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拉著茵陳到了自己房里,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傳出這樣的話了,不過听著確實氣人。」
茵陳拉著蓮心的手說︰「到底是誰在傳,你告訴我。這樣污蔑大爺的,我要當面問清楚去。」
蓮心見她一副急于辨明真相的架勢,心想今天來的人都是給父親上壽來著,都是來往親近的人。若是鬧開了,大家都不好看,便有心勸解茵陳︰「好妹妹,你先忍一忍。管不著別人說什麼,沒有的事再怎麼說也不會成為真的。你這樣急著去找人對話的話,只怕傳得更快了。」
茵陳眼圈一紅,忙道︰「蓮心姐姐既然告訴了我,我知道了。哪里還能由著別人再胡說下去,我是不要緊的。可事關我們大爺的名譽,不去問個明白怎麼行呢。姐姐也別攔著我。你只消告訴我傳這些話的人是誰,我自有理論。」
蓮心見她這樣便知是攔不住了,便有些後悔不該將這些話告訴茵陳。見茵陳逼問,只好站在門口,拉著茵陳往院子里望去,只見那棵梨樹下站了五六個村里的婦人正興高采烈的聊著話。蓮心暗暗的指了指中間那個穿蔥色短衫,藍布裙子的一個婦人。
茵陳便認識了,想要拉了蓮心一道去問。蓮心忙搖頭道︰「我就不去了。」
茵陳見她有些膽怯的樣子,倒不為難她。大步的走了出去,直到梨樹下,仰面和那婦人說︰「您是花伯娘吧。」
正在談笑的幾個婦人突然見徐家小丫頭就這麼走了來,一來就找花大姐,便知道有好戲看了。因此個個都往茵陳臉上看去。
花伯娘見茵陳問她,臉上倒堆了七分笑意︰「是呀,你是徐家的小姑娘。叫什麼名字我給忘了,找我有什麼事?」
茵陳鏗鏘有力的問道︰「正好,我有話要請教花伯娘。您老為何平白無故的要亂傳我家大爺的話。」
花伯娘和當下幾個看熱鬧的婦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傳什麼話,我不知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們徐家。」
茵陳氣得臉色發紅,見她不肯承認便有些急了,緩緩的握緊了拳頭,急切道︰「我們大爺和陸家的事不是你們幾個在傳,又是誰?」
花伯娘和其他幾個村婦倒笑開了︰「我當是什麼,原來是為這個。小丫頭倒用不著這麼氣鼓鼓的。我們還在說這徐大夫好本事呢,那陸家的出來的人也勾搭上了。再說別說是我傳的,我也是听別人說的。還說陸家那位女乃女乃對你們徐大夫……」
「住口,我們家大爺不過是因為陸家夫人染了病,進去治療過幾次,如今連這些話都有呢?還說不是平白無故信口捏造?我們你們這些人都是平時閑透了沒事干,不管是件什麼事都要傳來傳去,一通亂說。我們大爺做事向來行的端,你們中間有哪個沒有讓我家大爺給看過病?沒得過我家大爺的好處?別整天去搬弄是非,大家都沒什麼好處。」
花伯娘見茵陳個子瘦瘦小小的,原本當她只是個膽小沒什麼見識的一般小丫頭片子,沒想到說出一番話來,倒一絲不亂,竟不好反駁。不過被一個小姑娘一陣搶白,她臉上哪里掛得住呢,只是一時語噎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頂回去,微微顫著身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冷笑道︰「一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片子懂得什麼。再有這些話又不是我傳出來的,不過從別人那里听來的而已,你就這樣干精火旺的。指責我做什麼。再有無風不起浪,說這些話的人也不是白痴,大家都明眼看著。你們徐家不是和陸家走得近麼。誰知道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茵陳更是氣得渾身大顫,一時不知如何爭辯。兩人鬧得有些大了,那些看熱鬧的涂家親友們也都圍了來。偏偏茵陳勢單力薄,又沒誰幫她說幾句。她一個小姑娘,嗓門比不過,個頭比不過,只好咬咬牙︰「有空傳這些無聊的閑話,還不如多留意下自己家里人的事吧。」
正好銀花走了來,一手拉了茵陳,一手拉了花伯娘,陪笑道︰「好了好了,你們也不用爭了。大家都沒什麼歹意,都少說兩句吧。」又對茵陳說︰「你去找蓮心吧。」
銀花拉著花伯娘又道︰「大姐,我那里有好茶,一起喝喝去。」
被人這樣誣陷,茵陳著實氣不過。這邊又大都是些看熱鬧的人,茵陳覺得比自己受了什麼委屈還要難受,恨不得一一替景天辯解。
到了上席時,茵陳看著一桌子的酒菜卻突然沒了什麼胃口,腦中始終浮現出花伯娘幾個村婦的那些話,當真窩了一肚子的火。
待到傍晚景天幫工回來,卻見茵陳獨自坐在臥房里,兩眼無神,在那里發悶。景天一頭霧水,關切道︰「怎麼呢?」
茵陳見他回來了,連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起身來,勉強歡笑道︰「大爺一定累了吧。我這就去做飯。」
景天點點頭,倒見茵陳一臉心事的樣子,猜不透是為哪般。累了一整天,身上的衣服也早就汗透了,打算一會兒沖個澡後換身干爽的衣服。
茵陳一人在灶下忙碌,景天想了想便走了去。
「听說涂家還請了顧大嫂他們過來做廚,想來場面必定大。擺了多少桌?酒席可還好?」
茵陳淡淡的回答道︰「有七桌的樣子,席面也還不錯。」
景天幫著升了火,灶膛里的燃燒著的火苗映紅了他的臉,不一會兒臉上又掛滿了汗水。待茵陳將米弄下了鍋,菜都切出來了,便過來道︰「大爺忙了一天,一定乏了。我來吧。」
「沒事的,燒火就這麼坐著幫著添柴禾,倒不累。再說李家的活也做完了,明天我又用不著再去。工錢也結了,要不明天一道上街去看看需要買些什麼。」
景天以為茵陳听到上街逛集市會滿臉笑容,哪知見她只微微的點了點頭。暗想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早上走的時候茵陳還開開心心的,怎麼此時倒像換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