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一年,秉和黎安的多次對戰都以黎安的勝利告終,秉除了每次錘著地板大喊︰「潘黎安,我下次一定贏過你!」之外就沒別的了。(http;//一年以來,黎安進步神速,而秉卻幾乎都在原地踏步,除了御龍在天的那頭龍總算有了兩個角,不再是光溜溜的一條蛇。
「省省吧!」在秉又一次抓狂後,黎安終于忍不住說了,「你是打不過我的。我是先天機械師,而你是後天機械師,在這邊就差了一大截了。」
「我不信!」秉咬牙切齒地道,「後天機械師不一定比先天機械師弱!終有一天我會打敗你,證明這一點的!我可比你要早三年拜師學藝的啊!」
「我在胎里就注定是機械師了。」黎安驕傲地道,「這個事實你改變不了。」
「我上輩子是機械師呢!」秉粗聲粗氣地道。
「我上輩子,上上輩子也是機械師。」
「我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也是。」
「……」這有什麼好爭的?煜看著正在吵著吵著準備動手的兩個小家伙,走上前去分開兩個,道︰「得了,你們兩個,別吵了。再吵下星期不帶你們出去郊游了!」
「真的?」秉兩眼泛光地反問道。
煜無奈地嘆口氣,秉,真是個孩子啊,黎安要比他成熟太多了。
又過了一星期。
春天,也正好帶這兩個小孩到郊外玩玩。煜坐在石頭上,靜靜地看著完全不安分,一下爬樹掏鳥窩,一下下河模魚的秉和被秉拖著,顯得有些拘謹的黎安。現在是到比較偏僻的山谷里玩,還有我看著,再過幾年,就要這兩個孩子憑自己的能力在深山老林進行野外生存訓練了。
突然,一陣孩子們的嬉笑說話聲由遠及近傳來,幾個孩子出現在煜他們的視野內,領頭的是一個和秉差不多大的男孩,他們在邊走邊討論著什麼。
「啊!」秉叫了聲迎了上去,「班長,你們怎麼在這?」
班長他們也看到了秉,班長笑著給了秉一拳,道︰「你小子怎麼也在這?我們是來完成自然老師的作業的。」
「什麼作業?」糟糕,我又忘記作業了!
「分組調查某座山的生態啊。」班長旁邊的一個女孩抱著一個盒子道,「吶吶,秉,你看我們捉到了什麼。」說著,她將盒子舉起來,讓秉看盒子里面,里面是一只足有書本大小的美麗的蝴蝶。
「好漂亮啊!」黎安看著那只蝴蝶,贊嘆道。
「對吧?」女孩得意地道,「這可是我費了好大勁才捉到的。」
煜正好走過來,看著蝴蝶道︰「這是戰後受輻射變異的蝴蝶的後代吧?很稀有的。」
「能給我嗎?」黎安看著蝴蝶問道。
「不能。」女孩一口回絕。
「我用錢買。」黎安使出了慣用的伎倆
「不行。」女孩搖搖頭道。
「我可以給你很多錢。」黎安有些著急。
「不行就是不行。」女孩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
「好了,黎安。」煜拍拍黎安的頭道,「人家不願意就不要強求,我們走吧。」
秉在一邊和那些男生嘀咕著不知說些什麼。听到煜說走後對煜道︰「師父,我要和他們一起去完成作業,行嗎?」
「可以。」煜點頭答應了。
秉和他們打鬧著離開了,只剩下煜和黎安。
「師父,」黎安看著秉他們遠去的背影後對煜道,「能教我御龍在天嗎?」
「嗯?」煜響了一下,搖搖頭道,「不行。你和秉不一樣,這招對你來說意義不大。」御龍在天是遠距離攻擊招式,可以在遠距離有效地牽制敵人,但在近戰攻擊中用處不大,龍那龐大的身軀在近身戰中根本施展不開,沒有絲毫優勢可言。
「為什麼?」
「在相等精神力的情況下,秉能控制的子蟲只有你的50%~70%。所以我教他把所有子蟲集中在一起進攻的招式,就是御龍在天。至于你的話,學這招還不如用最基本的攻擊。」煜微笑著解釋道,「不過也正好,我可以教你一個基本招式。這招,我還沒有教過你的師兄。」煜說著,身邊出現了幾片銀灰色的葉子。
「這是?」
煜張開手,一片葉子輕輕地飄落到他手上,道︰「通過讓子蟲按自己所想的樣子凝聚而形成的葉子。在戰斗開始時,用母蟲制造的大量子蟲按機械師的意志聚合成某種形狀,再在戰斗的過程中根據機械師的需要操縱它們凝聚成更大的團或散開。
「我以前說過,操縱子蟲就像是指揮打仗一般,你們現在操縱子蟲的方法就像一個司令,然後直接對每個士兵下命令一般,而學了這招後就像是把兵分成一個個的團,你要進攻的時候可以命令哪些團進攻,哪些團防守,哪些團待命。比以前的那種方法操縱子蟲要方便簡單。也不會出現總是利用一部分子蟲而另外一部分總是被忽略的現象。好了,你試一試吧,用你只要稍稍想就能出現的圖案試著給子蟲分團。別用太復雜的圖案,如果圖案太復雜反而會造成分心。」
蝴蝶。黎安腦海中浮現出蝴蝶曼妙的身姿,子蟲順著黎安的引導逐漸凝聚為銀灰色的蝴蝶,在黎安周圍翩翩起舞。
煜看著黎安周圍的蝴蝶,微笑著道︰「黎安,以後蝴蝶就是你的標志了。」
一個星期後,秉看到黎安的蝴蝶後氣的哇哇大叫,一直喊師父偏心。煜有些無奈地聳聳肩,對秉道︰「你現在只能控制那點子蟲,用不用這招差別不大。」
「我不管!」秉開始耍無賴,「這招我也要學。」
「你要學現在也只能想象一些針,小球之類的簡單物品,再復雜點對你來說沒有意義。」煜好心地想勸秉放棄這個想法,在屏蔽器的作用下,秉的精神力雖不斷提高,卻無法表現出來,等以後他摘了屏蔽器再來學也不遲,「你還是好好練御龍在天吧。」
「那我就用針。」秉看著黎安,惡狠狠地道,「你等著,潘黎安,我下次一定贏過你!用針把你的蝴蝶狠狠釘在地上做成標本!對了,」秉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打開書包拿出一個蝴蝶標本,遞給黎安道,「吶,小月叫我給你的。她說上星期的事對不起了,這是賠禮道歉的。」
黎安接過蝴蝶標本,心想這個師兄變臉也太快了。
「哦,還有,這個蝴蝶有毒,你小心點。」
有毒嗎?黎安想到自己的蝴蝶,在蝴蝶的翅膀上摻入帶毒的子蟲也許攻擊效果會更好吧!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隨著時間的流逝,秉和黎安也逐漸長大,秉的性格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直爽,直來直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也絲毫不記仇,這樣的性格為他贏得了頗好的人緣。黎安則越地顯得內斂沉默,城府頗深,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他們倆的交流也變少了,甚至展到除了問候什麼都沒有的程度。就算硬要他們兩個坐在一起,他們都是各自沉默,幾乎沒有共同的話題。
兩人的比試,一直都是以秉的失敗告終。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秉在輸了後不再吼︰「我下次一定贏過你!」而是默默地起身離開訓練場。黎安也習慣了使用帶毒的特制子蟲,他對秉輸給他早已習以為常。
「師父,能和您談談嗎?」在結束訓練後,秉對煜道。
「可以啊。」煜點點頭,看著面前已經和自己一樣高的少年。時間過得真快啊,當年還只是個七歲的孩子,轉眼就長成了十八歲的少年,「來我辦公室吧。」
十五歲的黎安默默地收拾完東西,先行離開了。
辦公室中。
「這麼說,」听完秉的話後,煜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你想放棄成為機械師?」
「嗯。」秉點點頭道,「師父,以前我父母都沒反對,因為我能從您這學到很多,不過,師父,我現在上高三了,學習的壓力一下就重了。雖然大學也是義務教育的,但我父母還是希望我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學,出來後找份好的工作。」
「秉,你的想法呢?」
「我,」秉想了下後道,「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沒有什麼進步,反倒我和黎安間的差距在不斷地擴大。我真的在機械師上面沒有天賦,我也該放棄小時候那可笑的夢想,老老實實地讀書,上好的大學,出來找份比較好的工作了。」
「這樣啊。」煜長嘆一口氣,起身道,「秉,走,去訓練場和我打一場。打完後你再做決定吧。」
「嗯。」秉點頭表示默認。
「等等,把指環摘下給我。」
秉看向中指,指環已經換了好幾個了。師父說過,摘下指環,他便不認我這個徒弟。他猶豫一下,摘下指環交給煜。
毫無疑問,秉還是輸了,煜的實戰經驗比他豐富太多了。但讓秉感到驚訝的是,他能操縱的子蟲數量竟然和黎安不相上下!不,那是我不敢,我應該還能操縱更多!他頗為迷惑的看向煜,卻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過了這麼久了,我早忘了,那個指環,其實是屏蔽了我大量精神力的屏蔽器啊!
「師父,這……」秉突然反應過來,對煜道,「師父,謝謝!」原來,我還是有這個天賦的啊!
「你大了,應該可以告訴你真相了。」煜從口袋里掏出指環,道,「你也不能再依賴它的保護了。」
就在那一晚,秉知道了先天機械師那不為人知的隱情和煜的大部分計劃。也在那一晚,秉有了心事,有了秘密,不再像以前一樣對所有人都掏心掏肺,他學會了掩飾自己的想法。也從那一天開始,秉再也沒有和黎安打過一場。
秉像他父母期望的一樣,開始認真讀書,考上了一所還不算差的大學,選了一個還算熱門的專業,然後,服兵役走了(地球聯合國實施的是全民義務兵役制度,男女都要服一年的兵役)。
在兵營中,秉充分地展現了自己天生的才能。在他所在的那個新兵營中,上至營長下至普通士兵沒人不知道許秉這個性格直爽,熱血熱心還不失幽默的漢子。無論誰有什麼問題,只要找到秉,秉都盡可能幫忙解決,在秉看來,幫助他人是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三個月的新兵訓練結束後,秉因為條件優秀被推薦至特種部隊。看到教官後,秉差點沒暈過去,這麼多年了他竟然還沒有退休!「林……林叔叔!」
「啊!」麒墨懶懶地答道,「你看起來很精神啊,出列,跑五圈。」
秉無奈,跑過麒墨身邊時,他听到麒墨低聲對他道,「小子,我可沒煜那麼溫柔。你當年害我修了一下午和一晚上機器人的賬還沒跟你算。」
太記仇了吧?!秉無奈了。
凌晨五點。
宿舍里依舊鼾聲一片。秉悄悄地起身來到了操場,天尚未亮,正好可以練習。秉操縱著大量子蟲,開始基本練習。機械師到了一定程度,一天不用子蟲就像失了什麼一樣不自在。
有人!秉迅速收起母蟲,散開子蟲。這時,一個清脆的女聲從他身後傳來︰「你是誰,在這干什麼?」
「啊!」秉連忙道,「沒事,教官,我睡不著。」
「教官?」那個女聲毫無感情地道,「我沒那麼老。我和你一樣都是新兵。我叫雪莉,你呢?」
「我叫許秉。」秉伸出手道,「交個朋友吧。」
雪莉伸手握住了秉的手,用力地捏,平靜地道︰「可以。」
天啊!一個女孩怎麼有這麼強的握力!秉強忍著痛道︰「幸會幸會。」
後來,秉現雪莉是個值得交的朋友。再後來,秉轉到了機械師部隊(直到這時秉才知道地球上也有後天機械師組成的部隊),雪莉則繼續留在了原部隊,但不知為何和麒墨在一起的時候越來越多,還把名字由挺可愛的「雪莉」改成了讓人有些莫名其妙的「九舞」。
斗轉星移,秉已經二十歲了,從一名新兵成長成機械師部隊的司令,直接听命與煜。
一天下午,秉去找煜的時候現煜的辦公室門沒鎖,他推開門正好看見煜站在陽台上和一個小男孩講話,因為離得遠,秉听不清楚他們在講什麼。隨後,一個女人匆匆從樓下跑上來把小男孩帶走了。煜站在陽台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秉這才敲門走進去。
「秉,有什麼事嗎?」煜在陽台上轉過身看到來人後問道。
「只是來交日常材料的。」秉現煜臉上是極少見的陰郁的表情,便走過去問,「怎麼了,師父?」
「你見到那個小男孩了吧?」
「嗯,」秉點點頭道,「挺可愛的一個孩子。」
「那是我的兒子。」煜看了一眼明顯被嚇到的秉,淡淡地道,「今年十歲了。我把他作為特工送到那個人身邊去了。」
「他知道他是你兒子嗎?」秉無法想象患有嚴重心髒病的煜是如何傳下後代的。
「我沒告訴他,不過他可能知道。」煜看著落日道,「秉,我想等黎安成年把位置傳給他後就動那個計劃。還有三年,你也該回去學校讀書了。」
「師父,」秉現在已經知道全部計劃了,「除了這條路,就沒有別的辦法嗎?宇宙,真的會毀滅嗎?」
「沒有,」煜搖搖頭道,「全宇宙能對付‘鑰匙’的,只有‘鎖’,而能夠召喚回‘鎖’的,只有這個方法。而且,雖然是賭一把的,但這樣做,也許可以找回那把遺失多年的真正的‘鑰匙’。」
「師父,」秉說出了自己一直的擔憂,「星際帝國的攻擊,會做的有多真?」
「別的可能會虛晃一槍,他們也不敢做的太真。但是,地球總司令絕對會被攻擊。而且極有可能會死!」
什麼?!
幾乎沒有考慮,秉的話就月兌口而出︰「師父,請把我和黎安的角色對調吧。」說完秉就想抽自己一巴掌,我這是怎麼了,腦子進水了?明明知道是送死的路還往上去?我只要按師父說的再帝國的廢墟上重建聯合國就行了,我為什麼會這麼說啊!只是,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自己認識的人白白送死,我真的做不到!
「嗯?」煜有些意外地問道,「為什麼?」
「黎安,雖然我不是很喜歡他。但和我不一樣,他是從小就作為您的接班人進行培養,統帥能力和策劃能力肯定比我強,再加上他又是大家族出來的,人脈也好聲望也好肯定比我高吧。他又多錢,見識也比我廣……嗯,」秉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說實話,「雖然您一直強調沒有一個人的犧牲是無意義的,但我總覺得就這樣讓黎安犧牲太浪費了。我是通靈機械師,在所有戰場上,通靈機械師都是最能跑的不是嗎?」
「嗯,」煜拍拍秉的肩膀,道,「孩子,當年我決定瞞住你的時候,就是不想讓你坐上這個位置。不過,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命啊!」
幾天後的深夜。
秉像是瘋一般跌跌撞撞地沖進煜的辦公室,流著淚問煜道︰「師父,為什麼?為什麼黎安會想殺了你?」
「你都知道了?」煜苦笑一聲道,「在暗處看到了不好的東西吧?我的全息影像和黎安的對話你都听到了吧?」
「為什麼黎安,不,為什麼潘家對這個位置這麼的執著?」秉依舊不解,「師父您什麼都沒對黎安說嗎?」
「就算說了,只會走漏風聲而已。」煜搖搖頭道,「秉,你還太年輕了。」
一年後,煜因為心髒病突逝世。秉接手了煜的一切,卻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的現實,黎安,曾經的師弟,現在是他的敵人。
「其實,要是早一點知道真相該多好。」黎安躺在地上,氣若游絲地道,「師父有好幾次想和我說,只是我太年輕氣盛了。」
「也怪我當年太單純了。」秉靠在牆上,喘著氣道。如果當年我不是和師父說對調角色,而是躲在暗處保護黎安,應該就不會生現在這種事了吧?
黎安顫抖著向空中伸出了手,伸到一半,似乎是沒力了,手無力地垂了下去。正在這時,他的手被秉一把緊緊地抓住。
時光回到了他們最初見面的那天。
「你好!」秉說著向黎安伸出手去,「我叫許秉,從今天開始就是你的師兄了。」
「哦。」黎安遲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秉的手道,「師兄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