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冬便要走到盡頭。
錢塘縣的街道在新年將近的時候,突然熱鬧起來,街頭商鋪林立,而置辦年貨的百姓更是多不勝數。
而在這街道之上,除了置辦年貨的百姓很多外,另外有一些人也是很多的,那便是去上香的百姓,此時大唐佛道兩家很是興盛,每當年關之時,百姓多有去祈福,希望來年風調雨順,生活更加美好一些。
錢塘縣之處,因離京城甚遠,所以寺廟道觀幾乎持平,並未因為朝廷某些大員的喜好而有任何偏頗,而在整個錢塘縣境內,寺廟和道觀的勢力也幾乎是參差的,其中寺廟以香山寺勢力最為龐大,除卻每日香火鼎盛不覺外,在其名下的土地,更是遠超錢塘縣多數富家翁,其財政之厚,只怕是錢塘縣衙都要望其項背的。
而道觀,則屬玉峰觀最為強大,這玉峰觀教眾甚多,每日所收香火錢絕不比香山寺少,其名下雖無多少土地,可在錢塘縣城,卻是有十幾處房產店鋪的,其財力與香山寺幾乎持平。
年關近時,這香山寺和玉峰觀內,香客不絕,來來往往好不熱鬧非凡,香山寺地處香山之上,寺廟建在高處,甚是巍峨,若站在寺前遠眺,那白雲仿佛是觸手可及的。
上山途中多灌木,此時那些灌木雖是凋零,可其景色卻也是妙極難言,香客相攜而來,臉上都洋溢著不出的滿足。
香山寺內多屋舍,廂房有十幾排,據可供一百多名香客在此留宿;客人的廂房後面,是寺里僧人的住所,其間有一道牆阻隔,因為僧人居所喜歡清靜,所以牆上並無門,若有香客想去僧人的住處,只有繞一大圈從另外的方向進入。
而在這寒風微涼的香山寺中,一處房屋內,不時傳來嚶語之聲,間或又啪啪聲、低泣聲傳來,這種聲音听來讓人渾身都是沸騰噴張的,若有人從屋外走過,定然能夠猜到這是男女之間在行那極樂之事。
只是這房間處于一獨院之中,獨院的門緊閉,想來沒有屋內主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而在屋內一場大戰的時候,香山寺前院,香客在寶殿之上跪著祈願上香,一撥又一撥的客人來了又去,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虔誠的,如果佛祖真的有靈,想來必定會滿足他們的願望。
而在這些香客之中,其中一名女子最是引入注目,因為她實在是太漂亮了,漂亮的讓人都不敢逼視,而且那女子溫婉間又不失明媚,神色雖暖,可又平靜的仿佛不起一點波瀾,這讓那些想要上前的男子多少有些怯意。
而就在那女子上完香後,一精靈可愛的少女突然跑了進來,拉起那女子便向外跑,並且邊跑邊道︰「溫姐姐,你快來看,山下面的那些景致,好美啊!」
剛剛跪在寶殿之上上香的女子是溫婉兒,她听聞錢塘縣百姓年關要祈福上香的習俗之後,便堅辭來山上上香,蘇無名對于這些佛道之向來是不信的,所以本不支持前來,可溫婉兒多方堅辭,最後竟然把南宮燕也給動了,無法,蘇無名只好陪她們上了這香山寺。
南宮燕和溫婉兒兩人跑出來的時候,蘇無名和唐雄他們正站在寺前的欄桿處向下張望,只見山下萬物枯黃,寒風吹的那些木枝啪啪作響,而這些景物多而密,站在山頂望去,竟然成了一道寂寥的風景。
見溫婉兒上香完畢,蘇無名隨即道︰「我們回去吧!」
大家似乎沒有料到蘇無名竟然這麼沒有耐心,這可讓南宮燕有些生氣,于是道︰「那麼急做什麼,我們才剛來沒一會,不如多玩會再離開嘛,大不了就在這香山寺內住一晚。」
溫婉兒也有此想法,道︰「是啊,我听這香山寺後,有一條道直通山腰,那條道上鋪滿了大理石,很是漂亮,而那山腰處,听聞種了十幾株梅花,此時正是開放時節,不少人都去看呢,我們也去看一看嘛,看完了再離開。」
唐雄對梅花可沒有什麼特殊的喜好,因此只聳聳肩望了一眼蘇無名,蘇無名嘴角微微淺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去一趟好了。」
梅花香,寒風獨自開,蘇無名對于梅花是十分偏愛的,這也是為何當溫婉兒提出看梅花之後他立馬答應的原因,在這香山的半山腰上的梅花,與別處的是否有所不同呢?
繞過寺廟來到北邊下山的道路口,蘇無名站在路口向下張望了一眼,一眼之後,頓生地渺茫之感,而當這個感覺油然而生的時候,另外一種感覺卻也隨之而來,那便是震撼。
山下有一條路,是用石頭堆砌而成的,站在上面向下望,竟然一眼望不到邊,這等工程,不可謂是不浩大啊,念及此,怎生的讓人不震撼呢?
此時前往山腰處看梅花的人很多,當然,其中最多的是書生士子,畢竟梅花雖好,可能給真正欣賞的卻並不多,能給給梅花聲譽的,只有那些讀書人。
蘇無名望著那來往的人群,心中突然也生出絲絲激動來,于是不等南宮燕催促,他便先行開口道︰「我們下去吧。」
一行人慢步在石道之上,旁邊有一書生在跟同伴聊,那書生似乎對這石道十分的熟悉,所以起話來也滔滔不絕,蘇無名他們幾人听了一路,對這石道倒也多了一分了解,而了解後,他們的心中突然對這石道的事情生出無限感動來。
原來,早在香山寺還未建立的時候,山腳下有一對私奔的男女逃上了山,他們在這山上待了多年,直到山下的人漸漸將他們忘懷,他們才敢時不時的下山;那男子愛極了那女子,為了能夠讓那女子下山時更方便一些,他便將山上其他地方的石頭背來打磨鋪路,如此一做二十年,當他們都已白發蒼蒼,已不想再下山的時候,那條路終于鋪到了山腰,離山腳還有一半的距離,可是他們已經不想下山了,兩人相愛,能夠廝守在一起便已足夠。
因為他們老了,鋪不動了,也沒有那個心思了,所以路並沒有繼續鋪下去,不過在那山腰的空地上,那男子為自己心愛的女子種了十幾株梅樹,想著等寒風淒淒的時候,他們可以相互依偎著看梅花開放,看梅花跌落,就像是在看人生的起起伏伏一樣。
書生的故事講完了,講完之後,他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世間情愛,能如此者有幾人?」
蘇無名听到書生的感嘆之後,扭頭看了他一眼,只見那書生略瘦,但卻英俊非凡,那聲嘆息後,擇連連搖頭,好似有些不能自拔。
看著那書生,蘇無名也忍不住在心里嘆息了一聲,其實對于那對男女的愛情,他又何嘗不生感嘆呢?世上的人,對愛往往喜歡激烈,仿佛在一起的時候,要驚動地肝腸寸斷才算是愛情,可世上又有幾人能知,真正的相愛,是平淡攜手,是不離不棄,是為你安好,我寧願做一輩子看起來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寒風吹來,忽而一股幽香撲鼻,緊接著便是陣陣贊嘆之聲入耳,不知不覺間,蘇無名他們已然來到了山腰,而在山腰的那片平齊處,十幾株梅樹皆有合抱大,枝干彎曲著向上伸展著,仿佛要接觸邊的雲霞。
抬眼望去,給人的感覺那就是雲霞,開放的梅花紅白相間,點綴了整個高枝,風吹來,梅花颯颯落下,飄香了整個山腰,三三兩兩的游人或贊或嘆,各個都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蘇無名望著眼前景色,竟然也有一些呆痴,呆痴的幾乎都忘記了贊嘆。
這十幾株梅樹,簡直把這一片山腰點綴成了一個夢幻的世界,蘇無名的內心在呼喚,呼喚他放任自己,在這梅海之中盡情的呼吸吶喊,可是蘇無名沒有,他是一個十分冷靜的人,他知道一個人在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這里的梅花雖好,可他卻不能夠放浪形骸。
溫婉兒望著眼前景色,突然道︰「相公,這種景致,無論如何你都要作首詩的吧?」
蘇無名聳聳肩︰「娘子想讓相公我作什麼詩?」
「當然是跟這梅花有關的詩了,相公大才,想來難不倒你吧。」
在自己的夫人面前,蘇無名向來是不謙虛的,笑了笑,道︰「好,作一首就作一首。」完,蘇無名略一沉吟,隨即道︰
到處皆詩境,隨時有物華。
應酬都不暇,一嶺是梅花。
這是宋朝張道洽的嶺梅,而蘇無名之所以選這首詩,是因為他發現這里的梅花全都是嶺梅,如此吟來,倒也切題,更重要的是,這里的景象的確如詩中的那般,到處都是欣賞梅花的游客。
蘇無名的這番低吟並未引起他人的注意,而他吟完之後,與溫婉兒、南宮燕她們又到處轉了轉,這一轉便到了夕陽薄暮時分,好像在這美景跟前,時間像是流沙,快而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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