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上班嗎?」顧澤是忙到可以一天365天每天都上班的人。
「每天都在上班,老板也是可以放假的,」他薄唇微微的翹起,弧度很溫柔,「昨晚說了今天陪你。」
陪她去醫院。
溫蔓拿起勺子,將食物喂到自己的口中,「哦。」
顧澤眸眯起一度,臉上的笑容不減,但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挨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顧睿烏黑的眸烏溜溜的轉著,敏銳的察覺到有些不一樣,雖然說不上到底有什麼不一樣,但是他直覺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黑色賓利,顧澤親自駕車,溫蔓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小睿一個人安靜的坐在車子的後座,小身子坐的端正而筆直。
校門口,顧睿背著小書包自己跳下車,溫蔓搖開車窗微笑著揮手,「小睿再見,晚上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顧睿露出笑容,「媽媽再見,」想了想,又微微提高了音量,「爸爸再見。」
溫蔓目視那個小身影的離開,顧澤也沒有急著開車,遠遠看見一個背著粉紅色書包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小跑著奔到顧睿的身邊,稚女敕的聲音帶著天真,「顧睿,剛才開車的那個帥叔叔是你爸爸嗎?」
「他是我爸爸。」
小女孩不解的問,「那以前送你上學的另一個叔叔是誰?我們一直以為那才是你爸爸呢!」
「那是我叔叔,不要亂講。」
稚女敕的童音漸漸的遠了,直到那小小的身子也跟著徹底的消失,她才朝身邊的男人道,「開車吧。」
黑色的賓利發動,很快的平穩在車流里。
行駛到路口紅綠燈的時候,顧澤身上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接下,低沉的聲音很溫和,「哪位?」
「請問是顧先生嗎?」那邊是客氣禮貌的青年男子的聲音。
「嗯。」
「顧先生是這樣的,這個手機的小姐在我們酒吧喝醉了……」
「不關我的事,」他甚至看都沒看屏幕顯示的名字,就淡漠的打斷了他,手指微動準備直接掐了電話。
那邊立即急急的道,「先生,是這位小姐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她已經在這里喝酒喝了一個晚上了,您如果是她朋友的話能不能過來一下?」
顧澤眉目不動,淡漠的開口,「我沒空,找其他人。」
說著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側首看了一眼身邊安靜的女人,把手機重新扔回了原來的地方。
醫院,顧澤提前預約了心理醫生。
「顧太太先去做個全身檢查好嗎?」是個五十歲左右須發提前發白的老人家,笑容和藹而令人放心。
辦公室的裝潢和布置很溫暖,與其說是醫生的辦公室,更像是某人所喜歡的私人空間。
溫蔓垂眸坐著,淡淡的道,「我的身體沒問題,白醫生。」
蒼老而和藹的聲音,笑眯眯的看著她,「先檢查一下吧,就當是做個例行的全身檢查。」
性/冷淡原本就分成生理上的原因和心理上的原因,雖然顧澤之前隱隱提過是心理上的原因,但是溫蔓的臉色透著一種不健康的色澤,檢查身體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溫蔓沒有異議,淺淺淡淡的微笑,「那好。」
老醫生微微有些意外的看著她,饒有興趣的問道,「顧太太似乎並不排斥來看醫生,老頭子見過不少因為這種問題來看醫生的,不是很冷淡就是很暴躁。」
溫蔓淡淡的笑,「做體檢挺好的,為什麼要排斥?」
「您和顧先生……房事不和,是您的問題嗎?」
溫蔓抬頭,才知道老醫生可能誤會了,不由的笑道,「是我的問題,」她安靜了一會兒,挽唇靜靜的道,「我是沒關系的,只是我先生想治好,如果能治好,我願意配合。」
老醫生眯著渾濁的眼,「老頭子以為你們感情很好。」
溫蔓笑了笑,「沒比別人差多少,也沒比別人好,就這樣。」
老醫生扶了扶眼鏡,意味深長的道,「看你們的資料,你們結婚呢應該有……七年了,都說七年之癢,老頭子活了這麼多年,見過的夫妻和情侶都不少,顧先生跟我提起你的時候,包括他剛才摟著你的肩膀進來……男人對女人幾分感情,看眼神就夠了。」
溫蔓的眼楮微微的睜大了一點,徒然就覺得失笑,也沒有多說或者辯解,「白醫生,我先去排隊做體檢了。」
老醫生模模自己的胡子,「好,雖然結果要晚幾天出來,不過你等下做完就可以來這里跟老頭兒聊天。」
溫蔓拉開椅子走了出去,男人正倚在陽台上等著她,姿態沉靜而專注,甚至不太像她印象里外面斯文儒雅骨子里粗暴野蠻的男人。
她才出來顧澤就立刻走了過去,「這麼快就出來了?」
溫蔓淡淡的道,「白醫生讓我先做身體檢查,可能要很久,你要不要先回公司,我一個人沒有問題。」
顧澤沒有過于的猶豫就沉聲道,「做檢查很麻煩,你一個人怎麼能搞的定,我陪你。」
溫蔓只看了她一眼,「我懷小睿的時候一直是一個人做胎監,醫院我很熟,這邊也有認識的醫生,而且看你的面子,大家會照顧我的。」
顧澤看著她溫靜而疏離的笑容,心髒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重的蟄了一下,開始的時候只覺得尖銳的痛了一下,隨即這種心痛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到身體的各個角落。
她懷小睿的時候……
他看著她很淡靜連半點怨恨都沒有的側臉,那時候他心里還在想著唐寧暖,那時候這個孩子原本不是他所期待的。
他的確從不上心,甚至冷漠,因為她為了懷孕做了手腳算計他。
女人已經靜靜走在前面,顧澤心底坍塌了一塊基地,幾大步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她的腰身,摟著她的肩膀,急促的保證仿佛在解釋什麼,連氣息都不似他轉悠的冷靜,「以後我都會陪你。」
他說,黑眸直直的看進她的眼底,男人的嗓音很好听,「溫蔓,往後所有你需要的時候,我都會陪著你。」
溫蔓被他抱在懷里,听著他低沉而有力的聲音,逐漸吐出仿佛在字斟句酌的跟她說,「以前……是我混蛋,我以後都不會再傷害你了。」
再也不會了,所以不要再這麼冷淡。
他們還有一輩子,他們可以好好過。
溫蔓怔怔的看著他,說不出听到這些話是什麼樣的感覺,半響才低低淡淡的開口,「我知道,以後我們會好好過,像天下最普通的夫妻。」
她已經沒有了那麼多的想法,只不過生活該怎麼樣過,就怎麼樣過,愛恨都會讓人畫地為牢。
她微微的朝他笑,眸子清淨溫和,只是再也看不到那些溫暖的笑意和眷戀,他的手臂用力將她摟得更緊,唇在她的臉頰上用力的親吻。
他的手指逐漸插進她的短發之中,頭皮溫暖,他低眸瞧著她的臉,「我還是喜歡你長頭發的樣子,」他的手慢慢的撫模著,「蔓蔓,我們繼續留長,好不好?」
她依然微微的笑著,「好啊,留兩三年就差不多了。」
是長發還是短發,她也不是很在意。
顧澤滿意的親了親她的眼楮,低啞的呢喃道,「乖,」
溫蔓去做全身檢查,顧澤就外面等著,口袋里的手機不斷的震動著,執著不斷的始終來自于同一個號碼。
顧澤眸底生寒,拿出手機利落的滑下接听鍵,「郁笑笑,你自己不消失是等著我讓你在京城消失是嗎?你找死?」
細細碎碎的哭聲仿佛在極力的壓抑,「顧澤,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冷漠?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女孩很委屈的道,斷斷續續的語調顯示她在那邊已經醉得不輕,「你真的很喜歡蔓蔓姐嗎……可是她已經不喜歡你了……她喜歡我哥哥,她現在喜歡的是我哥哥……」
醉醺醺的聲音,一會兒哭又一會兒笑,模糊的聲音甚至都听得不是很清楚。
但是那些不成語調的字句卻還是精確而無誤的化成利劍刺進他的胸膛,一陣一陣的鈍痛。
顧澤的態度冷得可以結冰,「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郁笑笑,我最討厭陰魂不散的女人,你給我放聰明點。」
「我只是比你晚認識她而已,」郁笑笑顯然是醉得不輕,若放在平時她也不敢在顧澤的面前說這些,「我不甘心,顧澤,我只是比她晚認識你而已,如果我早生十年,如果我早點認識你,跟你結婚的人應該是我,我也很愛你啊,我愛你不會比她當初愛你少一分。」
顧澤面無表情的俯視醫院大樓下面人來人往渺小如螻蟻的人群。
「我跟她不一樣,我不會半路就變心的,蔓蔓姐她已經愛上我哥了……她跟我哥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女人變了的心是挽不回來的,如果不是你算計我哥,如果不是我哥不忍心再逼她……她怎麼會跟回去。」
醫院很安靜,尤其是他站在醫院的高處,更加沒有那些嘈雜的聲響,顧澤英俊的臉始終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