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神槍手 44 墮落天使

作者 ︰ 路小佳

雷領著希爾瓦娜斯向貿易區邊緣走去。

一路上,他心里都在思考著女人剛才說的話。女人說的話,並不是無的放矢,她有自己深痛的悲慘經歷,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沒有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末世里,不顧一切去追求力量。

得到力量,就必須付出墮落的代價,听起來十分荒謬,有許多信奉叢林法則的人,認為弱就是原罪,弱者就必須被欺壓奴役,他們口口聲聲掛在嘴上的,就是要變強,成為最強大的那個王,將整個世界踩在腳下,以為這樣就可以為所欲為,就可以改造一切。

如果人類文明就是如他們所理解的那樣,那麼早在原始社會,人類就該滅絕了。親眼見證了末世的悲慘景象,雷更堅信了這一點,曾經支撐人類文明繁衍到巔峰的那種信念,絕不是如此膚淺。

人類是一種復雜的生物,他們有善,也有惡,有愛,也有恨,有自私,也有博愛,在地球億萬年的歷史中,只有他們走到了那樣繁榮的地步,那只是億萬分之一的概率。

他們前進的道路,就像是在黑暗中遠征,就像在走獨木橋,腳下是萬劫不復的深淵,左邊是光明,而右邊則是黑暗。他們必須把握好方向,沿著橋筆直往前走,不能往左踏偏一步,更不能往右踏偏。

在公元2020年,不知是意外,還是陰謀,他們往右邊踏錯了一大步,幾乎毀滅了自身,也導致了整個地球的悲劇命運。

得到了力量,就能改變這一切嗎?

恐怕不會這麼簡單。在末世里,所有生物都拋棄了變異的枷鎖,打開了進化的加速器,他們以往常千百倍的速度開始進化,變得更強,更聰明,更適應現在的環境。

人類也不例外,很多人獲得了曾經不敢想象的力量,擁有了超人般的骨骼強度和肌肉力量,擁有了如高倍望遠鏡一樣精確的眼楮,敏銳的耳朵和鼻子,有一些元素系的能力者甚至能操控雷電和火焰。

然而,這些並不是人類本身的力量,人類的基因中沒有寫入這些內容,這些全部來自于蟄伏于每個人體內的病毒——「doom」。想要得到強大的力量,就必須求助于這些病毒,宿主變得強大的過程,也即是病毒不斷強大的過程。

「doom病毒」究竟來自何方,有什麼目的?它們是在大自然中偶然誕生的,還是人為蓄意制造,又或者來自于外太空?它們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雷認為它們是魔鬼,因為不論是在吸收喪尸細胞的時候,還是在深夜的睡夢中,腦海中都有一個魅惑的聲音,蠱惑他不顧一切去吞噬,去吸收,去解開體內那團緊密盤旋的基因鎖。有時候在恍惚之間,他幾乎把那些行走在面前的同類,全都看成了鮮美的食物。

向魔鬼祈求力量,即是墮落的開始。

這力量也並非人人都可以承受,人類的基因鏈承載能力有限,當承受了過多的能力片段之後,就不可避免地開始崩解。而在生成或是提升能力的時候,也有很大風險因為個人體質原因和基因藥劑質量問題,而變成癱瘓的廢人。甚至更悲劇的,就是如希爾瓦娜斯的父親那樣,變成一個全無理智,只知道瘋狂殺戮的魔鬼。

在尋找親人的旅途中,雷也有心想要幫助那些在他面前痛苦掙扎的同胞,也許只是稍微搭一把手,就能將他們拉出苦海。但現在這個社會變化太大,人也變了太多,讓他有些迷茫。

然而,對于雷自己的目標,他一直堅定不移,那就是去東方大陸,找到自己的父親、母親和妹妹。為此,他必須獲得足夠的力量,就算因此而墜入地獄,他也願意一人承擔這後果,絕不後悔!

走進了貿易區邊緣的幾條街道,空氣中總有一股散不去的腥臭味,因為這里靠近那條污濁的護城河。這幾條街道上的商鋪,都是一些半手工的作坊,有打鐵的,制槍械彈藥的,也有一些賣高純度水和藥品的,還有一些賣腌制野獸肉干的。

有的屋子中,煤炭熔爐里燃燒著熊熊大火,鼓風箱呼啦啦向里面吹著風,乒乒乓乓的敲打聲不絕于耳。另一些店鋪門口則不斷響起老板招攬客人的廣告詞,吹噓得天花亂墜。

房頂的大煙囪里向外冒著濃煙,屋後的管子里則像護城河里排放著色彩斑斕的污水。

這里制造的東西,比起基地工廠里生產的,質量上當然算不得多好。但基地工廠的產量很有限,生產的物資除了供自己消耗外,余下的並不多,他們通常把這些多出來的交給自己城牆外的代理人,這些代理人也大都在這一塊區域,甚至很多作坊本身就是這些代理人開的。

末世的科技,除了生物領域,大多都已經大大落後于末日前的水平,許多先進技術也都遺失了,工業鏈斷層,那些急需的重要設備和精密零件,就難以制造出來,要不然也不會只能依靠基地里那台老式的輻射水處理設備,支撐這麼多年。基地的工廠里也能生產一些槍械和車輛,但限于人力資源、能源和原材料的缺乏,難以做到大量生產。

好在依靠現在發達的生物技術和材料科學研究,一些老裝備也能重獲新生,而且一些稀奇古怪的新發明,也能稍微滿足一下人們迫切的需求。

雷走進一家看起來十分干淨的店鋪,這是一家藥店,門上的牌子畫著一個紅十字。

「萊萬,我要的東西搞到手了嗎?」還沒走進門,雷就大聲問道。

台前一個小姑娘怯聲說道︰「先生,我們老板今天不在。」

雷鼻子動了動,嗅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他笑著說︰「你到後面去告訴這個家伙,我就是這里最大的老板!」

「萊萬先生說他今天不在,他去布萊爾先生的工廠里了。」小姑娘垂下頭聲音越來越小。

雷不理會看店鋪的小姑娘,拔出槍對著屋子後面喊道︰「嘿,萊萬,不要讓我親自把你揪出來,在這幾條街上,你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被鄰居們看到了就不好了。」

不久,一個尖鼻子小老頭從屋子里鑽了出來,狠狠瞪了台前的小姑娘一眼,「真是沒用,撒謊都不會撒!」

萊萬滿臉堆笑對雷說道︰「雷,你知道的,我可不是故意躲著你,我剛剛準備出門來著。」

雷笑著說︰「我當然知道,你只是干活不賣力,拿了定金就不想出力了,我要的藥品,到現在還沒有搞到手,我沒說錯吧?」

萊萬結結巴巴說︰「這,這個,其實並不是我不出力,藥品我也搞到了一部分,但離你需要的數量,還差得比較遠。」

「不要以為我那麼好騙,恐怕數量是夠了,但你不敢全部給我吧?」雷眼楮一瞪質問道。

「這,不敢不敢,您也要為我老頭一家老小想一想,如果我把藥全給了你,那些受了傷的惡霸們來這里買不到藥,那豈不是要掀翻了我的房子。」萊萬解釋說。

「我可沒有虧待你,我交到你手上的銀幣,比起基地大佬們給你的提成要多得多,他們讓你拿多少,百分之二十,還是百分之三十?」雷正視萊萬的眼楮,說︰「我現在才是你最大的老板,你明白嗎?」

雷當然不會相信萊萬的鬼話,他是基地的藥品代理人,一般的流口氓可不敢隨便動他。

萊萬滿頭大汗,連連擺手,說︰「是是,我當然清楚,您才是大老板,您給的錢,確實是夠我多買一些生產設備,但這些東西有價無市,上哪兒買去啊,雖然都是一些老式的藥物,有現成的配方,不用花大力氣做臨床研究,但設備和原料都太缺了啊,多功能提取罐、配液罐,還有反應鍋這些東西,還可以偷偷借基地工廠的里的設備來用用,反正它們大部分時間也是閑置的,但最關鍵的高純度蒸餾水實在是太難搞到了啊,沒有足夠純度的水,制造出來的藥品就會出問題,一般的除鹽滅菌,用反滲透方法我也可以做到,但是這個輻射問題,沒有基地里那台水處理設備,是怎麼也難以去除……」

萊萬稀里嘩啦說了一大通,雷雖然听不太明白,但也用心記下了,末世生存並不只是打打殺殺,這些技術都是最基本最重要的東西,掌握它們非常必要。

听完了萊萬的牢騷,雷對他說了三點︰「你要記住三點,第一,我現在才是你的大老板;第二,我要的東西,你必須盡力去辦,必要隱瞞也不要偷懶,我自然會給你滿意的報酬;第三,如果有人找你麻煩,通知我,我來擺平他!」

萊萬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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