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自重天而下!
所過之處煙雲蕩漾泛起九圈漣漪。
九圈漣漪層次分明,呈螺旋狀交替。
這把劍穿過每一圈漣漪時都會徒然加速,漸漸的看不清了它的模樣,但在它迅速下墜的背後卻不再是光明與昏暗組成的雙重天,而是九重天!
沒有人能形容這震撼的一幕,人們的脖頸來不及感受到酸疼,天空也來不及回復原狀,猶如流星一般的劍已經來到大頂山山巔。
張小刀垂下了揚起的頭,他的雙眸看向了大祭司。
或許很多人看不清那把劍的模樣,但他看見了,並將那把劍的模樣深深的印在了腦海里。
這把劍無柄,劍身極寬,兩刃鋒芒畢露,沒有任何神秘符,一味的干淨,簡單到了極點,飛墜之時,劍身隱有金光閃耀,異象叢生,無疑也強大到了極點。
他相信這把劍可以解決一切問題,而大頂山山巔最大的問題無疑便是大祭司。
解決了他,等同解決一切問題!
拖著金色尾巴的流星急速墜落,大祭司沒有移動半步,雙手翻掌向天,大頂山山巔上無數白色倏地匯集在了一切,變成了一道乳白色的河流遮擋住了大祭司頭頂的天空。
恰逢此時,茅屋的再次被推開,走出了一位神色肅穆的中年男子,他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來到了大祭司的身前,也抬起了雙手。
雙手一揚,那半空中的乳白色瞬息間變為黑色雲朵,電閃雷鳴。
黑色雲朵剛剛成型,那金黃色的光芒便沒入其中。
山巔上的盛唐人屏住了呼吸,希望那金色光芒不會沒入後便消失不見。
張小刀沒有任何擔心,他相信先生的劍可以輕易刺穿大祭司的胸膛。
因為先生是天下絕對的天下第二,沒有並列。
既然站在山巔的不是教廷掌教。不是聖殿殿主,那便沒有理由不死!
這是一個簡單而強大的邏輯思維,事實證明張小刀的信心並不是盲目的。
似金色流星無堅不摧的無柄巨劍進入黑色雲朵後,瞬間穿破!
沒有任何阻礙,仿佛如入無人之境,黑色雲朵被穿破後蕩漾出了空中的第十個漣漪,然後沒有然後,只有消散于無形。
山巔金光大作,人們瞠目結舌。
所有人都知道這把劍必定是一把巨大的劍,但當真正的來到他們頭頂時。仍然沒有人敢于相信這劍真的是劍,或者說這真的是人可以操縱的劍嗎?
遮天蔽日的巨劍豎貫于天地之中,遮天蔽日。
張小刀這時再看,只能看到劍尖,但這劍尖足夠足夠覆蓋方圓百尺。
來不及吶喊,人們這時才反應過來向後退,可伸出的腿只抬起在半空處,一聲巨響傳來,人們腦海中一陣嗡鳴。身體輕飄飄的向後飛起!
緊接著,大頂山山體瘋狂搖晃,山巔塵煙四起,一股巨大的蘑菇雲飄至半空!
…………
…………
張小刀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事物。顆粒狀的塵灰彌漫了眼前的世界,每一次呼吸都會感覺嗓子被糊住,難受到了極點。
先前一瞬,他被巨大的力量推開。他不知這力量是不是那把神劍因為擊中在大祭司的身上而帶起的排斥力量,還是真的有人推了他一把。
緊接著他進入了短暫的失神狀態中,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不知在何地。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不顧喉嚨中的塵灰大喊著︰「大師兄。陳青竹?」
不時,張小刀的身邊傳來了劇烈的咳嗽聲,他外放元氣將塵煙吹散,看到了陳青竹的背影。
陳青竹死死的摟著已成廢人的張涉川,發現張涉川一息尚存,狂喜的流下了淚水。
山巔之上塵霧隨著人們的運用起了手段漸漸驅散,人們抬起頭看到了格外晴朗的天空,低下頭,便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在他們腳下的不遠處,出現了恐怖深坑。
深坑圍地數百丈,佔據了山巔面積的三分之二,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底,不知是否已經下沉至地平線之下深處,目所能及的只是一片黑色,仿佛在吞噬著柔和的陽光,卻也在阻擋著人們的目光。
大頂山竟然因為一劍只威,變作了火山口!
張小刀踩著干澀焦黃的沙粒,感受著每一口呼吸都似乎有些灼熱的空氣,在山口處迎風而立。
他看到了許多稚女敕的臉頰在向他靠攏,他們或攙或扶,山體不時的震動讓他們驚慌失措,發現危機已過便互相傻笑。
這一次的洗禮,並不在修為上,而是在眼界上。
大師兄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了張小刀身邊,開口問道︰「相比這火山口難看的要命,我還是覺得老師只是讓我們看他的那把劍,那才是真正的風景。」
張小刀聞言回憶起了那把劍,剛剛在危機之中並沒有覺得異樣,此時在回憶之下,他立刻感受到了無盡鋒芒似在破掉他的記憶圖像,身體仿佛要分離變作鋒芒下的碎片。
大師兄看著張小刀打了一個哆嗦,道︰「不必著急,這一劍足夠你體會半生。」
張小刀表示贊同,卻問道︰「那大祭祀死沒死?」
大師兄肯定道︰「必死無疑。」
張小刀吁出了一口濁氣,心中大石落地,立刻感覺到身體虛弱至極。
「我們下山吧,剩下的交給徐慶將軍便好了。」
「恩,我現在特別想吃飯。」
大師兄聞言拿出了還在懷中沾染了血漬的饅頭道︰「這能湊合不?」
張小刀撕掉了沾染血絲的白面皮,掰開饅頭遞給了大師兄一半道︰「老規矩,兄弟見面一人一半。」
大師兄接過半個饅頭,雙眸向火山口的底部看了一眼,嘆了口氣,不知是在惆悵什麼。
張小刀沒有注意到大師兄的神色,若有所思的問道︰「那個老太婆?」
「不死,她也不敢來。」
張小刀看著大師兄自信的神色。點了點頭,便一邊啃著饅頭,一邊加入了火山口旁的救援大隊之中。
…………
…………
楊鳳蘭弓著自己疲憊的身軀穿行在大頂山時不時震動的山林之中,腳下踉蹌到了時不時便會跌倒,但她卻立刻起身繼續奔跑,神色驚恐的有些瘋癲。
神劍墜落,九重天!
與盛唐對抗了多年的楊鳳蘭明白了一個道理,在盛唐沒有那兩座高峰殺不了的人,只是要看他們願不願意殺,對手值不值得殺。
她自認是復周會外事頭把交椅。但似乎仍然不具備資格讓那兩人任何一人出手,甚至不值得大師兄出手。
正當她的思緒百轉千回時,他看到了如同她一般同樣趁著煙塵彌漫時下山逃竄的人影。
她再次發現了一個驚恐的事實,先生的那把劍只針對大祭司。
不然他想平了這山,怕是易如反掌,他們不可能現在都還活著。
她沒有去與她可能認識的逃竄者說半句話,甚至漸漸遠離他們,雙方就此變成了兩條平行線,極有默契的不去發生任何交集。
有人下山。自然有人上人。
來自大荒的三名男子,扛著自己巨形的武器姍姍來遲,他們在遠端看到了山頂的異響,也發覺了在他們上山時有人發瘋似的下山逃竄。
但他們不在乎。他們來到這里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戰斗!與他們最痛恨的盛唐人戰斗!
山歌在上山時再次響起,出自三人的口中。
「大荒有座山呦,在雲間呦。大荒有條河呦,在青天 ,大荒有座殿。在山巔哈,大荒有敵人,是盛唐喔!」
簡單易懂的曲調,滿是自嘲譏諷的歌詞,三名大荒人用洪亮的嗓子將歌聲傳遍了大頂山,腳步越發的輕快。
已經接近頂峰的徐慶听到了這歌聲,頓時眉宇之間滿是憂愁神色,然後堅定的向山巔走去。
歌聲傳到山巔時,若有若無,本來已經整裝待發的盛唐隊伍頓住了腳步。
站在隊伍前端的大師兄簇起眉頭道︰「這首歌很老。」
張小刀沒有吭聲,他耳力極佳自然听得到歌詞,自然判斷的出有大荒人來到大頂山。
「老到是盛唐人創作並傳唱的。」
陳青竹問道︰「然後?」
「然後,大荒禁了這首歌謠,只有三十年前的那些荒刀客知道這首歌,並願意哼唱,以此來激勵自己,記得那條永河的恥辱。」
「也就是說來人很強。」
「恐怕非常強。」
「老師還會再出劍嗎?」
「老師不是神,他畢竟還是人。」
張小刀默然,大師兄邁動步伐來到了山間唯一殘存的一條古樸石路前站定。
張小刀緊隨而至,卻沒大師兄的儒雅氣質,而是直接盤坐了下來,瞬間進入入定狀態,恢復元氣。
陳青竹詫異的看了張小刀一眼,虛弱至極的張涉川道︰「說入定就入定,先生的弟子果然都是怪物。」
陳青竹蹙著黛眉道︰「師傅,我很難受。」
「為何。」
「先前戰斗除了你與大師兄,沒有人插得上手。」
「然而到了現在,我仍然沒有資格出戰,張小刀站在我前面好生討厭。」
張涉川沒有回答,而是咳出了一口血,感受著周遭宗門弟子的壓抑氣氛,心想著或許死在這大頂山也不錯,畢竟能沾到先生那把劍的光,未來怕是有機會寫進史書中。
胡思亂想之際,那嘹亮的大荒山歌越來越響亮。
越響亮也便意味大荒人就快來到山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