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來的時候,天已微暗。
他顯得有些緊張,進了客廳之後,便戰戰兢兢的,渾身都有些發抖。
蘇無名看了一眼曹寅,隨即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你父親想讓你到外地自食其力,甚至說你若混不出名堂來,便剝奪你繼承家產的權利,所以我們懷疑你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殺死曹允興,對于我們的懷疑,你有什麼要解釋的?」
曹寅更緊張了,他微微抬頭望了一眼蘇無名,隨後連忙說道︰「蘇大人冤枉啊,家父是說過那樣的話,我也的確不想離開錢塘縣,可我絕對不會因為這事就殺死家父的啊,我身為人子,那里做得出這種事情來啊!」曹寅說到這里,突然看到桌子上放著的荷包,他靈機一動,連忙指著荷包說道︰「蘇大人,凶手真不是我,凶手一定是這荷包的主人,而這荷包的主人,是我大哥曹耿。」
蘇無名一驚,他沒有想到曹寅竟然突然說到了荷包的事情,而且還說荷包是曹耿的。
將桌子上的荷包拿在手里看了看之後,問道︰「這是曹耿的荷包?」
曹寅連連點頭︰「沒錯,這的確是我大哥的荷包,我以前可是見他拿過的。」
「可發現荷包的時候問你,你為何不說,卻在這個時候說?」
曹寅額頭冒出冷汗來,許久之後才結結巴巴的說道︰「當時……當時我想著用這個荷包的事情威脅大哥,讓他幫我把欠的債給還上,如果不是大哥幫忙掩護,我那能那麼容易在府里的賬目上扣出錢來。」
這個時候,大家才終于明白,為何曹寅能夠把那些債務給還清了,而如果他用這荷包威脅過曹耿,而曹耿又真的被威脅到了,那是不是說明他害怕了呢?
如果他沒有殺人,他又何必害怕呢?
曹寅離開之後,南宮燕問道︰「就這麼讓他走了?」
「不走還能抓他起來?就算他是凶手,如今我們沒有證據,也是奈何不了他的。」
南宮燕噘著嘴點了點頭,樣子十分可愛,隨後又連忙問道︰「這荷包如果是曹耿的,那他的嫌疑便極大了,我們要不要將他抓來問問?」
「我去抓他!」南宮燕的話剛說完,唐雄便跨步走了出來,而這個時候,江英和林雲兩人也都極力附和。
可蘇無名卻笑著搖了搖頭︰「如果這荷包真是曹耿的,暫時倒不必驚動他,江英,從現在開始,你時刻跟蹤曹耿,看看他都去什麼地方。」
江英不明白蘇無名為何不直接提審曹耿而是要自己跟蹤他,不過江英雖然不明白,卻並沒有問,而且還立馬應了下來,因為在跟蹤蘇無名的這一段時間里,他已經被蘇無名那種無法言明的魅力給吸引住了。
當初皇上派他和林雲來當蘇無名的跟班,的確有監視蘇無名的意思,不過跟蘇無名這麼長時間,他們兩人是既佩服蘇無名,又崇拜蘇無名,所以皇上讓他們監視的事情,是早忘得一干二淨的了。
江英離去的時候,天s 已然暗淡。
之後的兩天,蘇無名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呆在家里等消息。
這天正午過後,一名衙役急匆匆跑來,說有關顧念白的事情已經打听清楚。
蘇無名心中一喜,連連讓那衙役把打听到的事情都說一遍。
「顧念白三年前離開錢塘到長安趕考,因為沒中,一連在長安待了三年,可是三年之中,他仍舊一次都沒有中,半個月前,他再次回到錢塘,在錢塘縣一處僻靜之所開了家私塾,因為三年前趕考的時候把房子給賣了換盤纏,所以他一直都住在私塾中。」
「那他平時都做些什麼事情?」
「教小孩子斷文識字,有時也作些詩詞,平常沒事的時候,就呆在私塾之中。」衙役說完,有些猶豫,蘇無名見他如此,笑道︰「你對顧念白有什麼看法?」
衙役有些惶恐,連忙說道︰「不敢,只是屬下的一點小看法。」
「說來听听!」
「經過屬下對顧念白的調查,他是一個十分無趣,而且十分安分的人,像他那樣的人,屬下實在想象不出砍掉曹允興頭顱的場景。」
顧念白是個怎樣的人,蘇無名多少也有些了解,他那樣的人,實在是不像能砍人頭顱的,不過蘇無名斷案一向都是靠線索,從來沒有說靠主觀臆斷的,所以在沒有確切證據證明顧念白清白的時候,他暫時還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衙役離開後沒多久,江英急匆匆趕了來回,這兩天他一直都在跟蹤曹耿,在沒有消息之前,他是絕對不會離開曹耿而回來的,如今他回來了,說明他已經打探到了消息。
江英仍舊是不苟言笑的,不過此時說話的表情卻是興奮的。
「蘇大人,我跟蹤曹耿兩天,今天中午之前,我發現他悄悄離開了家,並且去了一處很是僻靜隱蔽的庭院,那庭院略有些荒蕪,應該許久沒有人打掃了,曹耿進去之後在里面來回尋找,最後好像什麼都沒有找到,所以十分的生氣。」
江英說完,蘇無名還未發話,南宮燕便連忙問道︰「那曹耿在找什麼?」
江英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在江英離開之後我曾經進那庭院看了看,可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蘇無名淺淺一笑,隨後起身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再去一趟曹耿去的庭院看看吧!」
那所庭院的確如江英說的那樣,荒蕪冷寂,特別是在這夏末秋初時節,更有種說不出的淒涼,當蘇無名看到這樣一所庭院的時候,他實在不明白曹耿來這里做什麼的。
門扉半開,雜草有些瘋長,幾乎觸踫到了門沿,一陣風過,吹的門吱呀吱呀作響。
蘇無名推開門走了進去,陽光透過窗欞照進屋內,把窗戶上爬牆草的影子都映在了屋內的牆上;屋子里面略微干淨一些,甚至在桌子上還有茶和一些甜品,隱隱給人一絲人氣。
蘇無名走進內屋,發現里面有一張床,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亂,不過被褥並不髒,甚至沒有一點灰塵,想來不久前這里還住有人。
當蘇無名想到這點之後,他突然意識到曹耿要找的可能就是一個人。
只是那個人是誰,他為何要找那個人,在這樣一個地方,會是什麼人?
蘇無名覺得有必要跟曹耿見一面了。
午後的陽光有些靜謐,只是當大家看到曹耿的時候,卻並沒有這種靜好的感覺。
風吹來已經有了隱隱涼意,曹耿額頭冒汗,似乎有些不敢看蘇無名。
蘇無名坐在曹府客廳,望著站著的曹耿,問道︰「你可有什麼話要講?」
曹耿搖搖頭︰「草民有些不明白蘇大人的意思,還請蘇大人明示!」
蘇無名將荷包拿了出來扔給曹耿,冷言問道︰「這可是你的?」
曹耿神情略有慌張,盯著荷包一語不發。
蘇無名見他如此,又道︰「今天你去的那個庭院本大人已經去過,里面曾經住過一個女人,她是誰?」
听到蘇無名說出這句話,曹耿頓時一驚,手里的荷包也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蘇無名面s 平靜,語氣清冷,問道︰「你最好老實回答本大人的話,不然將你拘捕到縣衙過審,就不只是問話這麼簡單了。」
曹耿並非笨人,自然明白蘇無名話中意思,縣衙問話,一切按章程來辦,一點不對,便是要用刑的。
曹耿猶豫許久,最終點了點頭︰「這荷包確是草民的,不過草民也不知道它怎麼會落在家父庭院里的,至于蘇大人說的……庭院,里面住的是草民的一個情人,不過今天去找她,才發現她竟然跑了。」曹耿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略有些生氣。
蘇無名眉頭緊鎖,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方雅!」
「曹允興被殺那天晚上,你是在方雅哪里,還是在青青姑娘哪里?」
曹耿略有猶豫,許久之後還是答道︰「方雅那里!」
听完曹耿的話之後,蘇無名臉s 頓時變的煞白,他沒有想到,那個青青竟然為了這個曹耿編謊話騙他們。
「回來之後你去了什麼地方?」蘇無名雖然生氣,可還是強忍著怒氣繼續詢問。
「回來之後我便回房休息了,哪里都沒去,蘇大人一定要相信草民。」
蘇無名嘴角微微淺笑,道︰「你的荷包落在命案現場,你又多番對本官有所欺瞞,要本官相信你,恐怕並不容易。」
曹耿神s 黯淡,許久之後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他以為蘇無名一定會將他給關押起來的。
可是蘇無名並沒有這麼做,在問完那些問題之後,蘇無名帶人離開了曹府。
離開曹府之後,南宮燕有些不能理解,問道︰「蘇郎,你干嘛不把曹耿抓起來,現如今他的嫌疑可是很大的。」
「把曹耿抓起來並非不可以,只是我們沒有證據證明他殺人啊,抓起來也只能先關著,所以不如暫時讓他放松jing惕,興許這樣對我們更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