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爺就像一個精明的獵人,一步步的誘導林小柔加入捕獵之中,然後用最巧妙地理由沖淡她對殺人的恐懼和愧疚。
「我要他看著自己慢慢死去。」
听到林小柔的這句話景王爺有些驚詫,眼里閃過一絲驚喜。
他很快從一個牆角提起一個水桶對著張元劈頭澆下,沒過多久張元就醒了過來,看到他們驚恐的瞪大了眼楮嘴里不停的求饒。
景王爺視若無睹整個人往角落移去,最後隱在了光影之外仿佛不存在般,把整個局面完整的交給林小柔。
林小柔手握著匕首欺身而上,冷冷的刀背在張元身上像條蛇一樣滑來滑去。
「審判官,別來無恙啊。」
「你是誰。」
「我是誰?我不就是被你不分青紅皂白打的差點去了閻羅殿的月竹嗎。」林小柔柔魅一笑,本該是傾城的容貌落在張元眼里竟比女鬼還可怕。
「你、你明明是景王妃。」
「我是不是景王妃不重要,重要的是翠悅軒枉死的人昨夜都托夢給我說要找你下去喝茶,我想著好歹情誼一場就勉為其難將你請來。這不,剛才他們又來了,說都快等不及了呢。」
張元臉色煞白,整個身體開始止不住的顫抖,他額頭泛出冷汗,驚恐的看著她︰「不關我的事,是靜妃娘娘給我錢,讓我這麼做的。你們要找就去找靜妃吧,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是無辜的啊!」
無辜的?難道小德子就不無辜嗎?
無辜二字深深的刺激了林小柔,她的後背到現在還隱隱作疼,讓她無法不去想起那日天牢中的酷刑。
撲哧一聲,一刀刺入張元的左肩,鮮紅的血液噴薄而出。張元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這是第一刀,為翠悅軒所有受難的人。」
撲哧第二聲,刺入右肩︰「這是第二刀,為翠悅軒所有枉死的人。」
撲哧第三刀,刺入了大腿,這時張元已經渾身是血,喉嚨因為劇痛發不出半點聲音,徒勞的張大著嘴。
「第三刀,這是為了小德子。」
林小柔看著張元,最後眼楮一眯,一道凶光閃過。
撲哧,匕首沒入了張元的心口,張元發出了最後一聲悶哼,眼楮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著林小柔,然後頭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這一刀是為了我自己,我早說過有一天會讓你死在我手里的。」許久林小柔才冷冷的說了這一句話。
景王爺站在角落里一直看著她,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顆小樹苗在迅速的成長。
滴答滴答,安靜的密室里只有血液滴在地面上的聲音。
灰色的大理石有一片已經變成了血紅,林小柔的身上手上,臉上都是濺射的斑斑血跡,像一朵朵妖冶的梅花,綻放著刺激著人心。
此時的她如一只血蝶,在悄然蛻變,散發著迷人的光芒。
「景王爺,謝謝你的厚禮,月竹十分喜歡。」
林小柔冷冷的看了眼張元的尸體,然後將沾血的匕首扔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落地聲。
「好,那今天就獻上你的藥膳吧。」
「好,沒問題。」
離開密室依然是覆著眼楮,當白布松開時人已經回到了書房里,墨香陣陣,書香滿室,與方才密室的殺戮截然兩個世界。
景王爺回到書房又拿起了佛經淡然的翻看,陽光透過窗戶透進來將他整個人如同涂了一層淡淡的蜜蠟般。
林小柔也不打招呼,自顧踏出了門,走到門口時又轉身道︰「與其禪讀佛經不如日行益事,**終是不差的。」
景王爺一愣,看到門口空蕩蕩的,又搖頭輕笑起來,看佛經不是因為心中有虛而是求得心靜而已,笑完又把佛經合上換了本兵書。
回到房間里,伺候景王妃的丫鬟正手里拿著兩包藥材,說是景王爺讓人拿過來的。
林小柔二話不說接過打開,里面混合了多種藥材,初看都是溫補的,沒什麼問題,于是叫人拿一個小爐子在房門口。
那丫鬟雖然有些納悶她的反常但也照做了,林小柔無所顧忌的在房門口仔仔細細的煮了一砂鍋的藥膳清粥然後讓丫鬟去送到書房里。
待到丫鬟回來後她又問了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得知景王爺拿到藥膳就馬不停蹄的進宮去後,不禁嘴角溢出一絲笑意。
看來還真是迫不及待呢。
估模著又是去見華妃了吧。
林小柔叫了傳膳,舒舒服服的大吃大喝了一頓,下午正要舒服的打個盹,外頭又有人傳話說是宮里有人來請。
叫來了傳話的人,一看衣著確實是宮里的。
林小柔不知道作為一個王妃見到宮里的人該行什麼規矩好,為了避免鬧笑話就干脆坐著不動端架子了。
那宮里傳話的看她端端正正一臉嚴肅的樣子先是一愣,而後公事公辦的行了一個標準的禮道︰「奴才拜見景王妃,今日奴才奉主子之命特意請景王妃進宮一敘。」
林小柔一愣,道︰「你家主子是誰?」
「靜妃娘娘。」
這靜妃為何突然找她?林小柔不知道這景王妃和靜妃到底關系如何有何淵源,景王爺也不在,自己也不方便去問身邊的丫鬟。
于是略一猶豫,便沉聲不答。
那傳話的宮人見她不出聲,便又提醒了一句︰「景王妃,靜妃娘娘讓你務必要去,說是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林小柔微微嘆了口氣,也罷,去見見也好,這個靜妃明里暗中也算與她本人有些干系的,既然她現在的身份是景王妃那麼自然也要履行王妃的義務,而且這個靜王妃如此狠毒,當是要去見見看看是個什麼樣的人兒。
「好,我一會就去。」
「王妃,車碾都已備好,可以隨時起步,里面吃用都已備妥。」
林小柔一愣,這急吼吼的,莫非……
她淡淡一笑,隨即起身站定︰「好,那我們這就走吧。」
林小柔就帶了一個丫鬟出行,門口停著一輛紅色的豪華馬車,里面確實吃用都備全了,就連水果都帶著水滴新鮮的很,坐在絲織軟墊上,很是舒服。
車夫喊了一聲駕!車子就緩緩前行了。
「王妃,你一向不愛出門的,今日為何……」一旁的丫鬟總有些納悶的看著她。
林小柔一笑,拈了顆葡萄送入口中,果然是滿口清甜。
「本王妃今日突然有了興致而已。」
說完就靠著車壁閉目養神了。
這景王府距離皇宮並不遠,來到宮門口所有馬車一律不得入內需坐軟轎。
所以林小柔又下車坐進了一頂翠綠色的軟轎,小丫鬟則亦步亦趨的緊跟著。
當經過一條主道時有一頂軟轎正好與她擦身而過,里面坐著的正是同樣閉目養神的景王爺。
來到靜妃的碧雲居,轎子一落立馬就有兩個丫鬟過來掀開簾子小心的扶著她下轎。
碧雲居,名字寓意雲端上的居所,而這里也真的做到了。
若說翠悅軒已經算是林小柔見過的豪華宮殿,那麼碧雲居則是精致巧妙,宛若仙境,走進去,就是一條大路,兩旁都是小橋流水的景致,看著十分悅目,宮殿是類似于南方建築的風格,別致玲瓏透著一股溫婉的味道。
光是看著就有一種親切感。
「王妃這邊請。」
林小柔一邊走著一邊偷偷打量著這個宮殿,心里暗暗計較這個靜妃到底是個寵妃啊,這皇宮在偏北之地,建築風格也是偏向于北方建築的,唯獨這里獨樹一幟,可見是專門為靜妃建造的。
莫非這靜妃也是南方來的?
走入正殿,一股花香味撲鼻而來,在門口位置有兩個超大冰塊,冒著絲絲冷氣,混著花香讓人瞬間有種心情舒暢的感覺。
「景王妃到!」
「快請。」
隨著一聲通傳,很快一個柔膩你的聲音傳了出來。
林小柔輕步緩移,最後落座在一張紅木椅上,很快有個丫鬟奉上了花茶,喝一口滿口清香。
剛放下茶杯,就有一抹玄紅飄過,抬頭,一個倩影朝她緩緩走來。
林小柔屏住了呼吸,腦袋里轟得一聲,她盯著那人,仿佛听不到了任何聲音,看不到了任何畫面,只有那張美艷的笑臉和那身精美的紅色宮裙在眼前搖曳。
「景王妃,許久未見你依然容姿動人,想來定是景王爺呵護有加啊。」
「靜妃娘娘過獎了,倒是听聞皇上對娘娘聖寵不倦,當真是讓三宮粉黛無顏色啊。」
林小柔即使強作鎮定面色歡笑也無法掩蓋心中的震驚,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消失許久的南宮靜居然化身靜妃安然的在這皇宮里成為一代寵妃。
當初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子終于不再單純,不再為霍齊寒跟她爭風吃醋,因為她有了更大的世界,更多的情敵,只是為何,要將自己的青春糟蹋在老皇帝這樣的老頭身上。
她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熟捻和驚訝,兀自端起茶杯喝茶,一不小心茶水濺了出來落在衣裙上。
「這茶是誰倒得?」
「娘娘,是我。」
一個丫鬟低聲道。」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林小柔笑笑道。
卻見南宮靜微微一笑,涂著丹蔻的手輕輕在桌面上敲了兩下,紅唇輕啟道︰」你不知道景王妃是我的貴客嗎?倒茶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還要你何用,來人給我拖下去夾手。「
淒厲的求饒聲響起,很快外面響起了慘叫聲。
林小柔知道這個宮女其實是無辜的,但是她知道現在的南宮靜早已不是當初的南宮靜了,任何的勸慰都有可能火上澆油,更何況凡是碧雲居的人她都不喜歡,所以無論是死一個還是傷兩個她都不在乎。
端起茶杯,慢慢喝一口,花香味似乎不那麼濃了。」靜妃娘娘這天熱,為了一點小事大動肝火不值當。「
林小柔放下茶杯笑眯眯道,那模樣端莊大氣頗有幾分真王妃的氣度。
南宮靜杏眸一彎,笑的風情萬種,才短短數月,她的氣質已經翻天覆地的變化,較之以前已經有了真正的女人味,舉手投足間自帶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柔媚,或許也真是如此才讓老皇帝如此著迷。
林小柔相信,即使讓霍齊寒站在她面前估計也會有瞬間的失神,現在的南宮靜太美,美的令人神迷。
不過她相信南宮靜請她入宮絕對不是喝茶說閑話這麼簡單。
敵不動我不動,林小柔決定靜觀其變。
茶喝了一盞,南宮靜都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林小柔只是附和著笑笑,偶爾也敷衍著回兩句。
到添茶的時候,宮女要換茶杯了,重新端上來的是一杯叫不出名字的茶。
這茶的茶葉碧綠碧綠的很女敕,茶水很清澈,淡綠色,聞著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娘娘,此茶甚好,可否告知茶名。」林小柔隨口問了一句,豈料南宮靜突然面色一變,同時端起了自己手中的茶杯一看,對著一旁的遞茶的宮女怒道︰「混賬東西,這茶是皇上愛喝的,豈是能給外人享用的。」
遞茶的宮女愣了,嚇得渾身一哆嗦,慌忙跪在地上求饒。
這一次南宮靜沒有將她拉下去動用私刑,而是詭異一笑,似是教訓道︰」有些東西不是你想動就動的,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能否承受得起相應的代價,否則就給我收起賊心。「
說賊心有些太過了,林小柔知道南宮靜是指桑罵槐,不過她有些雲里霧里自己跟南宮靜有關宮廷之事素無交集何故找她來看這一處戲?
她不說話,默不作聲的將茶杯放在了茶桌上。
那宮女雖然是受了委屈,但是不敢表露出來,整個人跪在地上像個篩子一樣瑟瑟發抖,只會一個勁的說求娘娘恕罪。
南宮靜繼續在那絮絮叨叨著。」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下次再隨意動用我的東西便是死路一條。「
她的東西?林小柔想笑,這般提醒她簡直就跟說廢話沒什麼兩樣,因為她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觸犯了她什麼利益。
南宮靜訓了許久許是見林小柔沒什麼反應倒也見好就收,視線一轉落到了林小柔身上。
「景王妃,本宮今日請你前來其實也是想讓你听我訴訴苦的,還望你不要嫌煩才是。」
「靜妃娘娘說的這是哪里的話,娘娘只管說,我都听著。」
終于要進入正題了,林小柔手心微緊,整個人做出了誠心傾听的樣子。
南宮靜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目光久遠道︰」有些事跟身邊之人無法傾訴,而景王妃不在這高牆深院內反倒能成為我的朋友,人生有多苦,能躲得過就躲,躲不過就只能迎頭而上了,可有時候在掃除苦難時總有一些人會出來破壞,偏偏這些人你還不能動,景王妃若是遇到了這樣的問題會如何做?「
突然拋過來這樣一個問題,林小柔雖然知道她話中有話還是想也未想就答道︰」那我就把對方也當做苦難一起掃平。「
南宮靜看了她一會,驀的笑起來︰」景王妃說的很對呢,既然苦難來了就必須不顧一切掃平,否則有一天這苦難就會生根發芽長成一棵大樹。「
林小柔嗯了聲,端起茶杯微微摩挲,眼里閃過一抹精銳。」不過還是要多嘴一句,娘娘凡是務必掌個度,有些事情或許並未你看到的那樣。「
第二杯茶也喝完了,是時候回去了,該听的听了,不該听的也听了,林小柔依然不明白她對她說了這些是什麼意思,但她知道這些或許是跟景王爺有關的,而她,不過是個傳聲筒的角色。
古代的女人都是如此,不便接見異性便讓同性旁擊側敲的傳話,雖然效果會打折扣,但是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娘娘,妾身有些累了,近來身體不舒爽,怕是病體不要染了娘娘的金身,所以還需娘娘特許妾身先行回府,待身子爽利了些再來陪娘娘好好說說話。「
林小柔想離開了,南宮靜也無意挽留,起身親自將她送到門口,又假似與她說了些體己話,末了還抬起她的手,眯眼笑道︰「記住本宮的話,這世上活的最久的永遠是聰明人。」
林小柔點點頭,不說話,微笑離開。
坐著軟轎回到了宮門口,兩盞茶的功夫整個人卻累的不行。
到了宮門口剛下了軟轎,一個丫鬟過來小心的扶住了她。
「主子,王爺在等你。」
他怎麼在這?林小柔抬頭看去,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馬車旁的景王爺。
于是抬步向他走去。
「等了多久?」
「不久,先上車吧,天熱。」
兩人依序長了車,景王爺小心的扶著林小柔,坐在車廂里兩人毫無尷尬,倒像是認識已久一樣相視而笑。
「我不覺得你貿然進宮是個好選擇。」景王爺道。
「我只是一時好奇,不過這位靜妃娘娘似乎有重要的話想對你說。」林小柔也是無奈道。
「哦?請說。」
林小柔將南宮靜的一言一行如數講給了景王爺听,他听完後先是靜默,然後很快搖頭大笑起來,林小柔不解便問為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