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了洪掌櫃,陳九迫不及待地一路狂奔回到住處。
「老頭,趕緊出來,到底如何築基。」陳九心急,好不容易要修煉到築基,這可是夢寐以求的願望。
老頭冒了出來,看著陳九猴急的模樣,一臉嚴肅道︰「先靜坐,何時心靜了再開始沖破築基。」
「什麼?老頭你說什麼?我好不容易要築基了,你卻叫我靜坐?」陳九面帶怒容,絲毫不給面子。
「混賬!」
老頭呵斥道,頓了頓,又說「老君有言︰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陳九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听著老頭的說教,怔怔的重復著,然後怒火漸熄,眼神清明說道「老君說得對,心靜方能成道。」隨後盤腿席地而坐,入定。
「哼……」老頭哼哼兩聲,看著快速入定的陳九眼里全是希冀,又看了看自己的容身之處八卦爐,「希望這副殘身還能堅持得更久一些吧。」說著化成輕煙沉了進去。
陳九心神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如心入大海,思緒開始飄渺,現實的一切漸漸模糊……變幻。
海風迎面而來,嗅到些許咸腥,陳九置身于虛空之境。烈陽刺眼,遠看到北冥之海有只大魚,翻騰擺尾,破海萬里,倏爾躍出海面,光芒四起,身形一變,化為鵬鳥。霎時陰影侵襲海域,烈日被遮擋,大翅一展,扶搖直上九萬里,烈陽得以重現,是為鯤鵬。
陳九站在海邊巨石之上,仰頭望著鯤鵬遠去,忽心有所悟,雙目明亮。
心念一變,眼前景象忽然有些黑暗,只見熔岩吞吐,焰火翻轉,黑岩從凹凸不變的崖壁滾滾墜落,直下岩漿瞬間被吞沒,只炸出燦燦火光。
陳九站在崖上,俯看岩溶翻涌,忽見一個黑色物體從中探出,定了定神,是一枚腦袋!待其從熔岩中緩緩現身,這才看清其眼珠耷拉,似要掉了下來;面目猙獰,三頭六臂,原是一尊修羅!這修羅浴火而出,抖了抖從身上還閃著火光的岩漿,張口一吸,如漏斗裝水般,無數小羅剎被吸納,食入月復中。修羅意猶未盡,大舌一卷,將卡在嘴邊掙扎地最後一只小羅剎送進了肚,仰天低吟,像是在期待著什麼。
陳九看著這驚悚的一幕,環顧四周︰惡鬼游離,大小鬼出沒,大鬼吃小鬼,小鬼吃螟蟲。眼中一切看似毫無規律,但又仿佛遵循著天地法則。陳九若有所思,抬手想抓住螟蟲,卻在觸踫的一瞬手化煙霧,飄散空中,低頭看著雙腳,亦在慢慢湮滅。所化煙霧像無形的手般,緩緩向上爬來。陳九凝望,嘴角微微揚起,心念一動,身形復原,周圍惡鬼蕩然無存。
陳九陸續進入很多場景,領略了老牛牧童之清新,竹排流水之靈動,果實遍地之豐收,大雨滂沱之滋潤……
時光飛逝,瞬如年矣。
陳九忽然覺得失去氣力,拄杖傴僂緩緩前行,風吹發亂,才發現一頭青絲不知何時已變雪白。臨近水塘,看倒影中的自己,一副暮年之色,之後困倦,漸漸失去意識……
現實中。
老頭發覺有些不對勁,陳九這一入定就是三天,紋絲不動。氣息忽強忽弱,時而如君臨天下,俯瞰九州;時而同遲暮之年,枯似朽木;時而如女敕芽新柳,生機勃勃。
老頭心中遲疑,思索著是否要喚醒陳九。太上老君精通天道,對心靈喚醒之法也有所體悟,老頭有幸得學此法,本能沉入陳九心海喚醒陳九,可是這次情況非同一般,倘若出現意外,定會影響陳九一生,老頭不敢妄然出手。
就在老頭猶豫不決時,發現陳九的氣息正節節攀升,老頭駭然道︰「悟道,這是悟道!昔年老君也曾這般強大,悟道中,人可一夢十年,甚至千年,時間越長,突破越大。」知其中珍貴,老頭激動不已,喜極而泣。觀察著陳九的氣息,穩中驟升,似要直抵雲霄,竟有打破蒼穹的勢頭!
忽然異象幻化,一副異象呈現在了老頭的眼前。
一顆青蓮子憑空落下水中,竟然如融入般,絲毫不起漣漪。朝陽升空,及最高點,老頭正要仰頭觀望,卻又憑空墜落,如隕石隕落般砸入湖面,在墜落之時褪去光芒,竟然變得漆黑透亮,仿佛帶著金屬質感。一入湖水,平靜被打破,湖面無風起浪。一條渾身是火的大魚游離水中,頓時風狂作,浪似滔天,魚逐浪,浪將火打滅,魚身變得漆黑。另一條通體泛金光的大魚,似臨空出現,跳入湖面,漆黑的湖水絲毫無法沾染其身,兩條大魚一暗一亮,在湖面雙雙游卷,是為陰陽魚,勾畫成太極圖。
忽然間,時間定格般,眼前景象作點點星光,消散而去。老頭一時驚痴,看著消散的景象老淚縱橫,口中哽噎自語,不知所雲。霧氣形成的身體明滅不定,時聚時散。
陳九對于現實中這一切毫不知情。在頓悟中只覺得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如歷千年萬年。從一開始的領悟,到了後來手指竟泛出點點金光,朝空一點能幻化成圖,甚是奇妙,一幅幅圖案被陳九點出,玄幻無比,甚至自己都無法用言語去解釋,這就是所謂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吧。
眼皮瑟瑟輕彈,像是要掙月兌枷鎖般,入定的陳九動了,三天來的第一次象征意義的動了!陳九睜開雙眼,眼瞳中星月沉浮,深邃攝人心弦,平靜無瀾。動了動肩背,骨骼發出清脆的聲響,氣息全部消失,只如夢醒,所經歷的一切都像是夢境般。輕笑了下,喃喃自語「神游太虛,千萬年,歸來仍是男兒身,感覺真的不算太差。」
這時老頭看著陳九說道「悟道者,夢中千百年,現實一眨眼;雖然話是夸張了些,但是不能不可全部否認,如今你已自主突破築基境,可以內視,告訴我,你得到了什麼好處?」
陳九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空氣帶來的踏實感,內視著體內的一切。「如今,筋脈強度超過了築基三重,但是真氣只能算得上築基二重,但是似乎還有些余下的特殊力量,太陰太陽很旺盛,一股在左手一股在右手。」
老頭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剛才觀察陳九時激動不已,但是也很快恢復常態。「那就好,黃帝內經我會完整的交給你,準備準備幾天,就去取了那處石鐘乳吧,是時候跟少林拿點利息了。」
陳九輕聲一嘆︰如今氣質甚佳,已然褪去以前那股地痞氣質,自覺整個人都顯得帥氣了幾分。
「是該,做些什麼了,不然心中難安啊!~」陳九略顯悵惘。
遠方一處,陰暗潮濕的之地,一男一女,披頭散發,像是受盡了折磨。在陳九從異象回到現實的那一刻,仿佛感知了什麼,雖然仍低垂著頭,眼中卻有精光射出,氣勢逼人。
陳九掏出一塊玉印,巴掌大小,光明剔透,上有契文縈繞,這就是半月訣的法訣石。心神沉入玉印,片刻之間,玉印竟然化成粉末,陳九輕吹一口氣,便隨風飄逝了。繼而凝神聚氣,右手食指中指並攏,一團團華光凝聚于指尖。陳九發力,朝前輕劃,只見一道鐮刀大小的光波閃出,夾帶著房內鍋碗瓢盆,一齊沖向大門……
「轟隆」一聲巨響,門板月兌離門框直飛了出去。陳九怔怔看著並攏的雙指,又看了看門框。
「啊~我的門~」陳九跑出屋子,一臉悲痛望著地上的碎木片,這突然的「爆炸」引得行人駐足。
街對面有個販賣茶水的伙計,此時雙手端著茶具,頭發凌亂,嚇得目瞪口呆,直鉤鉤看著陳九,然後居然嚎啕大哭了起來。陳九見狀,急忙上去撿起那伙計的帽子,拍掉沾上的木屑,給他戴上,一臉歉意︰「對不住啊小哥,誤傷,誤傷啊~別哭哈,不帥氣了都。」說著掏出十顆靈石作為賠償,茶水伙計這才破涕為笑。至于破爛不堪的門口,不速修必定吸引梁上君子「到此一游」~陳九無奈,又花了十五顆靈石買了門板,敲敲打打半天才修繕完畢。
陳九回到房中,心痛不已,但心中回想起,那破壞力驚人,有些安慰。這還是第一次施展呢,這威力,最起碼超過築基一重。
老頭也是一陣的目瞪口呆,雙眼神采像看到好戲般,直呼︰「繼續放!爛一條街也沒關系!早日大成才重要!」陳九白了他一眼,「你丫的以為靈石好賺啊~煉制的丹藥都不夠自己用,這是要怎麼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