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就看見倚溪別墅門口停著的車子。
路燈下歐遲倚著車垂頭而立,听到聲音他轉過身來,臉上一派沉靜。
見慕惟珺走過來,他抽手指指車上睡過去的茜薇,率先邁開步子走向遠處樹影里。
「惟珺!」單銘趕過來叫住他,急切的聲音將暗影遮住的臉上潛藏的憂心傳達出來。
「呆著別動。」慕惟珺留下這幾個字轉身朝樹影走去,不動聲色。
單銘急了,剛剛听到茜薇跟歐遲在一起,他那副恨不得吃人的表情。
「evelyn!evelyn!」他拉開車門,恨不能在茜薇耳邊大吼兩聲。「茜薇!蘇茜薇,你快醒醒。」
茜薇睜著迷蒙的眼瞅了瞅他,轉而又閉上了。眼楮微微紅腫。
單銘是沉穩慣了的,卻一副火燒眉毛模樣,她該是在做夢……
殘破或者完滿,該是夢境才是。
「我說,evelyn,我分明提醒過你,不要跟歐遲走太近。」
茜薇听了他的話沒半點反應,似乎又睡過去了。
沖到嘴邊的髒話,臨開口又給生生咽了回去。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臉,「快別睡了,慕惟珺要吃人了!」
今天,慕惟珺這三字帶著刺,夢再酣沉終歸也要醒來。
茜薇睜開眼盯著單銘——她和慕惟珺的牽線人。
忽的對這個伴她一路成長亦兄亦友的人,生出幾絲怨懟來。所以就更討厭這樣的自己。
嫁與不嫁,動不動心,決定都是她獨個做的,沒人逼她,沒有人逼她。
是她將自己逼到今天這份田地。
「吃我一個爆栗子」單銘見她恍惚,蜷起中指,咬著牙狠敲了一下她光溜溜的額頭。
她沒有嬉笑著喊疼,只皺著眉揉著被敲疼的地方。單銘別開了眼。
「伯母心髒不好進了醫院……惟珺跟歐遲在那邊……你去叫他回去休息吧。」
茜薇心底一痛眨著因淚霧少些干澀的眼,緊握的手心松開了,咽喉又像是被人給扼住了,每吸一口氣都那麼困難。
她走向那片樹影,軟綿綿的腳步,踩著棉花一般。
「今天最不該出現在這的人是我。」歐遲的語氣淡淡的,倒不是劍拔弩張的樣子。
「惟珺……慕惟珺……」她徑直走到兩人中間,抓了慕惟珺的胳膊,仰起臉望著他,「你回來了。」
迷蒙著眼,一臉憨態。
慕惟珺伸出手托住她的臉,指月復摩挲著略顯蒼白的肌膚。
溫暖的掌心,淡淡的煙草味。
茜薇怕癢,笑著要躲,不料他突然彎身將她抱了起來。不免的,臉上的笑僵了僵。
慕惟珺走得很急。歐遲看著漸漸消失在視線里的親昵背影,整個人似乎都僵住了。
她那麼傷心,明明恨不得要將抱著她的人千刀萬剮……
「你還是不要再出現,這樣,對大家都好。」
單銘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邊。
「只要她過得好,我不會再打擾。」歐遲依舊是淡淡的語氣,眼里的堅定,昏暗光線里依舊不容忽略。
「她好與不好,不論過去將來,跟你沒半點關系。別忘了,那些傷痛是誰給的。」
單銘憤憤然離開了,歐遲默默站著,那一片陰影滲進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