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雷撤出峽谷的同時,三公里之外東邊山頂的哨塔上,一個身穿白色制服的年輕男人收起了狙擊槍,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自言自語說道︰「有意思的小家伙,如果能為我所用……」
白衣男人一頭四六分的銀色短發,眼楮上戴著一個西方俠客佐羅那樣的蝴蝶眼罩,遮住了他上半邊臉頰,只從兩個洞里露出一雙冰冷的藍色眼瞳,他的身材看起來比雷還要瘦一點,臉頰輪廓陰柔,皮膚很白,身上制服也是雪白一塵不染,胸口的掛著一枚黑色骷髏勛章,整個人都顯出一種陰郁的氣質。
他放下槍,走到哨塔的陽台上,翹著腿坐到檀木椅上,拿起小圓桌上那一杯琥珀色的白蘭地,輕輕品嘗起來。
酒干杯空,白衣男子將酒杯輕輕放在桌上,縱身一跳躍下了高塔,銀發和衣袂在空中獵獵作響,落地之處竟然已是二十多米外的一片樹林前了,接下來幾個閃動之後,他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在四周。
兩分鐘後,峽谷東邊入口處,崖頂一棵大樹下,白衣男子扶起了倒在血泊中的狙擊手,探了探比利的鼻息,還有一口氣在。他將比利翻過身來,解開了衣服上的紐扣,看到了那處槍口。
「好厲害的子彈!」白衣男子發出一聲驚嘆,他看到比利的左肩膀上,被打穿了一個恐怖的血窟窿,整個肩胛骨都被打碎了,鮮血還在汩汩流淌。不過這還算運氣好,如果再往下一點的話,打穿的就將是心髒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比利穿了他們特制的防彈衣,他整個上半身都會被打出一個大洞,因為那樣大口徑的子彈,簡直可以稱作炮了,這種東西以前是用來對付坦克和裝甲車的,拿來打人,就顯得太小兒科了。
白衣男子把右手按在比利的傷口上,也不知點了哪幾個位置,當他手掌拿開的時候,血竟然止住了。
白衣男子又拿出一瓶藥粉撒在比利傷口上,然後就提起他跳下來山崖,在空中踏著幾處凸出的岩石,迅速下到了谷底。
在如此崎嶇的地形,這種下山的方式,實在有有些驚險,更何況他手里還提著一個成年人,比利雖然也是竹竿一樣的瘦子,但個頭還算高,怎麼看也比那白衣男子要重得多,此時被別人抓在手里,卻是輕飄飄沒有幾斤肉的樣子。
白衣男子提著比利往峽谷里走去,前面克拉克正靠在一塊石頭後,用一只手艱難地給自己中彈的左腿包扎,疼得直冒冷汗。
白衣男子站在旁邊,一直等到克拉克包扎完畢,才開口問道︰「覺得那小家伙怎麼樣?」
「滑不留手,簡直就像個泥鰍!等下次我的手好了,一定要親手抓住他,打斷他的脊梁骨!」克拉克冷哼一聲,手杵著地想要站起來,可是努力了半天,還是一**跌回了地上。
白衣人走過來,想要抓住他的衣領,把他像比利那樣提起來。
「我……我自己能走!」克拉克連連擺手,漲紅了臉頰。
「浪費我時間的人是什麼下場,你應該很清楚!」白衣人冷冷瞟了克拉克一眼。
克拉克縮起脖子打了個冷顫,「老大你從後門走,千萬別讓別人瞧見了,不然我一張老臉往哪擱,以後還怎麼在基地混下去!」
「聒噪!」白衣人抓著克拉克衣領就提了起來,一手一個,提著兩個大漢走出了峽谷,他步子踏得也不快,但轉眼間就已經沒了蹤影。
……
兩天後,基地外南邊一座小山下,小小的葡萄莊園里來了一位客人。一個渾身牛仔裝,戴著毛氈圓帽,脖子上系著一條紅色方巾的年輕男人,沿著林間的小道,來到了莊園籬笆外。籬笆圍牆里面,種著百來株葡萄樹,數目不算少,只是種得很稀疏,每一棵樹之間都隔著很大距離。
這個莊園的環境很幽靜,出現幾個牛仔並不奇怪,他們可能是來放牧,也可能是來修剪草坪,或是打理那些精貴的葡萄樹。不過年輕人背後背著的那把長槍,跟這里顯得格格不入,任憑誰看到如此打扮的一個年輕牛仔出現在這里,都不會認為他是來干活的,只會覺得是有人來鬧事了。
沿著環繞莊園的碎石小路,年輕人走到大門前,敲響了院子鐵門。
在他手指剛觸踫到鐵門的時候,就感覺大門後面有兩道犀利的目光盯上了自己,一個是一條黑色大狼狗,被一條繩索栓在門前一棵大樹下,另一個則是從草地上的鐘樓上發出來的。
「防御很嚴密嘛!」他輕輕笑了笑。
一個穿著圍裙的中年胖大嫂過來了,她隔著大門說道︰「這里是伯格先生的私人府邸,小伙子你有什麼事情嗎?」
年輕人說︰「我叫雷,剛剛完成了你家老爺委托的任務,現在過來領賞金了,麻煩大嬸通報一聲。」
胖大嬸搖搖頭說︰「很遺憾,小伙子,伯格先生今天剛好不在家,你明天再來吧。」
雷往院子里掃了兩眼,看到遠處庭院前停著兩輛車,雖然被車庫擋住了只能看到車尾,但他還是能分辨清楚,一輛是黑色的不知名吉普車,另一輛是老式福特,那種懷舊的甲殼蟲款式。雷認識那黑色吉普車,那天伯格就是開著這輛車離開的流浪者酒吧。
雷指著那輛黑色的車隊胖大嬸說︰「你不會騙我吧,伯格先生的車我可是認識的,喏,就是那邊那輛黑的。」
胖大嬸張圓了嘴,顯然沒想到雷的眼楮這麼尖,她連忙擺手說︰「我們老爺可不止一輛車!」
「大嬸你又想騙我。」雷笑著搖了搖頭,指著草地上兩道很細微的痕跡說︰「這兩道輪子的痕跡,從左邊路上開過來,進了門之後,從草地上一直延伸向了那輛甲殼蟲轎車。你看那些被碾軋的草,還沒有抬起頭來,說明這車剛進來不久,若不是伯格先生回來了,就肯定是有客人來了吧,別的客人能進去,憑什麼我就不能進,就因為我沒有開車過來嗎?要不下次過來,我也弄輛車?」
胖大嬸被雷唬得一愣一愣的,連連擺手,說︰「你說的什麼我完全听不懂,什麼車輪子痕跡,我完全看不出來嘛!」
雷無奈地笑了起來,這胖大嬸看起來很憨厚的樣子,裝傻充愣的本事,倒是熟練得很。
「你不給我通報,那我就自己喊啦!」雷朝前走兩步,把兩只手掌攏在嘴前,作勢要喊的樣子。
這時候,突然一顆子彈從右邊鐘樓上破風而來,正打在他鞋子前方的地上,在那里留下一個小坑。
子彈打在腳前,顯然是想給他個警告,不要亂來,趕緊閃人。那條大狼狗听見槍響,也像是接到了命令,開始朝著雷「汪汪汪」狂吠起來。
「這麼不歡迎我啊!」雷笑著搖搖頭,對那邊鐘樓上的家伙喊道︰「喂,那邊的兄弟,這位大嬸不願意幫我,要不你進去幫我通報一聲?」
大嬸笑著搖頭說︰「你不用指望他,他是個啞巴!」
「嗖!」
話音剛落,又是一顆子彈飛了過來,作為對雷的回應,依然打在他的腳前面。
「我說朋友,你的槍法貌似不怎麼準啊,伯格先生請你看門,可是會遭小偷的,讓我給你示範一下什麼叫做神槍手吧!」雷手腕的一抖,閃電般拔出了腰間槍套里的左輪,這把造型碩大的長管左輪槍在他手上翻飛不停輕如鴻毛,就像溫順的小鳥依人。只見扳機圈在食指上轉了兩圈,槍又重新收入槍套中,而子彈不知何時早已在一片火光中射向了鐘樓上。
躲在鐘樓頂暗處的是個強壯的黑人,他手里端著一把svd步槍,躲在窗口下方,黝黑的皮膚幾乎融入到周圍的黑暗之中。
看到雷開槍,他連忙開槍反擊。這里是公會重地,伯格先生下過命令,敢在這里開槍鬧事的,可以格殺勿論,所以這次他瞄準的可不再是地面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瞄準目標,對方的子彈已經打了過來,正好擊中他步槍的鋼制槍套上,巨大的沖擊力震得他雙手發麻,槍幾乎都要月兌手而出。手槍子彈在槍套上打出一竄火花之後仍不停止,朝後面彈過去,正好撞在了他身後掛著的那大型銅鐘上,一陣清脆的鐘鳴就在這寧靜的莊園里突兀地被敲響,傳遍整個莊園。
「哎呦,小伙子你鬧大事了,趕緊逃吧,被老爺逮到就完了!」那胖大嬸驚呼一聲,連忙把雷往外推。
「等一下,放他進來吧!」一個人影一閃,突然出現在大門前,冷冷說道。
來人突然出現,卻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留著黑色齊耳短發,戴著一副黑框無鏡片眼鏡,穿著一套黑色修身女士西裝,上身雪白低領襯衫,筆挺長褲和一雙黑色高跟鞋,放在舊時代,就是標準的女白領打扮,只不過她把這套衣服穿出了另一種風情,傲人的身材被包裹在這套正規的工作制服下,顯出一種別樣的韻味,舊時代的男人通常管這種感覺叫制服誘惑。
雷認識來的這個女人,她是研究院溫克爾教授的女助手蘿拉。在研究院的時候,雷就對這個女人印象非常深刻了,她那時雖然整天被一套白大褂包裹著,但那寬大的衣服也掩蓋不了她火辣的身材。然而這樣的女人,研究院里的男性工作人員卻壓根不敢抬頭看一眼,不說明目張膽去欣賞,就是在背後偷偷瞧上一眼都不敢,就像老鼠看到貓,每次見了她都是低著頭繞道走,連頭都不敢抬。
這實在是個很有意思的現象,雷想就算是河東獅吼的母老虎,平日里也不見得有如此積威,更何況蘿拉看起來並不像母老虎,她只是氣質比較冷,話比較少一點,臉上表情如終年不化的冰山。
「你怎麼在這里?」雷好奇問道。
「你進來就知道了。」蘿拉來去如風,說完轉身就走,並不跟雷多解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