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羽蛇進入腸道之後,姜君明便發現了異常。腸道壁沒有血色,可是能看見一根粗大的供養血管由許多毛細血管交織而成,在腸道壁上越來越粗,走向深處。
難道說這是問題所在?姜君明不知道斯洛爵士得的是什麼怪病,就算是用內窺鏡親眼看見了也想不明白。按說腸道的疾病除了一些大出血之外,很少有短時間之內患者再次昏迷的情況發生。假如要是內髒破裂,大神官的神術很快就能治愈,也不會出現昏迷的情況。眼前的這根血管不知道在給什麼組織供給血液。
找到問題,姜君明驅動著羽蛇隨著血管繼續前行。很快姜君明就看見結腸中段,在自己給斯洛爵士做腸切除的位置旁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息肉」,已經完全把腸道堵塞,就連羽蛇都過不去。
那塊「息肉」仿佛是一枚心髒,在跳動著。在姜君明能看見的部位,有一根小手指粗細的血管源源不斷的供給著血液。或許在息肉的另外一面,也有這樣的血管吧,姜君明猜想到。
在自己上次做腸切除術的時候息肉要是存在的話,自己肯定能發現問題所在。但自己沒有絲毫的察覺,這就說明了息肉是剛剛生長出來的。按照凱恩斯的說法,自己昏迷的時間並不長,所以斯洛爵士再次昏迷的時間更要短一些。在這麼短的時間里,這個「息肉」就已經長到了現在的樣子,的確很是驚人。
這就是問題所在,姜君明認定了這一點。讓姜君明吃驚的是,這麼短的時間內這個「息肉」就長成了現在的樣子,而且活躍的很,就像是一顆心髒般瘋狂的吸收著斯洛爵士身體里的養分,看這樣子要比正常的機體組織更有競爭力。
它到底是怎麼來的呢?羽蛇所見的「息肉」已經超越了姜君明在醫學院課堂上所學的知識範疇,根本無法解釋。姜君明想了想,心里笑了。自己真笨。還想著要去怎麼解釋干嘛?既然發現了問題所在,解決問題也就是了,自己又不是哲學家,需要考慮它是怎麼來的。要怎麼沒。
精神力切換,姜君明回到自己的視角,但他卻沒讓羽蛇也出來。馬上就準備手術了,羽蛇能幫助自己定位,要不然那個「息肉」看上去很大,但在剖月復探查的時候想要找到它卻有些難度。姜君明想要盡量節省時間,所以把羽蛇留在了斯洛爵士的腸道里。
「找到問題所在了,疾病在女神的光輝播撒的範圍之內,不會有問題的。」姜君明和凱恩斯說道。
凱恩斯听姜君明肯定的說找到了疾病所在,並且有辦法治療。不由得大喜。興奮的握住姜君明的肩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凱恩斯,你這樣我什麼都做不了了。」姜君明微笑著說道,「幫我準備熱水、提神藥劑、銀刀、針線、吸水的布。」
「嗯。」凱恩斯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不敢耽擱時間。連忙去按照姜君明的囑咐準備各種器具。
斯洛夫人也興奮的看著姜君明,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這段時間來,斯洛爵士的病情反復,爵士夫人也跟著擔驚受怕。听到姜君明這麼說,爵士夫人心里禱告,千萬不要再有什麼差錯了。
大神官詫異的看著姜君明,沒見這個叫君明的少年施放什麼神術。他怎麼確定的病情?而且看他的意思,還是想要像上次那樣「殘暴」的去做。關懷女神是公平和正義之神的僕從神,雖然大神官並不熟悉關懷女神,但總歸知道公平和正義之神的神系里沒有姜君明的這種做法的神術存在。還真是奇怪,大神官疑惑的看著姜君明,心里反復的思索著他到底要做什麼。
神殿派來的神官听姜君明這麼說。冷哼了一聲,斥道︰「你不會還要準備打開斯洛爵士的肚子吧。」
「疾病就在里面,為什麼不這麼做呢?」姜君明听他這麼說,一邊準備著手術,一邊回答道。
「真是懷疑你這麼做的目的。」神官小聲的說道。大神官並沒有質疑。他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站不住腳。
「有大神官在,外傷對斯洛爵士來說,不過就是一道治療神術的問題。要是你,你會怎麼選擇?」姜君明說完,便不再和神官說話,開始專心準備進行手術。
凱恩斯的動作很快,準備好了一切後站在姜君明的身邊,想幫著姜君明做點什麼,但還是害怕。雖然凱恩斯並沒有畏懼鮮血的習慣,但姜君明要做的並不是見血那麼簡單。打開人體,看見內髒,還是自己父親的,不管怎麼說都很恐怖。姜君明並沒有招呼凱恩斯來幫忙,而是自己開始消毒,在凱恩斯猶豫的時候,已經用銀刀切開了斯洛爵士的月復部皮膚。
姜君明也沒想到在光腦中學習的新技能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手腕、手掌、手指的肌肉組織隨著自己的心意精細的調控著銀刀的角度,開皮的過程中所遇到的體表毛細血管沒有一絲鮮血滲出。姜君明知道,這是因為自己學會了新的手術技能,但也是因為斯洛爵士腸道內的那個「息肉」讓斯洛爵士處于一種貧血狀態所導致的。
逐層切開斯洛爵士的月復部,這回周圍的人都沒有太過于詫異,都木訥的看著姜君明的動作。假如他是死靈法師的話,這得用多少尸體做過實驗才能有這麼熟練的動作?所有人的心里面都這麼想著。
姜君明鈍性分離肌肉組織,切開月復膜,隨後便見到了斯洛爵士月復腔里有一處黯淡的光芒閃爍著,似乎在提醒著自己「息肉」就在那邊。找到息肉所在,姜君明用精神鏈接操控羽蛇離開斯洛爵士的腸道,開始切開腸壁組織。姜君明用左手捏住「息肉」,能感受到「息肉」在自己手指間隨著斯洛爵士心髒跳動而跳動的感覺。
真的很大,而且生長的很迅速,似乎比自己剛剛通過羽蛇的視角來看的時候又大了一些。麻利的切除了生長著「息肉」的那段腸組織,結扎了雙側供養的增生血管。姜君明額外的注意了一下斯洛爵士的淋巴系統。淋巴系統並沒有增生,這塊「息肉」並不像是腫瘤組織。切下「息肉」之後,姜君明用銀刀小心的切開「息肉」。「息肉」里面有鮮紅的肌肉組織和豐富的血運,看上去並不像是癌癥組織,也沒有病理增生,只不過是一個非常活躍的正常組織。
在這個世界里,還真是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姜君明感慨著。這麼一個正常的組織,竟然能改變身體對血液的優先分配,而且並不是多大的一塊「息肉」竟然能讓斯洛爵士陷于貧血、乏氧狀態,出現了昏迷,有些事情還真是詭異。
姜君明也沒想太多的問題,把「息肉」切除之後吻合腸管,然後逐層縫合。在光腦中學習解剖學後獲得的新技能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在「息肉」被切除之後,斯洛爵士全身的血液供給重新調配,毛細血管迅速充盈,也沒有多少滲血出現。而且銀刀所經的位置,機體很快就開始愈合。
縫合完表皮,姜君明能覺察到斯洛爵士的表皮組織正在生長、愈合。做完這一切,姜君明還沒請大神官施放神術,斯洛爵士就已經睜開了眼楮。眼楮里沒有疲倦,而是煥發了從前的生機,就像是做完手術後十多天的患者一樣,準備出院回家。
一樣,卻又不一樣,這是大神官的感受。姜君明治療斯洛爵士的過程,完全像是一個傳說中的死靈法師在施展死靈術一樣,讓人從心里感到恐怖和畏懼。可是這次比較上一次,又有些不同。大神官沒有感覺到有神力出現,姜君明也沒有施放神術,可是在姜君明用被掰彎的縫衣針像是縫一個布女圭女圭似地把斯洛爵士縫起來的時候,針眼和刀口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大神官的眼楮眯的更緊了,沒有神力出現,也沒有施放神術,這一點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可是為什麼那個叫做君明的少年竟然在自己沒有一點感覺的時候竟然做到了這一點?他是什麼時候做的?
隨著姜君明把斯洛爵士的月復部皮膚縫完,刀口已經開始愈合,而斯洛爵士也完全清醒,好奇的看著在自己面前忙碌著的姜君明。
「這次又是你救了我?」斯洛爵士試探著,緩緩的從床上坐起來,背靠在床頭,凱恩斯扶著斯洛爵士,激動地流下了眼淚。
「您的身體剛剛康復,還需要時間休養。」姜君明臉上掛著往日的微笑,溫和的說道。
第一次自己被救回來,斯洛爵士知道了一些大概的情況。一屋子的血腥味道,怎麼看怎麼覺得恐怖,像是自己被變成了一具死靈法師的傀儡尸體似地,身體也感到有些虛弱。可是這一次卻完全不同,雖然沒有大神官的神術作用,但全身充滿了精力,而且自己能感覺到身體在快速的恢復,用不了多久,也許自己僅僅在床上坐幾分鐘就能完全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