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煙花密布星空,照亮了整座旺斯城。
教廷殿宇變為廢墟後的殘垣斷壁成為了斯洛手中的長劍,他奮力的逼迫著干尸老者希望能為張小刀爭取到一線生機。
但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劉亦晨卻已經來到了如同咸魚一般倒在地面上的張小刀身邊,他閃耀著光束的拳頭即將破開張小刀的頭顱,而張小刀仍舊一動不動。
此時,張小刀的識海之中有一道看似極為恐怖的黑色瀑布,瀑布中的黑水粘看似稠激流卻飛馳而下。
張小刀沒有任何神色上的驚恐,命玄驚人的意念攻擊,他早已嘗試過無數次,于是他來到了瀑布之上,任由黑水沖刷他的身體。
感受著黑水之中蘊含的力量,他微微簇起了眉頭,卻還是隔空抓出了一把長刀,一刀劈了下去。
毫無聲息的畫面之中,黑色瀑布在這一刀之下也沒有發出任何聲息,只是不斷的縮小,詭異至極。
張小刀並不介意多砍幾刀,所以他的雙臂變作幻影,刀鋒在這瞬間數萬次劃過越來越小的瀑布,那瀑布終于變作了他識海中的黑點。
張小刀沒有放過黑點,單掌將黑點攥入手中捏成碎末!
與此同時,正與斯洛對峙的老者身體微微一晃,不可思議看向了仍舊趴在地面上的張小刀。
斯洛在這瞬間來不及說話,卻感覺到了張小刀已經醒來。
來到張小刀身前的劉亦晨心生警兆,但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殺豬刀摩擦皮鞘的難听聲音驟然響起,沒有寒光只有一抹污漬出現在劉亦晨的瞳孔之中。
那條剛剛接好的手臂再次噴灑著血液飛起,劉亦晨全身大放光明忽然間變得極為虛無,似一團氣霧,連本體都不復存在。
暴起的張小刀揚起殺豬刀,嘴角飄出血絲,一刀斬在了氣霧之上。爆發出了一聲刀鋒切破骨骼的脆響。
劉亦晨慘痛驚呼,另一條手臂墜地發出了一聲悶響。
完全分不清劉亦晨要害的張小刀沒有任何多余想法,身形狂暴,刀影重重!
化作霧氣的劉亦晨飄渺間飛速退避,張小刀窮追不舍每一刀劃氣霧時都有血肉橫飛而出,他的目標很簡單,砍出劉亦晨的真身,或許他那時已變成一地碎肉,但張小刀很樂意看他死去。
但不得不說的是劉亦晨在必死之局下很是聰明的選擇了霧術,讓張小刀分辨不清他的本體在哪里。在無法避開的刀鋒下他會可以做出一些選擇來讓張小刀不危機到他的要害。
但這麼做無疑狼狽到了極點,相當于被張小刀凌遲,一刀刀的刮下他的血肉。
他不知能撐到何時,但毫無疑問的是他現在生不如死,但卻做著苟且偷生的事情。
受苦行囑托的老者在張小刀蘇醒的一瞬便厲聲長嘯,然而這一切不過發生在彈指之間,他只希望劉亦晨還沒有死,沒有死便意味著一切可以從頭再來!
劉亦晨的確沒有死,只是殺豬刀的鋒芒讓他的移動越來越緩慢。氣霧越來越淡薄。
暴起的老者用那只存有大拇指的手掌攥成拳,與斯洛手中的長劍狠狠對擊,元氣的橫暴而出,在波及到張小刀身前時。張小刀的殺豬刀橫切劃過氣霧。
一道恐怖的傷口出現在了劉亦晨的月復部,他顯出真身向後飛跌,肚囊中的血液橫飛,甚至可以看清那其中的大腸小腸。
老者單掌拍地。憑空出現了一座黑色牢籠,將不知死活的劉亦晨死死罩住,他看向了張小刀的眼神中滿是怒火。
命玄境的意念攻擊居然沒有奏效。反倒讓劉亦晨不知生死,這是老者的計算失誤,也是這一次引君入甕的失誤。
教廷既然選擇讓劉亦晨來到這里,自然是做了完全準備,只是老者也好,劉亦晨也罷,都不曾想過來的人居然會是沙賊斯洛與盛唐年青一代的翹楚張小刀。
如果劉亦晨在這一戰死去,那麼這必然是教廷這三十年以來的最大損失,最不可以接受的損失。
只有苦行以及少數人明白劉亦晨的天賦有多麼可怕,他們希望劉亦晨成長起來,但如果現在便死去,自然便是老者的責任。
張小刀覺得劉亦晨應該已死,任誰被他刮了數百刀並齊斷了雙臂也沒有不死的道理,所以他面對老者怒火的怒火,微微一笑。
耳邊盡是在那煙火雨之後傳來的激烈打斗之聲,空氣之中彌漫著一股死亡的味道。
張小刀微微一笑的同時知道教廷的援軍到來將剿滅這里所有的異類,他拿出了白玉弓,抽出了青翎箭。
在斯洛再次擋在老者身前的一瞬間,張小刀道了一聲︰「再見!」
再見在這時喊出有很多種意義,比如射死干尸一般的老者,但張小刀覺得這顯然有些不現實,他的再見是與斯洛告別,與西域再見!
青翎箭出手,天空忽然暗淡了下來,無數璀璨的星光似乎都被青翎箭吸引,變成了它尾巴後的一道璀璨銀河。
一股天地威壓襲來,斯洛腳下變為土色,直接沒入地面之中,與張小刀配合的完美無瑕。
當老者看到這一箭後,他已經來不及動用任何術法,他不知道斯洛為什麼可以明白張小刀的意圖,他只能選擇硬抗這一箭!
青翎箭卷起無數星光來到了他的面前,他撐起了一片黑暗。
然而黑暗終究不是那麼好看,青翎箭穿過黑暗後留下了一片璀璨夜空,來到了老人身前。
千鈞一發之際,老人挺起了右胸膛!
青翎箭以不可阻擋只勢穿過了他的胸膛,但卻像穿過鋼板一般,沒有引起任何人體傷勢的連鎖反應。
緊接著,箭簇橫貫了整座旺斯城,飛進了無邊無際的荒野之中。
老者半跪了下來,听著耳邊的轟鳴之聲,雙眸無神。
這一箭對他來說距離太近,即便感知到了也無法躲閃,但在最後一瞬他選擇了被擊打的方位。
就像劉亦晨變為氣霧選擇讓張小刀凌遲自己一般,至少不會死,但卻很憋屈。
他的左胸膛中此時是心髒,右胸膛中卻是漆黑的大洞。
老者的有胸膛沒有流血,但他知道這一次的傷勢,足夠讓他終生無法登上神通之境,對于一向追求力量的他來說,這種感覺生不如死!
…………
旺斯城被教廷騎士封城,無數教廷人們涌入了皇宮之中。
為首的人叫做桑切斯,教廷六座之下的紫金騎士,他卻沒有去皇宮而是來到了殿宇的所在處。
當他來到連殿宇痕跡都不存在的空曠地帶時,心中難言震撼,于是他看到了宛如人棍血流成河的光明之子,看到了右胸膛有一個巨大窟窿的忘年之交。
他沒有沒有上前攙扶,輕聲道︰「現在開始教廷啟動光明陣,我要替他們報仇。」
站在他身邊的副官應是,旺斯城隨著這道命令即將迎來血腥報復。
這時罪魁禍首之一的張小刀在黑夜中遁走,但他其實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瀟灑,他的黑發中已經冒起了白茬,腳步踉蹌,步履蹣跚。
他的而過告訴他,他無法逃出旺斯城,那麼便只能選擇躲在旺斯城之中,但他卻沒有動用任何盛唐的力量,而是獨自一人潛入了車寧的行宮之中。
車寧在今夜根本無法睡眠,與他身邊的幾位祭祀在行宮門前希望通過聲音響動了解目前的局勢。
他當然不希望光明之子有事,因為那樣他便無法登上皇位,當教廷騎士進入旺斯城後,他知道仍然不知道這一戰的結果,但毫無疑問的是襲擊教廷的元凶開始逃竄,騎士們開始挨家挨戶的排查與封鎖。
車寧等到了天亮,發現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教廷騎士們甚至將皇宮翻了一個底朝天,卻無人來到他這里進行搜查。
對于這點他並不吃驚,因為他與教廷是利益聯合體,教廷自然不會懷疑他窩藏元凶。
天邊的亮色讓車寧感到困意,他知一時半會自己不會得到答案,便回到了行宮之中,卻駭然發現床榻上躺著一個人。
車寧想要驚呼,但卻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愣愣的看著他熟悉的面孔,不再言語,卻糾結起了雙眉。
對于車寧來說,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張小刀居然會出現在這里,而他卻也不傻,自然明白如此著裝,面露憔悴顯然重傷的張小刀便是昨晚的元凶之一!
如果為了皇位,他應該在此時找到騎士們,趁著張小刀熟睡將他緝拿歸案,或者捅成馬蜂窩。
可是是一瞬間後,他卻轉身走出了臥室,叫祭祀去買兩碗粥,說自己很餓。
很快祭祀便將熱乎乎的小米粥,還有幾碟小菜送到了他的手中,他沉默的坐在了花木桌旁,因為怕粥涼用碗扣上。
這一坐,便坐到了日上三竿,臉色蒼白了張小刀醒了過來,先是揉了揉眼楮,感受著身體的虛弱至極,便看清了行宮之內的場景。
他看到了車寧,看到了桌上早已涼了的飯菜,沒有開口說話,眼神中透露出自己的歉意。
但他還是坐到了車寧對面,捧著那碗即便扣著碗保溫也涼到了極致的粥狠狠喝了下去。
小米粥順著他的喉嚨流了下去,他感覺到了一陣涼意,卻不知為何喝的這麼涼,心卻格外暖和。
他咧開嘴角笑了笑,笑的像個明智自己必死卻已經釋懷的白臉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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