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陸離,旖旎,迷亂。
任何時代的酒吧,都是如此景象。
空氣中散播者酒精醉人的味道,穿著暴露的女人在舞台上扭動著,就像一條條色彩斑斕的毒蛇。昏暗的環境中時不時有鐳射燈光刷過,音箱中隆隆播放的不是老掉牙的迪斯科,而是頹廢放縱撕心裂肺的死亡搖滾。
一襲黑風衣的雷獨自坐在吧台邊,輕輕搖晃著玻璃杯中的酒,碧綠色的雞尾酒隨著他的動作而潺潺晃動。
一個女人坐在他身邊,勾起蘭花指,向他拋媚眼。她一頭波浪卷的褐色長發,碧眼翹唇,涂著水晶色的指甲油,胸脯異常飽滿,把罩子撐得鼓鼓的,略有瑕疵的皮膚也被濃妝遮掩了。這是一個性感火辣的尤物,她叫露西,是這個流浪者酒吧的頭牌舞女。
在基地高牆外的自由貿易區,十一路上的流浪者酒吧是最受歡迎的地方,不管是紳士還是亡命徒,都喜歡來這里喝一杯,因為這里有最火辣的女人,並且,酒水質量還不錯,沒有摻水。
「嘿,伊頓,別朝那兒看了,你的眼楮都能噴出火來了。」角落里的一張沙發上,坐著三個年輕人,那個個頭壯實得像頭牛的家伙,面帶怒氣死死盯著前面雷和露西的背影。
「那個臭婊剛剛還在我懷里扭得像一條泥鰍,可是看見那個小白臉進來,她就立馬跑了,魂淡,我可是花了500塊才把她拉過的!」伊頓的聲音如同他的身材一樣粗獷,像鐵匠鋪里的鼓風機,呼啦呼啦向外噴吐著熱氣。
「小白臉總是會惹女人喜歡,這很正常,就像我比你英俊一點,所以,喜歡我的女人也多一點。」瘦子揉了揉身邊胖妹子肥碩的胸。
「啪!」伊頓的大手在瘦子頭上結結實實來了一下。
「嘿,有本事你就去打那個小白臉啊,欺負我算什麼本事!」瘦子模著被打疼的腦袋嚷道。
另一伙佣兵一樣的家伙也過來起哄了,「是啊伊頓,有本事你就去痛揍那小子一頓,他搶了我們的頭牌小姐!」
「是啊,是男人你就過去啊,哈哈……」
「那小子還搶了我們不少生意,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伊頓漲紅了臉,但是他沒有沖上去,「等他出了這個酒吧門口,我會給他點顏色看看的,我會揪下他一只耳朵,打歪他的鼻子,讓他那張漂亮的臉蛋再也好看不起來,你們等著瞧好了!我伊頓怎麼說也是二階格斗系的高手!」伊頓仰頭灌下一口烈酒,低聲蹙道,「這群狗良養的,以為我不知道他們肚子里裝的什麼壞水,就是想看我出丑,被老板杰克痛扁一頓。」
听到杰克的名字,瘦子渾身一個哆嗦。來流浪者酒吧喝酒的亡命徒很多,有點真本事的也不少,但沒有一個人敢在這里鬧事,因為酒吧老板杰克,是一個更加恐怖的存在,在這里,他就是法律,他就是上帝,連死都不怕的瘋子,在他手里都要顫栗求饒。然而在酒吧里不能鬧事,出了這個門,卻又恢復無法無天了,隨便你怎麼打怎麼殺,杰克都不再管。
「喂,小帥哥,陪我說說話嘛,一個人喝酒多無聊,你是在等什麼人嗎?這麼久都沒影,我看他不會來了,不如你上我那去,保證讓你舒服……」露西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精瘦的老頭拎到一邊去了。
「什麼人?不知道老娘是誰嗎?」露西嬌聲怒斥,但是當她看到那個打著領結的白發老人,立刻就泄了氣,灰溜溜地跑上舞台繼續跳艷武了,風騷如蛇般扭動,欲求不滿勾人心弦,只是瞥向吧台那邊的眼神,總是有些幽怨。
「你來了,伯格先生!」雷跟老人打招呼,遞給他一杯白蘭地。
「我來晚了,公會里出了點事情,夏洛克先生的糧倉失竊了,損失了一大批食物,他雇了一個賞金獵人替他調查,但是那個倒霉的家伙被毒死了,尸體剛剛發現,渾身發青,硬梆梆的像個冰塊,一敲就全碎了。」老人喝了一口酒,接著說︰「那真是一種可怕的毒藥,以前從來沒見過,不知道是哪個家伙搞出來的。不過也好,省去了我火化的麻煩。」
「那個倒霉的賞金獵人是誰?」雷問道。
「格羅索,就是那個竹竿一樣的高個子。」伯格回答道。
「我記得他應該是擁有幾項三階能力的老牌獵人了,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被干掉了?」
「是啊,格斗系和靈能系的能力他都有,感知能力也非常不錯,擁有二級執照的賞金獵人,還完成過兩次b級任務。」伯格笑著搖了搖頭,「他為什麼會被干掉?誰知道呢,運氣不好唄。礦坑里的工人說那是報應,因為這個家伙干過不少壞事,他私底下抓了很多嬰兒,那種還沒有被不干淨的食物和水弄得畸形的女乃女圭女圭,把他們賣給農場主,听說還有強暴幼女的愛好。不過報應這回事,現在可沒人會相信了,他之所以死,只是因為本事不濟罷了,走上賞金獵人這條路,就要有這個覺悟。」
雷抿了一口酒,低聲說︰「也許他們是對的!」
伯格從黑色的牛皮公務包里掏出一些東西,一一擺放在桌面上,「這是你前幾次任務的報酬,一次性付清給你,點一下吧。」
雷掃了一眼,左邊是兩支密封的試管,里面裝著碧綠色的液體,那是一支二階基因震蕩藥劑,和一支二階基因改造藥劑;中間是二十枚銀幣,右邊則是十五發步槍子彈。他將這些東西一一收起來。
「這些子彈可不好找,你要的這種型號很少人能用,後坐力大得驚人,對于那些菜鳥狙擊手,一槍震斷肩胛骨,都毫不稀奇。」伯格又從包里掏出一張證件和一份合約,「嘖嘖嘖,一英寸口徑的孟德爾子彈,為你的獵物默哀,恐怕躲在兩堵牆後面,都逃不過被爆頭的命運。」
雷把這些子彈一顆一顆裝進一個特制的彈夾里,「以防萬一罷了,這些小家伙這麼貴,我才不會輕易使用。」他瞟了一眼身後那些眼熱的家伙,冷冷說道︰「不過,如果有人一定要試試,我不介意給他一發!」
酒吧里不少人看到了剛才桌上的東西,那可是一大筆錢,金閃閃的誘惑讓亡命徒們眼饞不已,幾乎要喪失理智了。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敢上去找茬,原因之一,是因為這里是酒吧老板杰克的地盤,還有一個原因,則是因為那個穿著西裝打著領結,坐在雷旁邊的老人,在這里喝酒的每一個人,幾乎都認識這個老人——賞金獵人公會理事伯格,很多人甚至在他手下接過任務。人們只听說這個神秘的老人非常厲害,但是從來沒人親眼見過,因為那些人早已死在他手下,死人不會說話。很多時候,他甚至不需要親自動手,有的是人願意給他免費當打手,因為他的權勢和地位,亡命之徒甘心臣服。
賞金獵人公會,與基地警備隊一樣,這是一個神秘而強大的組織,在基地城牆外的自由貿易區,它就是最大的boss,足夠威嚴,足夠權威,它有的數不盡的金錢和資源,只要你能完成它的任務,它能派發專業執照,很多時候比基地的高級身份卡更有信譽。它籠絡那些有地位的高層、有金錢的商人,它號召那些有點本事的雇佣兵團、獵人、流氓、酒鬼、亡命徒……
伊頓同樣看到了那些金閃閃的錢幣,但他也同樣不敢上去鬧事,伯格令人畏懼,孟德爾生化子彈更讓人膽寒,灰色的泰羅合金被甲,彈殼上熒光藍的環形標記,用這種大個兒子彈的都是怪物,伊頓見識過這種子彈的威力,一槍下去,整個上半身都被打沒了,所以他明白高階狙擊手的可怕。
「看來你被不少人盯上了,出了這個門可要小心點!」伯格笑著喝了一口酒。
「我接了兩個b級任務才能在這里見到伯格先生的真面目,你應該了解我的實力!」雷也喝了一口酒。
「是的,我並不擔心你,你干掉了馬克葡萄莊園里那一窩搗蛋的鐵甲爆熊,你還殺死了基地下水道里那頭躲藏了多年的四級進化的喪尸之王。我很欣賞你的能力,所以來這里進行交易的才是我本人,而不是隨便哪一個管理員。」伯格滄桑的灰色眼楮中閃動著威嚴冷峻的光芒,那是上位者的氣質,「說實話,我對你的身份很有些好奇,你有特殊的能力,除了四階狙擊專精,還隱藏著其他一些神秘的東西。不知從何處而來,你突然就出現在了基地里,我听說你在荒野里游蕩了很多年,而現在,你所不知道的是,你已經被各方勢力盯上了,你還不了解,一個四階的狙擊手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你也不了解,一個所謂的純血人類究竟會有怎樣的遭遇,雖然我知道你其實並不是!」
久久的沉默不語,伯格拍了拍雷的肩膀,說道︰「不要緊張,小伙子,我只是給你提個醒,可不想嚇壞你!」
雷笑了笑,一枚粗大的子彈在他手指尖靈活翻滾,「如果有人一定要試試,我不介意給他來一發!」
「哈哈哈哈……」伯格大笑著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不介意再請我喝一杯吧?」
「當然不介意!」
「我喜歡你,小伙子!」伯格把桌上的文件推到雷面前,低聲說道︰「來談談正經事吧,這個任務不是其他什麼商人大亨們所委托,它出自賞金獵人公會,由我親自發布,你需要完全保密,只向我一人匯報結果,你能保證這一點嗎?」
「沒問題。」
「這個任務的酬勞是一百枚銀幣,如果你能完成,那麼這個也就不需要了,我會直接給你個最高級別的執照。」伯格撿起桌上那張能令很多人眼紅的賞金獵人公會二級執照,把它撕成兩半。
「任務內容是什麼?」雷眯著眼楮仰頭喝光了杯子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