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七,方笑武來飛羽崖面壁思過的第五天。
這天早上,他起了一個大早,正在崖上練習拳法,但練著練著,他便覺得有些無聊,就停了下來。
以前,他練功雖然也很刻苦,但從來沒有練著練著就突然覺得有些無聊。
這種無聊來自于他一想到自己要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渡過半年,心境就會產生一些變化,而這種變化無非是覺得時間漫長,沒有人陪自己說話,甚至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就像是一個人住在大山里,與人老死不相往來,倍感獨孤。
他走到一處有流水淌過的地方,喝了幾口水,覺得情緒好多了。
這幾天來,他沒有吃過一粒食物,唯一進肚子的就是水。
說來也怪,這飛羽崖上的水十分清甜,像是加了糖精,喝進肚子里之後,令人回味無窮。
他不知道這股山水是從哪里流淌下來的。
反正他抬頭看去的時候,只能看到這股山水沿著山壁,從高出流淌下來,至于更高的地方,他就看不到了。
他本來想展開身法,爬到這座山的峰頂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但他又擔心自己這麼做以後,會突然引來那兩個老頭。
那兩個老頭怎麼說也是造化境的高手,別說是兩個人,就算只是一個人,也足夠打得滿地跑,他還不想無緣無故的被兩個老頭打一頓。
幾天米粒未進,十分想念,好在那股山水暫時還能讓他忘記饑餓的感覺。
至于他能忍受多久,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
他雙手背在後面,像個老頭邁步似的在飛羽上走起來,雖然也是一種無聊,但至少還能讓他感到有些興趣。
他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時間。
反正嘴里一直碎碎叨叨的念著︰「……三萬五千三百六十六,三萬五千三百六十七,三萬五千六十八,三萬五千六十九……」
又不知過了多久,只听他仍是念道︰「三萬九千九百九十七,三萬九千九百九十八,三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三萬九千九百九十……咦,不對,應該就是四萬才對。」
忽听一個聲音傳來道︰「你無聊麼?」
「我很無聊。」方笑武隨口答道。
驟然間,他全身一緊,舉目四望,卻是一個人影都沒有。
「誰?誰在跟我說話?」方笑武大聲道。
但是,沒有人回應他,就像是剛才那個聲音屬于一種幻听,根本就不是有人在對他說話。
「喂,你跟我出來,別藏頭露尾的。」
方笑武不相信自己听錯了,敢確定自己真的听到了一個人在跟自己說話,只是對方速度太快,沒等自己看到他,他就已經溜了。
這家伙至少也是一個出神境前期的高手!
方笑武心里想。
然而,那個聲音,或者說是那個人,還是沒有回應他,像是已經走了,而且是走了很遠,所以沒辦法听到他的話。
「女乃女乃個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躲在哪里,你一定躲在這座山的山頂,是你下來還是我上去?」方笑武道。
這次,那個人終于回應了,聲音從高處傳來︰「你上來啊。」
方笑武听到這人終于回應自己,好不興奮。
幾天沒人跟他說話,他覺得嘴里都淡出鳥來了,無論這個人是誰,只要願意跟他說說話,他都會上去見見此人。
然而,他正要往山壁上去的時候,想到自己真要上去的話,萬一那兩個老頭突然來了,看不到自己,自己豈不是要糟糕?
轉念一想,心道︰「他們並沒有說我不能上去,只要我不下飛羽崖就是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想通之後,不禁為自己的睿智得意起來,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你不敢上來了嗎?你怕摔死啊。」那個聲音道。
「誰說我不敢上來?誰說我怕摔死?你等著,我這就上來。」
方笑武身形一起,往上飛了三十多米,然後雙手雙腳緊緊吸住山壁,不讓自己掉下去,飛快的向上爬去。
他本來想看看那股山水的源頭位于何處,所以就沿著山水一直往上爬去,可他爬了幾百米,那股山水越來越遠,離他已經不下十米,如果一定要跟著山水一起去的話,說不定就上不到山頂了,而這麼做也只會浪費體力。
于是,他不再去想這股山水究竟來源于何處,而是直接往上爬。
爬了好一會,據他暗中估計,應該有兩萬米了,雖說修為是純青境,但也爬得渾身是汗。
又往上爬了幾百米之後,終于看到了山勢的盡頭,暗中加一把力,很快爬到了山頂,一個翻身,坐在山頂上,略微喘了幾口氣。
「你這小子是從哪里跑來的,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叫什麼名字?」一個聲音傳來,來自十幾米遠的地方。
方笑武抬頭一看,不由一愣。
十多米外確實有一個人,但這個人不禁長得奇怪,而且穿得也奇怪。
只見這人身材矮小,跟七八歲的孩子差不多高,且因是坐著的緣故,所以感覺更矮,像是一個童子。
上身是一件短袖,略微敞開,里面竟是一件古代小孩子穿的紅肚兜,臉團團的,像一個面團,眼楮小小的,宛如兩顆小豆子,顯得有些滑稽。
「你……你是人是鬼?」
「笑話,你看我哪一點像鬼?」
「你要不是鬼,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笑話,我來這里不止上千次,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方笑武定了定神,道︰「我叫方笑武,你叫什麼名字?」
他雖然看出這個像是童子一般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小孩,但也不想叫對方一聲前輩。
「我的名字早已忘了,不過我現在有個新的名號,叫做飛羽童子。」
「飛羽童子?你是飛羽宗的人?」
「……」
「難道你就是飛羽宗的第一人?」
「不是。」
「難道你是那兩個修為已經達到入化境巔峰的宿老之一?」
「也不是。」
「那你到底是誰,我看你修為很高,只怕不比宗主低吧。」
「方笑武,你終于說了一句像樣的話。你猜猜看,我今年多大了?」
方笑武覺得這樣與飛羽童子說話有些費勁,畢竟兩人之間還有十多米,而且因為是在山頂,覺得呼吸有些不舒暢,就站起來走進了一些坐下。
端詳了飛羽童子一會兒,方笑武模著下巴問道︰「二百?」
「不對。」
「二百五?」
「也不對。」
「三百?」
「還不對。」
「四百?」
「再高。」
「五百?」
「你能不能多猜一些?」
「八百?」
「多了。」
「媽的,你到底多少歲,不說算了。」
「告訴你吧,我今年這個歲數。」
飛羽童子伸出兩只小手,一只全開,另外一只開著大拇指,然後一變,仍是一只全開,另外一只開了兩根手指。
「六加七?」方笑武道。
「什麼六加七,是六百七十歲。」飛羽童子吹了吹,可惜沒有胡子,只能瞪著小豆眼。
「原來你已經六百七十歲了,難怪你的修為這麼高,可以將你的聲音輕輕松松傳到飛羽崖。」
「笑話,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問你,你來飛羽崖干什麼?」
「宗主讓我來這里面壁思過。」
「胡滿天讓你來此面壁思過?」飛羽童子目中閃過一絲訝然,問道︰「你犯了什麼錯,胡滿天要這麼處罰你。」
「你知道磨劍峰主嗎?」
「知道。」
「我殺了他的兩個弟子,雖然不是有意,但也確實殺了他們,宗主為了避免別人說閑話,所以就讓我來這里思過。」
聞言,飛羽童子一拍大腿,叫道︰「好啊。」
「我殺得好?」
「不,胡滿天罰得好。」
「去,你這老……老童子就會說風涼話。我幾天沒有吃東西了,你身上有吃的嗎?」
「你看我身上有吃的嗎?」飛羽童子張開雙臂,抖了抖。
方笑武見他一副小孩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咳咳,老童子,話說你為什麼這身打扮?」
「這身打扮有什麼問題嗎?」
「你不覺得你的樣子很像個小孩麼?」
「笑話,像小孩又怎麼了?你沒听說過老頑童嗎?呀,有人!」
方笑武回頭一看,確實看到了人,而且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像是才剛上來的樣子,正是那兩個不知道姓名的老頭。
「方笑武,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爬到山頂來!」高個老頭喝道。
「我……」方笑武轉過頭來一看,飛羽童子已經不見了,心里咯 一跳︰「臥槽,這老童子剛才就坐在我三米之外,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他的蹤影?難道他懂得傳說中的瞬移**,那可是武仙才懂的頂尖身法啊。」
「方笑武!」
「呃,我下去還不成嗎?」
方笑武也沒說自己遇到飛羽童子的事,不等兩個老頭上來拿他,就乖乖的向他們兩個走了上去。
那兩個老頭面罩寒霜,突然一左一右架住方笑武的身軀,縱身跳了下去。
那不是幾十米,幾百米,幾千米,而是幾萬米。
方笑武爬上來的時候,都經歷了一番凶險,被類似于罡氣一般的山風吹得後背生疼。
而現在,這兩個老頭就怎麼直接跳下去,真當他們的修為已經是出神境,可以御劍飛行了嗎?
陡然間,那兩個老頭雙腳踏空踢動,急速下墜的身軀突然減緩,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下落去。
「這是什麼身法?」方笑武驚異的問道。
「百羽橫空第二階段。」左邊的老頭道。
「原來是百羽橫空,難怪你們說跳就跳,倒把我嚇了一跳。」
不多時,兩個老頭架著方笑武落到了飛羽崖上,將方笑武放開。
方笑武正要感謝他們,然後與他們打好關系。
矮個老頭沉聲道︰「方笑武,你別感謝我們。因為你是初犯,所以我們這次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你以後要是再敢爬到山頂去玩,我們就把你抓去見山主。」
「山主?」
沒等方笑武問清楚這個山主是誰,兩個老頭已經飛身下山,轉眼無影。
當天晚上,方笑武正在崖上打坐練功,突然被一陣陣寒氣凍得沒辦法繼續。
他站了起來,往兩只手掌吹了吹氣,然後使勁搓了搓,道︰「搞什麼鬼,這幾天我都不是這樣過來的嗎,怎麼今晚的寒氣這麼重,好像能把人凍死似的。」
忍了一會,居然沒有忍住,寒氣越來越強烈,便開始在崖上飛速的奔跑起來,借此來驅寒,同時也是一種鍛煉。
他越跑越快,到了最後,幾乎是一轉眼就能繞著崖上跑一圈。
忽听「咕咚」一聲,他腳下像是踩著了一塊香蕉皮,猛然顛倒。
沒等他明白過來到底是什麼怎麼回事,洞里突然撲出一道寒煙,迅疾如電,瞬間籠罩四周。
剎那間,方笑武雖然沒有被寒煙凍住,卻有一股寒意穿透體表,進入體內,五髒六腑,甚至是丹田,都被寒意覆蓋。
最後,他連意識似乎都被阻隔了,以摔倒的姿勢保持不動,宛如石化,紋絲不動。飛羽童子張開雙臂,抖了抖。
方笑武見他一副小孩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咳咳,老童子,話說你為什麼這身打扮?」
「這身打扮有什麼問題嗎?」
「你不覺得你的樣子很像個小孩麼?」
「笑話,像小孩又怎麼了?你沒听說過老頑童嗎?呀,有人!」
方笑武回頭一看,確實看到了人,而且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像是才剛上來的樣子,正是那兩個不知道姓名的老頭。
「方笑武,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爬到山頂來!」高個老頭喝道。
「我……」方笑武轉過頭來一看,飛羽童子已經不見了,心里咯 一跳︰「臥槽,這老童子剛才就坐在我三米之外,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他的蹤影?難道他懂得傳說中的瞬移**,那可是武仙才懂的頂尖身法啊。」
「方笑武!」
「呃,我下去還不成嗎?」
方笑武也沒說自己遇到飛羽童子的事,不等兩個老頭上來拿他,就乖乖的向他們兩個走了上去。
那兩個老頭面罩寒霜,突然一左一右架住方笑武的身軀,縱身跳了下去。
那不是幾十米,幾百米,幾千米,而是幾萬米。
方笑武爬上來的時候,都經歷了一番凶險,被類似于罡氣一般的山風吹得後背生疼。
而現在,這兩個老頭就怎麼直接跳下去,真當他們的修為已經是出神境,可以御劍飛行了嗎?
陡然間,那兩個老頭雙腳踏空踢動,急速下墜的身軀突然減緩,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下落去。
「這是什麼身法?」方笑武驚異的問道。
「百羽橫空第二階段。」左邊的老頭道。
「原來是百羽橫空,難怪你們說跳就跳,倒把我嚇了一跳。」
不多時,兩個老頭架著方笑武落到了飛羽崖上,將方笑武放開。
方笑武正要感謝他們,然後與他們打好關系。
矮個老頭沉聲道︰「方笑武,你別感謝我們。因為你是初犯,所以我們這次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你以後要是再敢爬到山頂去玩,我們就把你抓去見山主。」
「山主?」
沒等方笑武問清楚這個山主是誰,兩個老頭已經飛身下山,轉眼無影。
當天晚上,方笑武正在崖上打坐練功,突然被一陣陣寒氣凍得沒辦法繼續。
他站了起來,往兩只手掌吹了吹氣,然後使勁搓了搓,道︰「搞什麼鬼,這幾天我都不是這樣過來的嗎,怎麼今晚的寒氣這麼重,好像能把人凍死似的。」
忍了一會,居然沒有忍住,寒氣越來越強烈,便開始在崖上飛速的奔跑起來,借此來驅寒,同時也是一種鍛煉。
他越跑越快,到了最後,幾乎是一轉眼就能繞著崖上跑一圈。
忽听「咕咚」一聲,他腳下像是踩著了一塊香蕉皮,猛然顛倒。
沒等他明白過來到底是什麼怎麼回事,洞里突然撲出一道寒煙,迅疾如電,瞬間籠罩四周。
剎那間,方笑武雖然沒有被寒煙凍住,卻有一股寒意穿透體表,進入體內,五髒六腑,甚至是丹田,都被寒意覆蓋。
最後,他連意識似乎都被阻隔了,以摔倒的姿勢保持不動,宛如石化,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