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的特訓一向非常嚴格,但孩子們卻都感到很快樂,一點都不辛苦。傍晚的時候,艾倫起身告辭,離開了這個小茅屋,身後跟著那名隨從兼保鏢。
秋天的晚上十分涼爽,清風陣陣,濃密的雲層散開,露出一輪皎潔的銀月。漫天繁星還和以前一樣,沒有太大改變,仔細辨認,還是可以迅速找出北極星、北斗七星、仙後座、天琴座、天狼星等等特征明顯的星座,地球上的災難並沒有影響到它們,靠著它們,在晚上迷路的時候,也可以很方便地找到正確的方向。
然而星空也不是完全沒有變化,最顯眼的一點就是死兆星——末世後出現在西方天空的一顆亮星,它的亮度很高,比天狼星和啟明星更亮,如果天氣晴朗,整個夜晚都會在夜空中閃耀。不過大多數人都不喜歡它,因為它剛好在末世到來的那一天,出現于天空中,人們認為它是不祥之兆,所以給它命名死兆星。
夜已深,孩子們都在屋子里睡著了。雷爬上了最上面那張十米高的吊床,懷里抱著菲利普的老步槍,為他們守夜。
他的眼楮擁有四階的視力強化,這是精神系一種基礎能力,每一次升級都可以增加500米的極限視距,所以現在他luo眼就可以看清三公里外的東西,那些山頭上游蕩的喪尸和遠處的狼群,全都逃不過他的眼楮。
在超能法典中,那些是最基礎的能力,比如精神系的視力強化,這是一切視覺系超能力生成的基礎,而格斗系的防御強化,則是一切格斗超能力形成的基礎。有些特殊的超能力是獨一無二的,而這些基礎能力則幾乎是每個人都能擁有,它們已經被科學家研究得比較透徹,制造出了基因改造藥劑,來為戰士們系統生成這種能力,這樣的藥劑叫做通用型藥劑,每個人都可以使用,而那些特殊的藥劑,則並不適用于所有人,強行注射就很可能因基因沖突而死亡。
如果身體條件達不到要求,注射通用型藥劑也是很容易出事故的,死亡率很高。所以雷雖然為孩子們提前準備了基因改造藥劑,但卻一直沒有給他們使用。
半夜的時候,雷依然睜著眼楮巡視四周,沒有睡覺。這時候房門突然打開了,一個女人迷迷糊糊晃晃悠悠走了出來,掀起裙子蹲下,在白樺樹下小便起來,那種嘶嘶的水流聲落在雷的耳朵中,總是感覺怪怪的。
這個女人當然就是希爾瓦娜斯,被夜風一吹,她突然清醒了過來,抬頭看到雷正好在樹上放哨,想到自己小便的樣子竟然被對方看到,不禁羞得滿臉通紅。
「你……你怎麼大半夜不睡覺啊?」女人只能撅著嘴,強行讓雷來背這個黑鍋。
「我說過要給你們站崗的!恩,還有其實剛才我什麼也沒看到」雷模著鼻子笑了笑,「哎,這麼好的機會,真是怪可惜的!」
「你……你這人!」希爾瓦娜斯坐到最低的那張吊床上,晃了晃腦袋說︰「有個男人站崗放哨,感覺真的不錯,這麼久以來,這是我睡得最安穩的一個晚上,竟然睡迷糊了過去。」
「你能進屋子幫我拿杯水過來嗎?酒也行。」雷趴在吊床邊上對下邊的女人說。
希爾瓦娜斯找了一瓶伏特加,給雷丟了上去。
「這是要渴死我啊,」雷拔開木塞就大口灌了起來,抹了抹嘴邊的水漬,說︰「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竟然也會當了老師,說了這麼多話,唾沫都快要講干了,現在想起來,當初總在老師的課堂上睡大覺,實在有些對不住他們。」
「看來你也是個很有故事的人啊!」抬頭望著天上的繁星,希爾瓦娜斯無端感嘆了一句。
「你不可能每天晚上都給他們放哨的,為什麼不選一些成年人來呢?」女人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雷搖頭說道︰「其實人是一種很頑固的生物,特別是那些成年人,他們有自己的人生經歷和教訓,在苦難中掙扎,看不到一絲希望的光芒,很難接受別人的信念。所以我只能找這些孩子們,孩子是一張白紙,趁著他們還小,還沒有被生活腐化污染,我在他們小小心靈里畫出一幅偉大的宮殿,那是希望傳承的火炬。」
「哎,有時候我也不知道這樣到底是為他們好,還是害了他們!其實那本應該是由我獨自去承擔的,不該把他們攪進來,但這不是漫畫,也不是小說,沒有主角光環,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得到。」雷嘆了口氣傷感地說道。
夜晚很快過去,太陽再次升起,但離別卻也是在所難免。
希爾瓦娜斯隨著雷一起回到了伯格的莊園。
吉米是個木頭,對誰都是一臉面癱的表情,美女也引不起他的興趣,他心里想的,除了替伯格看好院子,就是再找雷較量較量槍法,盡管每次都輸,但卻屢敗屢戰。
蘇珊大嬸起初見到雷帶了個大美人回來,還有點酸酸地說︰「我就知道男人沒有不好這個的!」
但隨後她見希爾瓦娜斯表現得很乖巧懂事,而且刷盤子拖地這些活都干得很利索,又變得高興起來,畢竟又多了個伴。
「以後你就穿這個,少爺看到一定會很高興的!」她給希爾瓦娜斯找了一套女僕裝出來,是一套黑白的連身圍裙,頭上套上了個蕾絲邊的發卡頭飾,腳下是黑色低跟圓頭搭扣皮鞋,穿了一條南瓜褲,不容易走光,360度大裙擺,里面有硬紗裙撐,前邊還套著一條白色小圍裙,就像一個專業女廚娘。最後蘇珊大嬸還找來一雙蕾絲邊長筒絲襪,讓希爾瓦娜斯穿在了兩條長腿上。
「喂,大嬸你從哪兒找來這些東西的,不會是你年輕時候穿的吧?」雷好奇問道,這一套女僕裝備如此齊全,要說不是特意準備的,他實在不相信。
「哎,都是從城市廢墟的店里面找出來的,好多年了,我本來準備穿給老爺看的,可惜他不喜歡,只能一直藏起來了。現在有人欣賞了,真好,怎麼樣,你還喜歡吧?」蘇珊大嬸問道。
雷抽了抽鼻子,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沒想到在末世里他還能當一回少爺,收一個漂亮女僕,這是多少宅男的夢想啊。可惜他並不太喜歡這些意婬,在男女那方面,他趨向于直來直往,而不是身體孱弱的廢柴式精神陶醉。
不過希爾瓦娜斯也沒有任何反對,臉蛋紅紅的一直任由蘇珊大嬸折騰,雷當然也就隨她們去了。
從此雷的生活起居就由她們兩個僕人打理了,早上起床都有人來喊,實在讓獨來獨往慣了的他有些不適應。不過這兩人做的飯菜都很好吃,知道雷喜歡吃辣的,希爾瓦娜斯也會特意往食物里多加些辣椒,這引起了吉米和丹尼的強烈不滿,丹尼是看門的那條大狼狗,它喔喔叫著表示抗議,不過女人們堅決認為雷才是這里的少爺,他的意見排在第一位,所以從此之後,吉米和丹尼都只能吃特意制作的那一小部分食物了。
伯格一直早出晚歸忙著公會里的事務,但真正能做喪尸女皇樣本研究的那位科學家卻一直沒有找回來,這讓他有些苦惱,其他的一些科研人員他當然也有,但水平有限,而且他也信不過這批人。
雷這幾天在莊園里也沒有閑著。自從那次遇到元素系能力者喬哈特,他也開始埋頭對超能法典進行一些系統深入的研究,這不僅能讓他在進化升級方面更順利,而且面對敵人身上一些不常見的能力時,也能有所準備,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伯格對雷的想法很支持,他特意找出了一些賞金獵人公會的秘密資料來給雷研究,那些蒙塵的卷宗里記載了許多基地里曾經出現過的奇異能力。
結合這些秘密記載和自己的分析,雷對已知的各種超能力也都有了自己的理解︰
超能法典里面的能力之所以被稱之為超能力,是因為以人類的科技水平,對里面很多作用奇特的能力都已經無法理解。即使是那些通用的基礎能力,一旦達到四階以上,科學家們也難以再找到它們的原理和規律。
不過高階的無法解釋,低階的卻都可以大致猜想一下。
最基本的,比如格斗系的防御強化,包含一系列的加強,首先是骨骼、肌肉、皮膚,然後是心髒、血管以及各個內髒器官,全面提升身體各部分的強度和抗擊打能力。當骨骼和肌肉被提升到能承受更大力量的時候,力量強化、速度強化以及高頻振蕩等一系列其他格斗系超能力才有了生成的基礎。否則硬件條件不達標,只會讓自身骨骼粉碎、肌肉撕裂。
而靈能系的超能力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其實就是人類使用工具的一種能力,包括冷兵器的刀劍和匕首、暗器,各種輕型槍械、重型槍械,以及各類交通工具的駕駛,甚至坦克、裝甲車、戰斗機、戰艦等等都包含在內。
人類能夠熟練使用工具,其實主要是兩個基本原因︰一是長期的肌肉記憶,比如小時候學會了騎自行車、游泳,之後過了很多年,依然不會忘了這兩項能力,就是由于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第二個原因,則是因為對大腦的深度開發,人類的大腦並不弱于一般的計算機。這些能力在人的大腦中開闢了一塊專門的區域,用于對應每一項不同的工具,進行快速準確的分析計算,比如雷的狙擊專精,就在左腦中佔據了一塊不小的區域,這塊地方的腦神經回路,只進行狙擊相關的數據采集和計算,而無法處理其他信息,它們將眼楮里反饋來的大量信息,結合手上槍械的基本參數和外界環境風速、溫度、濕度等等影響,在最短的時間內計算出精確的彈道。
這對于大腦的消耗和負荷會相當大,一瞬間你的腦海中會充斥大量信息,如果承受不住,就會當場暈厥過去。不僅如此,它對視力的要求也非常高,沒有將視力強化到一定等級,就不可能讓狙擊專精升級。
而如果你有一定理論基礎,對狙擊的基本原理和拋物線以及空氣動力計算有深入的了解,那麼情況就會好很多。雷由于在大學里受過高等教育,對于物理原理和數學計算都還算馬馬虎虎,因此在同階的狙擊手里,他的水平也更勝一籌。
所以要想生成靈能系超能力,不僅需要基因改造藥劑,而且還需要對大腦進行專門的相關訓練。在初始階段,這會非常困難,但一旦能力形成,使用那種武器就會變得輕松很多,有時候甚至可以達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至于元素系超能力,其實可以算作一種身體器官的變異,從某方面來說,他們的身體已經不再屬于人類的範疇。已知的一些元素系超能力,包括釋放雷電、釋放火焰、釋放水柱、釋放龍卷風等等,看起來它們就如同電影里的魔法一樣神奇,一些元素系超能力者也因此而沾沾自喜傲慢自大,以為自己掌握了神力,但其實這些也只不過是大自然中已經存在的種種現象,完全可以用科學去解釋。
比如喬哈特釋放雷電的超能力,在自然界中就並不稀奇,生物的神經中本身就可以傳輸電流,就像腦電波一樣,這些微弱的電流被當做信號,在神經中傳輸。而一些魚類比如電鰻、電鰩等還可以放出高壓電,來捕食獵物或是殺死敵人,它們釋放的電壓有時甚至能達到800伏特,足以電暈一頭水牛。
生活在南美亞馬遜河流域的電鰻,它們體內有一些肌肉細胞就像小型的疊層電池,當它被神經信號所激勵時,能陡然使離子流通過它的細胞膜。電鰻體內從頭到尾都有這樣的細胞,就像許多疊在一起的疊層電池串聯,這樣就在頭和尾之間產生了很高的電壓。
而電鰻之所以能不被自己或同類電到,那是因為體內的脂肪組織有很好的絕緣作用,而且身體周圍的水流也傳導走了大部分電流,一旦它們被從水里撈了起來,那放電就會變得很危險。
所以喬哈特能夠放電,就是因為元素系超能力將他的身體細胞改造成了電鰻的那種構造,只不過比起電鰻,發電效率更高威力更大。從這種角度來看,他已經不再屬于人類這個物種。
至于釋放火焰,自然界中也有動物能做到,比如海里的噴火魚和雨林里的一種噴火青蛙。這種青蛙從自己嘴里的腺體中噴出來的,是一種可燃性有機氣體,遇到空氣就會自燃,所以才會形成噴火的現象。
這其實跟打火機很相似,超能力者控制自己的特殊器官噴出可燃氣體,控制它們的方向、力道和點燃,于是就形成了殺傷性火焰,甚至有很多高階能力者噴出的火焰,比火焰噴射器威力都要大得多。
如果發散性想象一下,神話作品中說到的可以龍吼和噴射火焰的巨龍,其實也是同樣的原理,因為沒有任何生物能夠用自己的儲存火焰和岩漿,生物細胞難以承受如此的高溫,就算是 基生命和硫基生命都做不到。
然後是精神系超能力,對應的是改造和強化所有頭部器官,包括眼楮、耳朵、鼻子、舌頭以及大腦。它能強化眼楮的晶狀體,增加視網膜的視覺神經細胞,使人看得更遠更清晰,它還能改造視覺細胞,讓人能夠看到白光之外的一部分低頻紅外線和高頻紫外線。
它也能強化人類听覺細胞,使人听到20赫茲以下的部分次聲波,和20000赫茲以上的部分超聲波。同理,對于嗅覺和味覺,它也能進行強化,讓人變得比貓狗更靈敏,這並不是十分困難。
精神系超能力的另一大神秘之處,在于它對大腦的改造。因為隨著各個感覺器官的靈敏,大腦瞬間需要處理的數據量,呈幾何倍數增長,沒有特別的強化改造,基本不可能承受如此負荷。
在大腦被改造之後,人腦的潛力被完全激發出來,甚至由此產生了一些新的難以想象的能力,比如小爆熊的心電干擾,雷的心電屏蔽,以及比利的精神感應。還有許許多多的奇特的精神能力,尚未被人們發現。
最後關于神秘系的超能力,記載就少之又少,僥幸擁有這些能力的人,也非常稀少,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這個領域的超能力,對于人類而言,都是玄之又玄的神秘東西。一切難以被定義和解釋的奇特能力,都被人們習慣性扔到這個名目下面。
雷不禁猜想,在這個領域可能誕生的超能力會有哪些︰空間傳送?時間停滯?時間倒流……
一切都只是猜想,沒有相關記錄。在賞金獵人公會的記載上,只是模糊提到過,曾經有一個人擁有某種神秘系的超能力,可以讓他拋硬幣的成功率提高大概百分之十,按照概率學的解釋,拋硬幣得到正面和反面的概率都是二分之一,也就是說在數據量很多的大樣本中,拋1000次硬幣,有500次是正面,500次是反面。而對那個人來說,他會得到600次正面,而反面則只有400次。
這看起來是一種很雞肋的超能力,但也幫他在賭場里贏了不少錢,因為他猜骰口子和撲克牌,也非常靈驗,以至于最後賭場老板拒絕他入場,來一次趕一次。
雷猜測這些神秘系統超能力可能跟宇宙的一些奧秘有某種聯系,比如那種拋硬幣的超能力,就跟時間箭頭有關系。宇宙大爆炸,于是產生空間,物體不斷運動,于是時間才有意義。時間不是凝滯的,而是流逝的,根據相對論,它們流逝的速度也不是勻速,而是跟物體參考系的運動速度有關。
時間不僅流逝,而且有確定的方向,時間的前進于是產生因果,概率便是因果的一種直觀體現。拋硬幣的超能力能影響時間箭頭的方向,于是也就可以改變因果,導致最後的概率發生變化。
雷整夜整夜地思考這些問題,專注的思考讓他產生一種錯覺,仿佛自己仍在學生時代,仍在教室里听課,在圖書館里翻閱資料,在考場里思索解題。
由于資料的欠缺,他的許多思考都談不上嚴密,甚至有些只是完全的空想,但他並不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他已經完全明白,自己身處的仍然是一個現實的世界,而不存在任何神明,不存在玄幻,也沒有魔法,盡管有超能力,但所有這一切都是可以用科學理論去解釋的。
理解了這一切,他才能最快速、最正確地進化,才能變得更加強大,才能最有效地打敗強大的敵人。
他甚至猜測,如果自己能夠完全解開超能法典的秘密,那麼是否意味著就擁有了足夠的力量,去徹底改造這個世界。那時候,所有人類都會被拯救,地球上將重新充滿鳥語花香,而他將成為造物主。
當然,他是不屑于當什麼神明、救世主的,狗屁的裝口逼打臉都只是無聊人士的空虛寂寞,真正像他這樣有追求的有為男青年,生活中的每一天,都是忙碌而充實的。
他只想有一天能全家團聚,給那男人婆妹妹找個稱職的丈夫,然後盡盡孝心,讓父母安度晚年,他將帶著家人去世界各地,領略那里的名山大川。
當然最後的最後,他還想說一句︰勞資還想繼續打我的游戲啊,懷念我的鍵盤和鼠標,好想再听一次那一聲聲的「超神」和「妖怪般的殺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