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齊整之後,方舵主帶著張旭往醫館正堂走去——
醫館正堂內,紀醫師一邊給病床上的小孩把著脈,一邊仔細打量著他的臉龐,只見他天庭飽滿,一條劍眉長在眼簾之上,看起來威武萬分。听到腳步聲後,紀醫師回頭看了看,看到方舵主和張旭走了起來,很顯然,他倆也看到了這邊,特別是張旭,在看到病床上的小孩之後,眼中放出了光芒,忙不迭地跑了過去,一邊搖著小孩,一邊呼喊道︰「志鵬,志鵬,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紀醫師仔細看了張旭一眼,然後快步走到方舵主身邊,將他往邊拉了拉,低聲說道︰「方舵主,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看這兩小子必定後福不淺啊!」
方舵主似有所惑地問道︰「紀大夫,不知你有何發現啊?」
紀醫師輕笑道︰「我觀這兩小孩,躺在病床上的那個,天庭飽滿,一字劍眉,以後必定劍嘯四方,為天下英雄;而旁邊站著的那位,氣宇軒昂,儀表不凡,雖經歷家族慘變,一身氣質卻從未改變,今後也必定大有作為,只要強加打造,日後前途無量。」
听完紀醫師的分析,方舵主也陷入了沉思,當今丐幫,雖為本朝第一大幫,人數龐巨,但要論武學修為高深之人,恐怕無一人能勝任,就算是當今丐幫幫主義雲天,武學修為也不是太高,如果要打造這兩個孩子,該往何處而尋呢?
見方舵主正在沉思,紀醫師也沒有打擾,只是微笑著向醫館後的小院走去。
在張旭的推搡下,病床上的小孩終于醒了過來,他看著情緒激動的張旭道︰「小旭,我這是怎麼了,我這是在哪里啊?」
張旭略帶點哭腔道︰「志鵬,我們現在海平醫館,自從幫里發生那事之後我倆就一直在這里!」
這個叫志鵬的小孩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了當日四海幫發生的事,當日他也是在熟睡之中被一團濃霧所弄醒,打開門之後就被人砍了一刀,然後立馬就昏厥了過去,後面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听到張旭這樣說,他就問道︰「那幫中現在怎麼樣了?」
張旭低頭不語,一雙手把蓋在志鵬身上的棉被捏得緊緊的。
志鵬還想了解情況,又問道︰「那我們的爹呢?」
張旭依舊不語,眼眶之中有淚光在閃動。
這下,志鵬完全明白了,這諾大的四海幫如今只剩下了這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孩,怎能叫人不悲傷?志鵬也忍不住開始嚎啕大哭起來,這一下也帶動了身邊的張旭,兩個小孩就抱在一起哭,哭得昏天黑地。
早飯時分,丐幫兄弟們稍微吃過一點之後就外出打探消息,飯桌之上只剩下了紀醫師、方舵主、張旭和志鵬。
席間,紀醫師問起了他們的名字。
張旭用略帶悲傷的語氣說道︰「大夫,我叫張旭,我身邊這位是我好朋友張志鵬。」
「嗯!」紀醫師似有大悟一般有意味地點了一下頭,道︰「張旭,張旭,旭,旭日東升,你可是四海幫幫主張四海之子?」
張旭答道︰「沒錯!」
「記得你剛生下來的時候,老夫還去四海幫道賀過,如今一晃十幾年過去了,我倒認不出你了,雖說四海幫與海平醫館都在正街之上,但咱們平日里接觸的時間也不是很多,不過,你爹給你起這個名字的時候,老夫倒是在場,你想不想知道這名字的含義。」
張旭看向紀醫師道︰「紀大夫請說,賢佷洗耳恭听。」
紀醫師回憶道︰「張是延續你爹之姓氏,這本是無可厚非的,這含義主要集中在這一‘旭’字之上。旭,一九一日,九有多重含義,九九歸一、九五之尊、九天之上,這都有九,單單從數字上來講,九就是數字上的老大,要是和我先前所說的詞結合在一起,如九五之尊,這老大的含義又更深了一層;而日,你我都知道,日乃九天之上太陽,渾厚無窮,發光發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你爹給你取名張旭,就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夠大有所成,開拓出一番屬于你自己的事業,從而傲視九天,屹立于天地之上。」
張旭听完這番話,頓時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一下子大了起來,他低頭不語,只是陷入了沉思。
紀醫師看看張旭,又看向張志鵬,和藹地問道︰「志鵬小兄弟,你身上的傷好些了沒?」
張志鵬答道︰「多謝大夫妙手神醫,小佷身上傷已無大礙。」
「呵呵,那就好!」紀大夫又問道︰「若是老夫所料不錯,你應該是四海幫副幫主張天光之子吧!」
張志鵬露出驚訝的表現,好像欲問紀醫師怎麼知道一樣。
紀醫師微微一笑道︰「不必驚訝,當初你出生之時,老夫也在場,你還是由老夫親自接生的,只是時光如梭,歲月蹉跎,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夫也沒認出你們來,記得你和小旭生日應該很接近,老夫記得小旭出生之時去四海幫道賀不久,你就出世了。」
張志鵬點點頭,道︰「沒錯,小旭比我先出生兩個月。」
「看來老夫記憶力還是不錯的!」紀醫師頗有些自得地說道︰「當日你剛出生,你爹就給你起了這個名字,喻義也是十分明顯啊!」
張志鵬看向紀醫師,用略帶點沙啞的聲音問道︰「還請紀大夫指點。」
「嗯!」紀醫師又回憶道︰「張姓是承隨你爹之姓,喻義全在這‘志鵬’兩字之上,這志嘛,就是讓你做一名志向遠大之人,要胸懷大志;鵬,則是希望你如大鵬鳥一般翱翔于天地之間,連起來就是希望你如大鵬鳥般,胸懷大志,日後開拓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听完這番話,張志鵬也開始若有所思起來。
恰在這時,丐幫一部分兄弟匆匆跑進來,口喘大氣說道︰「舵主,不好啦,弟兄們今天路過縣衙門口,發現里面安靜得很,就推開門進去看了看,真是不得了了,里面的慘狀和四海幫簡直是一模一樣啊?」
「什麼?」方舵主和其他幾人一起驚呼道。
「走,去看看!」說完,就拿上打狗棍要出發,張旭和張志鵬也想跟著去,但是被紀醫師給攔了下來,因為他還有些問題要弄清楚。
等到方舵主一行人離開之後,紀醫師問道︰「這樣,兩位小兄弟,老夫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們一下,請你們要誠實回答。」
看到兩人點頭了,紀醫師問道︰「你們前天晚上吃的晚餐有哪幾種食物?」
張旭想了想,說道︰「我那天身體不舒服,吃了點土豆、吃了點魚,就沒其他的了。」
紀醫師又看向張志鵬,道︰「那你呢?」
張志鵬不假思索地答道︰「我那天身體也不太舒服,晚上吃了碗面條,就沒吃別的了。」
紀醫師想了想,道︰「這不可能啊,那你們除了吃晚餐之外,還吃了別的東西沒有,或是喝了什麼其他的東西沒有?」
張志鵬抬頭想了想,道︰「對了,那天我身體不舒服,廚房的阿姨還給我吃了點別的菜,她說是野菜,這種菜在我們這里幾乎沒有,她是從她老家帶過來的,說吃了之後對我們身體好。」
「對對對」張旭也想了起來,跟著附和道︰「那天我也吃了這樣的野菜。」
「哦,那你們那位阿姨她老家是哪里的啊?」紀醫師依舊在刨根問底。
張旭也沒想,直說道︰「阿姨老家是江蘇那邊的,具體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
這條線索一出來,紀醫師似乎想得很明朗了,若是不出意外,那天這小兄弟吃的一定是敗醬草,但是……
紀醫師為了繼續弄清楚,又問道︰「那你們是在什麼時候吃的這種菜?」
兩人異口同聲地答道︰「是在睡覺之前吃的。」
听完兩孩子的回答,一切都顯得明朗起來,紀醫師也在心里把這些線索重新理了一遍,發現自己的推理確實合乎邏輯。
在看縣衙大院內,慘狀與在四海幫時幾乎一模一樣,房子沒有絲毫損壞痕跡,縣衙內的公職人員都殉職在他們房門外,看來,作案的手法與在四海幫也是一模一樣的,這讓方舵主想起當日丐幫遇襲之時,情況與這兩起也頗有相似之處︰先是一陣濃煙起,房內的人肯定要走出門外透氣,這時就被早就埋伏在門外的人一刀拿下,若是一刀之後仍未死,也不要緊,刀上都有巨毒,這些巨毒隨著刀傷帶入人體內,然後迅速發生作用,就算沒被砍死,也被毒死了。
想明白之後,方舵主馬上帶著手上的人離開此處,向著海平醫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