓梯口遇到了顧敘?他說他那時感受到了異能波動,然後下去後就發現有些東西少了,三下兩下誰知道怎麼就聯想到空間上。」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觀察力和邏輯推理能力實在厲害了點。
「那、那他怎麼說?不對啊,那他為什麼留著你,不該找我嗎?」
邊長曦笑了一下︰「因為他以為有空間的是我。」
「那你怎麼說?」
「沒辦法,只好把你供出來了。」邊長曦看她一眼,「他開誠布公地,說超市物資放著也白放,既然已經發現了我的秘密,那我拿不拿,暴露不暴露,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還說不會不經過我意願就宣揚出去。」
林蓉蓉嘆了一聲︰「顧隊長是個好人。」
「是啊。」
邊長曦望著烈日下的水泥地,眯了眯眼。人家看穿了她的秘密,沒拿來大做文章,威脅利用,而是屏蔽其他人單獨跟她說透,要她別因為顧忌就白白放著物資不拿。這是他的好心。
但邊長曦沒告訴林蓉蓉的是,接著顧敘又說,要是覺得不好意思,收的物資取出三成當給他的儲備資源。這就是利益考量。
雖然她覺得這只是一種托辭,是為了不讓她拒絕收物資找的借口。但即使不是,真的從他自身利益廚房,那麼這個人,有公有私,講義氣又不會跟缺心眼一樣巴巴地幫別人不求回報。這樣的人安全。
無論是哪一種,她其實都動心了。顧敘純粹示好也好,要她做後路也罷,她又何嘗不想和這個未來強者打好關系?反正來來去去還是她佔便宜。
凝視他深沉真摯的眼神,她險些要感動應下。幸好她心里有鬼,問了一句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有空間的。也幸好顧敘很實在地回答了。
他這才提到異能波動。
一句話打消了她所有念頭。
波動?哪里來的波動?她的農場跟異能沒半毛錢關系,瞿益曾實驗過無數次,使用農場時任何儀器也測不出個不對勁來。
她頓時明白,原來顧敘只知道有個空間,卻不知道有空間的是誰?
為什麼猜測是自己而不是林蓉蓉,不是邊長曦考慮重點,她只瞬間回神,顧敘這個人果然還是太危險了,眼神太辣,頭腦太好,。他今天能但憑蛛絲馬跡推斷有個空間,他日就能一步步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個農場之類的東西。
論謹慎、智慧和能力,邊長曦哪怕多活了七年也自問不是其對手。
況且不願意暴露農場,她有更深一層的考量︰自己能重生,是不是別人也可以?萬一是前世熟悉的人……
她恨不得把農場藏得深一點,再深一點,屆時好給她更多冷眼旁觀以思應對的空間。
而如果真當著顧敘的面開啟農場,卻沒有一絲異能波動,這本身也相當危險。
所以她將錯就錯,說有空間的是林蓉蓉,他找錯人了。
那一刻顧敘英俊面容上的錯愕,她拒絕去想是否深藏著別的東西。
她嘴角抿開︰「我跟顧敘說你雖然有個空間,但非常小,裝不了什麼東西所以才沒有說出來。如果你還想藏著空間,就什麼也別說,顧敘不會為難你的。」
林蓉蓉沉默了一會,幽幽地說︰「其實我挺後悔的。」她抬頭說,「之前大家都不熟,我不敢說自己有空間,可是剛才從超市里出來,他們幾個人就連顧培也很護著我,我毫發無損。他們都是好人,如果我早一點說有空間,就可以幫他們多帶上一點東西了,其實我空間里還空著呢。」
邊長曦笑︰「那你就毛遂自薦吧,說自己修煉之後空間變大,顧敘他會很樂意接受你和你的幫助的。」
「不能算幫助,我問過了,他們的目的地也是蘇城基地,既然是同路的以後肯定要一起走,我走不能光享受不付出吧,是要貢獻一份力的。大家互相依靠,才能相處得更好嘛,可是你說我這樣說會不會顯得不自量力。」
「依靠?」邊長曦有些怔了,然後緩緩一笑,林蓉蓉覺得這笑里有許多涼薄慘淡的東西,讓她有些不適,「你說得對,大家本是五湖四海的陌生人,為什麼在一起,不就是為了互相依靠?」
所以,不需要相互依靠,還處一塊兒做什麼?
邊長曦心中自嘲,重活一世她最抵觸的就是「依靠」這種東西。
依靠會讓人軟弱,會讓人迷失自我,會讓人看不清楚身邊人的嘴臉看不清真相,然後在失去這個依靠的時候,你還會因為承受不了接受不來,耿耿于懷無所適從,猶如天崩地陷一般苦不堪言。
前世說過要給她依靠的兩個人,邊曠死了,諸雲華?說話猶如放屁。文字首發。她再也不信了,再也不要信了,這輩子,她只靠自己。
十分鐘後,顧敘宣布出發,愛跟的人跟上,不跟隨意,但有人願意呆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再累再有情緒,也乖乖爬上自家的車。
邊長曦之前是打算一出超市就各走各的,可真臨頭了,看看情況這話好像還真提不出來,不然顯得太突兀誰知道顧敘又會想什麼。在他面前她是干什麼說什麼都要考慮再三,她覺得自己太冤枉了。
前一波四十四個人闖出超市時是開了好多車的,後面十人雖然才一輛車,車也被撞得不好再用,但好在加油站里還有幾輛轎車,大家分配分配,都夠坐,寬松得很。
邊長曦、林蓉蓉和顧敘兩兄弟一車,邱風邱雲武大郎和昏迷著的影子一車,這樣是為了方便照應。其他人他們不管,只有陳海濤一家,顧敘看重這小伙子的勇敢,安排他們的車就尾隨其後,路上有什麼事也好照應。
顧培為自己這個同學高興不已,只差鑽進他們車里去聊天,不過為了能讓顧敘得到休息,他又堅持回來開車。
外頭烈日灼灼,車里就十分悶熱,顧敘坐在副駕上閉目養神,邊長曦和林蓉蓉坐在後座。她豎起領子,一頂白色鴨舌帽扣在臉上,兩臂叉在胸前隨著車的行進而微微搖晃,渾身雖不曾透出生人勿進的氣息,但也拒人千里。
顧敘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漆黑的眼神從後視鏡里探去,只能看到她下巴處一小片白皙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