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不需要過于花哨的形式,只需一注青香和一顆虔誠的心就夠了。
似錦緩緩睜開眼楮,將手中的香恭恭敬敬地敬給了眼前的菩薩。雖然她不知道這個菩薩到底是保佑什麼的。
這就是無神論者最大的優勢,無需給菩薩劃分等級,都是一樣的敬畏,菩薩在天有靈,大概也會覺得高興吧。
也不知哲沅求了些什麼,花的時間比似錦還長,等她敬完香似錦才好奇的問她。
「你跟菩薩說了什麼?」
哲沅一臉愁容,「希望菩薩可憐可憐我小贊哥哥,能讓奇跡出現,讓他的手恢復健康。」
「小贊是誰?他的手怎麼了?」似錦從未听過哲沅身邊還有這樣一個人。
「薛贊是我小時候的鄰居,他是刑警,在一次行動中受了重傷,一雙手很有可能是廢了,現在還躺在醫院里。」
「是嗎?真的好可憐,那我也要為他祈福。」似錦說著又點起一注香認真祈禱起來。
哲沅滿心感動,還想再點一注,卻發現自己手里的香已經沒有了,四處望望看看哪里還有香,一回頭,她的眼楮定格在了站在正殿門口的周景尚身上。
「哦,這不是……」哲沅指著周景尚,比賽的時候幾乎場場看到他,都沒有機會跟他打個招呼,怎麼今天會在寺廟里相遇?
周景尚朝她眨了下眼楮,伸著脖子示意她看另外一處,哲沅按照他的指示看過去,竟然發現了躲在正殿一側角落里的凌澤秋,此刻他正出神的看著似錦。
「什麼情況?!」哲沅放下了手,看看這奇怪的場面。
「哲沅,我們走吧。」似錦再一次把香敬上之後,準備離開寺廟。
「似錦……」哲沅說不出口,還是讓她自己看吧。
似錦一眼就看到了倚靠在門口的周景尚。她驚訝的樣子,讓凌澤秋也不自覺注目于周景尚。
正殿是個嚴肅的地方,不宜說閑話,似錦快步走到門外。這才淡淡說了一句,「你怎麼會來這里?」
周景尚干咳了一聲,「又不是我一個人來的。」他一伸脖子,似錦順著看過去,果然,凌澤秋眼看是藏不住了,周景尚非要將他曝光不可,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大大方方的出現,于是,他輕呼了一口氣朝正殿外走去。
似錦幾天沒有見到凌澤秋。他整個人看起來清瘦了許多,眉眼之間都是濃濃的陰郁,似錦的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間停止了跳動,之後,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實則,內心早已波瀾壯闊,各種滋味交織,說不出的苦澀。
凌澤秋走到周景尚身旁,心中千言萬語在迎上似錦冷漠的目光時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嘿,你們兩個寺廟做什麼?」哲沅打破了尷尬的氛圍。
「拜佛祖!」二人異口同聲。
哲沅回頭看看正殿里的菩薩,心想。菩薩和佛祖是一回事嗎?
「哲沅,我們走。」似錦拉起哲沅轉身就走。
「可是……」哲沅指著身後的兩人。
「你想和他們一起拜佛祖嗎?」似錦瞪著她的眼楮,讓哲沅不寒而栗,看來似錦是真的生氣了。
「不……不……我不拜佛祖,我這就和你走。」
哲沅腦袋里亂成一片,這三個人之間到底是怎麼了。似錦剛剛和周景尚都說了一句話,卻就是不肯正視凌澤秋一眼。凌澤秋也真是的,來都來了,怎麼不說話呢?似錦在前面走的飛快,哲沅只好一路小跑去追她。出了寺廟的領地可就是下山路了。
「凌少也真是的,既然來了就一起嘛,一個人躲在里面算怎麼回事?」周景尚戲謔的說道。
「我倒像問問周少,你大費周章把我引來這里,到底有什麼目的?」凌澤秋冰冷的目光,直看向了周景尚邪氣的眼楮里。
「切,本來是想給你看一出一笑泯恩仇的大戲,只可惜,似錦太不給面子,才跟我說了一句話就走了,這戲我看是演不成了,不好意思啊,凌少,突發狀況,下次一定不會這樣。」周景尚玩世不恭的朝他敬了個軍禮。
「你是演不了了,不過山下的鎮子里今天會有集市,听說他們的趕集大戲很熱鬧,不如你去學習學習?」凌澤秋的嘴角劃過一絲暗嘲。
周景尚心中不悅,兩人相對而立呈對峙狀,周身都是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突然,兩個和尚騎著「二八式」老款自行車慢悠悠地經過兩人。
二人的眼神隨著自行車的運動軌跡游移。
「哇哦~」周景尚發出一聲感慨。
「這年頭,還能見到這麼復古的二八老驢實在是太難得了。」
兩個和尚從自行車上下來,把車子放到了一顆老槐樹下,沒有上鎖。
凌澤秋別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周景尚,周景尚微挑了一下眉毛。
「怎麼樣?敢不敢?出了寺廟,可是一段漫長的下山路。」凌澤秋對著周景尚挑釁的微笑。
「敢不敢……那要看……誰先上車……」周景尚話音未落就撒腿沖向了那棵老槐樹下。
「該死!犯規!」凌澤秋緊跟著追了上去……
似錦和哲沅已經在下山路上走了一段時間,哲沅不明白似錦哪來那麼大的怨氣,喘著大氣追上去攙住似錦。
「我們這就回去嗎?說好的兩天行程現在就要結束了嗎?」哲沅彎下了腰,說話都吃力。
「對!回家!」似錦雄赳赳氣昂昂,腳下生風。
「我說你就不累嗎?走慢一點好不好,我都追不上你了!」哲沅再一次落在了似錦身後。
似錦停住了腳步。
「真是見鬼了,拜佛祖?哲沅,你相信嗎?」似錦怒氣沖沖的問哲沅。
「不信!」哲沅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他們兩個都是騙子!對不對?」似錦大聲問道。
「對!」哲沅繼續迎合她。
「好,不管他們,我們走!」似錦又準備開啟全速前進模式。
「哎呀,似錦,我們本來就沒管他們的。我們今天不回去好不好?山下的鎮子里有集市,我想去看看。難得出來一次。」
「集市可以去,但是我們今天得回家。」似錦做出了退讓。
「好吧……」哲沅怏怏不樂的答應了……
下山的羊腸路上突然出現了兩個騎著「二八式」自行車的少年,風馳電掣,你追我趕。好不危險。
周景尚由于使詐而暫時領先于凌澤秋,凌澤秋整個人都站了起來,周景尚還時不時回頭朝他吹口哨,簡直是欺人太甚,凌澤秋心中不服,腳下更是卯足了勁兒,眼看就要追上周景尚了,周景尚這才收起了他的痞_子相,集中精神,全力蹬車。
「哲沅。這什麼聲音啊?」似錦側耳傾听。
「好像是……是……鈴聲……自行車的鈴聲……」哲沅朝身後看去,什麼也沒有看到。
「怎麼可能呢?下山路上誰敢騎自行車啊,多危險……」似錦話音未落,她的眼楮突然瞪的老大。
「讓開!讓開!快讓開!剎不住了!」
周景尚撥著鈴兒,一只腳蹭在地上。卻沒有讓車子停下來,臉上驚恐的表情中竟伴隨著對速度帶來的刺激的享受。
「看!是周景尚和凌澤秋!」哲沅指著山上的小路大喊到。
「哲沅!快讓開!」說時遲,那時快,似錦大力一扯將哲沅拉到了路邊。
「咚——」的一聲,周景尚和凌澤秋兩人連車帶人撞了個四仰八叉,兩人都從車子上墜了下來,翻滾到了路上。
「你沒事吧?」似錦沖上去扶起了周景尚。
「我沒事。」周景尚捂著隔壁。故意看向了凌澤秋,只見,凌澤秋緩緩爬起,看著周景尚和似錦的眼神里都是悲傷和委屈。
「凌澤秋!你沒事吧?」哲沅有那麼一秒鐘腦子里是斷片兒的,她沒想到似錦沖上去扶起的人竟然會是周景尚,凌澤秋像個可憐的棄兒般坐在地上。哲沅走過去。扶起凌澤秋。
「你們怎麼回事兒啊?下山路上飆車嗎?還飆的是自行車?還是帶杠的二八老驢?沒有剎車?不要命了嗎?」哲沅憤憤然朝兩人喊道。
「哲沅,我沒事。」凌澤秋緩緩站起,一瘸一拐走到周景尚身前。
「你贏了。」他伸出了手。
周景尚看了他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站了起來。
一直靜默無語的似錦也跟著站了起來,她沒有看凌澤秋一眼。叫上哲沅,離開了二人的視線。
「你不追嗎?」周景尚撓了撓頭問凌澤秋。
「追上了又有什麼用。」凌澤秋沮喪的低下了頭。
「跟去看看吧,我要在這里等個人。」周景尚突然笑著說道。
「這里還有你要等的人?」凌澤秋好奇的問。
「等車子的主人啊,車子摔壞了總得有人善後吧,我就做個好人咯!」周景尚指了指躺在地上慘不忍睹的輛車自行車。
「你隨意。」凌澤秋惦記著似錦,攤了攤手,把爛攤子丟給了周景尚,自己還是厚著臉皮朝山下走去……
「出來吧,躲在那里腳不累嗎?」周景尚看向了旁邊的草叢。
蓬頭垢面的方圓拉著一張臉從草叢中出來,像個山大王一樣站在了周景尚面前。
周景尚看著像女鬼一般的方圓,一個沒忍住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笑!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方圓可一點都笑不出來,她怒目瞪著周景尚。
「我說,你這是什麼造型?腦袋上怎麼還插根雞毛?」周景尚指著她笑得捂住了肚子。
「還不是因為你!沒事兒上什麼山?害我變成這副鬼樣子!你個殺千刀的!」
「我就說嘛,你怎麼老半天不上來!穿著高跟鞋,你爬到明天也爬不到山腰!」周景尚嘲笑她的同時月兌下了自己的外套,綁在了她的腰上。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跟蹤你的?」
「從我出門就看到了,你的車顏色那麼亮眼,我又不是色盲!」周景尚半蹲到了她的身前。
「干什麼?」方圓好奇的看著奇怪的周景尚。
「背你啊!再走下去,你的腳還要不要了?」周景尚責備的語氣里都是心疼。
「下山路能背嗎?你別把我摔死了!」方圓一躍跳上了周景尚的背。
「放心吧,坡度緩,摔不死的,再說了摔死也比你穿著高跟鞋走死要強吧?」周景尚側著頭微笑著說道。
「我們去哪里?」
「去山下的集市。」
「為什麼去集市?」
「因為,憑著哲沅的玩心,他們一定會去那里的。」
「切,我可不想跟蹤他們。」
「不過現在由不得你了,我是你的腿,我想去哪里,你就得到哪里。」
「那和尚的自行車怎麼辦?」
周景尚回頭看了看事故現場,不屑的一笑,「管它們呢。」
「你不是答應了凌澤秋善後了嗎?」
「和尚連個剎車都舍不得修,害我摔得這麼慘,我還要給他們善後?笑話!」
「嘿,你怎麼這麼沒有公德心啊?」
「有公德心我就不叫周景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