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舊是一言不發,仿佛他叫她過來的目的就只是看著她,而不是利用照片逼她簽字離婚逼她在媒體上認輸。
他異于平常的沉默讓唐樂樂極其的煩悶,「戰墨謙,你他媽的給我說話,到底想干什麼,說話!」
男人蹙眉,低低的道,「不要說髒話。」
唐樂樂的看著他,抿唇,然後面無表情的站起來,「戰大少大概是沒有想好到底想怎麼樣,那好,等你下次想好了,你再來找我。」
她說完,就拿起一邊的包,頭也不回的往外走走去。
戰墨謙沒有說話,也沒有攔著她。
但是她的人才剛好走到門口,兩個男人就伸手攔住她,態度禮貌而堅定,「太太,很抱歉,沒有戰少的吩咐,您不能離開這里。」
唐樂樂抬眸,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你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她不能離開這里。
男子依舊只是恭敬的答道,「太太,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您不懂的話,可以親自去問戰少。」
唐樂樂這才發現,似乎她這次回來,別墅周圍多了一層的防衛。
奉命行事,她咬牙,只要重新走回客廳里,只是等她進去的時候,原本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卻不見了。
沈媽剛好在收拾客廳的狼藉,見狀朝她使使眼色,輕輕的道,「先生上樓去了,他這幾天心情好像一直不好。」
他心情不好,她還心情差到極點!
唐樂樂沒有過多的猶豫就直接上了樓,徑直推開臥室的門,冷冷的道,「你到底想怎麼樣?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次性說清楚?」
臥室里一片安靜,窗簾被拉得緊密,暗淡的光線。
男人高大的身子沉沉的躺在床上,他的頭靠在枕頭上,閉著眼楮的樣子像是睡著了,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無聲的疲倦。
唐樂樂幾步的走到床邊,扯過一旁的枕頭狠狠的砸在他的臉上,「戰墨謙你他媽的到底什麼意思,我不是過來看你睡覺的,你想睡的話叫你的手下別攔著門,我要回去!」
手腕突然被扣住,然後受到一股大力,整個人都被往下拉,男人的力道和角度都是她無力抗衡的,她整個人都栽倒在他的身上。
手臂橫在她的腰肢上,沉得跟鐵一樣似的動彈不了分毫。
低低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喃喃的響起,「唐樂樂,不準說髒話。」
唐樂樂大怒,立刻就要從他的身上起來,這男人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可是他光一只手臂就將她按得死死的,卯足了勁也無法起來。
她自己反倒是累得氣喘吁吁。
她氣得厲害,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巨大,唐樂樂咬牙切齒的看著他的臉,一下沒忍住,抬手就一個巴掌砸在他的臉上。
這下男人終于有了反應,手臂一個用力,將她的身體直接反壓在床上,然後大半個身子壓了上去。
兩雙手都親密的抱著她的身體,頭埋在她的頸窩處,用力的呼吸,仿佛在汲取她的清香的氣息。
他太過輕易的將她禁/錮在懷里了,兩人間的距離近得仿佛連呼吸都交纏在一起了。
「戰墨謙,」唐樂樂蹙著眉尖,冷冷的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冷冷的聲音里帶著譏誚,「是不是唐寧暖被火燒得太丑,所以你叫我回來陪你上/床?」
臥室里再次安靜下來了。
不管她怎麼吵怎麼鬧,他始終維持著姿勢不變,緊閉的眼楮,舒展的眉頭,她打他罵他他都無動于衷,反而像是已經沉沉的睡著了。
唐樂樂咬著唇,心底涌出一股深深的無力和挫敗感。
他每一次的反應,全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似乎永遠也猜不透他下一步想干什麼。
一直到中午,戰墨謙才睜開了眼楮,然而懷里的女人卻已經睡著了,素淨的小臉,不像在醫院里那般蒼白。
安白似乎把她照顧得很好。
細細的發落在脖子里,呼吸勻稱,眉尖始終緊緊的蹙著,似乎夢見了什麼很不開心的事情,唇是淡淡的緋色,白皙而細膩的肌膚。
輕手輕腳的起身,然後拉過一邊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他坐在床邊盯著她一張臉看了很久,才起身推門出去。
客廳里原本被砸壞的家具已經全部煥然一新了,一模一樣,好似從來沒有壞過一樣,沈媽一見他下來,連忙迎了上去,「先生,太太中午在這里吃飯嗎?我要不要多做一個人的飯。」
男人的態度相當的沉靜,只說了一句話,「她以後都會在這里。」
沈媽詫異的睜開了眼楮,……以後都住在這里,他們不是已經要離婚了嗎?
季昊接到戰墨謙的電話時,心情很不爽,「你又有哪個祖宗哪里身體不好了?」
他就差沒把一家人都往他的醫院里送了,不知道哪里那麼多災難,好端端的還能遇上火災。
「出來陪我喝酒。」
季昊眉頭一挑,來了興致,「唐樂樂把你踹了?」
原以為他有膽說這樣的話戰少一定會惱羞成怒,但電話那邊的男人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冷冷的問道,「為什麼說我被唐樂樂踹了。」
「除了失戀,還有什麼能讓平時不愛喝酒的男人去買醉,唐寧暖以前甩你那麼多次也沒見你踫到半滴酒,除了唐樂樂難道還有什麼女人?」能為女人買醉,戰少最近還真的是出息了。
戰墨謙什麼都沒說,就只扔下了兩個字,「出來。」
季昊撇撇嘴,自然是掛了電話出去了,笑話,戰大少百年難得一見的要買醉,他怎麼能不在。
酒吧。
季昊巡視了一番這里的環境,不禁暗暗感嘆戰少果然是不喜歡流連煙花之地的沒興趣又嚴肅的男人,連選個酒吧也是清靜的跟咖啡廳似的。
很快在角落的一組沙發里找到了獨自喝悶酒的男人,他大步的走了過去,「嘖嘖,看你這架勢你是真的被甩了嗎?」
戰墨謙淡淡的抬眸,面無表情的甩出一句,「你以為我是你,會被女人甩。」
季昊,「……」他不覺得被女人甩過是什麼多稀罕的事情。
他徐徐一笑,「我被甩了也不會跑過來買醉。」
男人半倚在沙發里,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前面已經倒了兩三個空蕩蕩的酒瓶,但是他的臉上仍舊是一片冷清,看不出一絲醉態。
只是,看上去沒有醉,不代表真的還清醒著。
他得多郁卒,才能跑出來買醉。
「說唄,到底怎麼回事啊,」季昊斜眼看他,「那麼一個小丫頭,她哥哥又不在,她不听話你不知道用點手段啊。」
戰大少看著正義,骨子里可不是多正義的人,才不會管手段是不是齷齪下/流。
「閉嘴,讓你來喝酒不是讓你來哆嗦的。」
季昊,「……」難道你讓人陪你喝酒不是因為你想听人傾訴嗎?
噢,傾訴和戰少放在一起可當真叫人覺得違和。
杯子里的酒再次被人倒滿了,季昊看著他仰頭毫不猶豫的喝完一整杯,眉頭也沒皺一下,整得就跟喝白開水一樣。
到底怎麼了啊。
季昊無語的看著他,「瞧你這樣子,總該不會是她給你戴綠帽了吧……」她剛想說就你那麼混蛋她給你戴綠帽也不奇怪。
話還沒開口,男人森冷的目光就如冷箭一般的射了過來,冰眸里已經染上了紅色,身上有了隱怒。
季昊心頭一涼,不會真的這麼嚴重吧?
「阿昊,」戰墨謙低頭又倒了整整一杯酒,低低的嗓音帶著濃重的沙啞,「我很累。」
他真的很累,愛恨無法兩全,他該拿唐樂樂怎麼辦?
他以為他可以,他也一直是那麼做的,可是看到那一疊照片,哪怕明明知道那不過是擺拍出來的照片,他也已經無法忍受了。
那他以後要怎麼看著唐樂樂跟其他的男人親密。
他要怎麼才能。
如今她已經怨恨他厭惡她了,他其實很茫然。
不顧她的意願把她關在別墅,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怎麼做,可是他更不知道,如果不這麼做,他還能怎麼做。
心上像是被挖了一個洞,冷風一直嗖嗖的在吹。
季昊怔住了,從還沒有記憶開始,他們就已經認識了,然而從記憶開始,他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說過他累了。
他甚至從來沒有以這樣的姿態出現過。
他的腦子一下沒有轉過來,更加想不到多麼切合實際的可以安慰他的話,只下意識的接了一句,「累了就休息,喝什麼酒。」
累了就休息,他要怎麼休息,他一直在靠近一個深淵,如今就在懸崖的最邊緣,一個失足就會徹底的跌落下去。
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迷茫。
唐樂樂睜開眼楮的時候,意識還沒有恢復過來,看著滿室熟悉的景象,甚至懵懂了好一會兒。
三十秒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
因為昨天的事情,她惶恐得一整晚都沒有睡著,她怕他們要的不是威脅,而是想徹底的毀了她和小白,那她就真的做什麼都沒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