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事要傳授我本門道法?」從林三通的屋里出來,莫飛問道。
這件事比清理雀府更讓莫飛感興趣,盡管莫飛知道,以他相當于被宣判了修道死刑的奇差根骨,修煉道法或許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般,可事到臨頭,心中仍不免涌上了一絲莫名的興奮。
「不錯,」項長生道,「肯定和我初來時一樣,會先傳你青乙總攝心法,過些日子,還會傳你小五行劍訣或者是靈雀苑專用的功法清妙御獸訣什麼的……」
「青乙總攝心法,小五行劍訣,還有清妙御獸訣,是什麼?」莫飛奇道。
「其實就是一些外門弟子人人皆會的基礎道法罷了……」項長生笑了笑,耐心地解釋道,「按照本門的規矩,不管是外門弟子與內門弟子,一旦入了門,就會有人傳授本門道法,內門弟子由道法高強的師父親傳,外門弟子則由各苑、各居的管事傳授。」
「這麼說,本門還有更高深的道法?」莫飛追問道。
「當然!」項長生笑道,「本門道法博大精深,縱使三大道法中的任其一門,窮其一生恐怕也不能盡得其精妙……」
莫飛一時神往,拽住了項長生的衣袖笑道︰「項師兄,能不能多說一二?」
至于莫飛的情況,項長生早已了解,對這個黑小子來說,修煉所謂的高深道法無異于空中樓閣,不過看到莫飛無比期冀的神情,項長生也不忍心打擊他,當即嘆了口氣,笑道,「你要听?」
莫飛點頭。
「也罷,回屋後我講給你听……」項長生道。
回到莫飛的小石屋,項長生坐在床邊,約略一個時辰後,經過他的描述,莫飛已對太乙真劍門的功法有了粗略了解。
修士修道,重在修為。
天下修士雖多如牛毛,但修為高低的區分大致雷同,一般分為煉氣、通竅、凝罡、丹成、元嬰,神游與造化七大境界。修為越高,真力就越磅礡,運使同等道法時所釋放的威力就越大。
太乙真劍門亦如此,但勝在功法博雜,自成一派,除了一些人人都能修煉的青乙總攝心法,小五行劍訣等基礎功法之外,太乙真劍門的前輩們還將眾多功法去蕪存菁,傳承下了三門精妙的道法,分別為紫劍宮的太乙紫霄真劍訣,雷罡宮的乙木雷罡正法,火雲宮的青乙六陽御火訣,並稱為太乙真劍門不二傳的三大無上鎮派道法。
這三門道法高深玄妙,單單一門屬于五雷道術之一的乙木雷罡正法,講求以邪入正,以正修道,以道合真,須歷雷罡邪法、雷罡正.法及雷罡道法三關方成正果,因此,修煉這門道法最為凶險,稍有不慎便會墮入萬劫不復之地。
青乙六陽御火訣則本著五行中木生火之理,修煉者擅將一身真氣化作一道六陽丙火或六陽丁火御使,萬物之中,唯火一道最為暴戾無情,其講究真氣運用妙至毫巔,因此最為難煉,不過一旦稍有小成,同等修為之下,在三門道法中威力卻最為強大。
而太乙紫霄真劍訣則為三法之首,最為艱難繁復,初期修時劍生赤光,後至橙黃綠,方為小成,再歷青藍,至劍上紫光而動方始為大成。
除此之外,還有專門為外門弟子準備的功法,如煉丹、制器、御獸、制符、釀酒、布陣等此類常用的仙家法門更是自成體系,別具一格,經分門別類地梳理後,整合成八類道法,並稱作「太乙八藝」,方才項長生提及的清妙御獸訣即為其中之一。
項長生講到這里,莫飛听得如醉如痴。
黑小子一時神往,道︰「那麼,怎樣才能修煉所謂的三大高深道法呢?」
項長生重重地嘆了口氣,道︰「對我們這些外門弟子來說,是想也別想的,要想修煉,除非踏入內門,成為內門弟子不可……」
「既如此,又如何才能成為內門弟子?」莫飛追問道。
「很簡單,只要被門中三宮的那些道行高深的前輩們看中……」項長生道。
對莫飛來講,這條路早已死死地堵上,不過莫飛始終不死心,道︰「難道,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途徑?」
「有!」項長生不假思索地道,卻話鋒一轉,「不過,太難了,勢比登天還難!」
一入太乙真劍門,不拘何人,必須首先測試根骨。根骨為先天所生,非後天所能輕易改變,但對于修道者來說,好的根骨卻至關重要,因為它決定了修道者的資質,根骨差者修煉道法,縱窮年累月恐怕也無寸進,根骨上佳者,修煉速度一日千里,更不用說似姜流這般根骨奇佳的天縱奇才了,一被發現,便是各修仙道場哄搶的對象。
同時,即便是天生異象的根骨,若選不對功法,同樣也會耽誤了前程。
姜流生具天龍象,正是修煉劍法的最佳人選,因此,萬玄劍得之後如獲至寶一般,倘若是生具了修煉火道法的火神象或者雷道法的雷公象,恐怕又另當別論了。
正因為凡人生來根骨不同,修煉的進速不同,太乙真劍門便據此將弟子們分為內外兩門。
一旦成為內門弟子,就如鯉魚躍龍門般地立時地位大升,不僅另立輩分,根據不同天分得傳三大正宗太乙真劍門道法,並且,門中還會源源不斷地供應其最好的資源,派專人指導,每日里只須心無旁鶩地勤修苦煉即可,再不必為雜事費心費神。
太乙真劍門雖號稱弟子過千,其實內門弟子充其量超不過三百人,並以「清玄靈妙」四字序資排輩。
清字輩的老祖宗大多大限所至,坐化升天。
如今,碩果僅存的唯有一人,名喚陳清一,傳言三百年前他的修為已至元嬰初期,卻足不出戶,極少有人見過他,如今這陳清一在做什麼,修為到了何種境界,幾無人知曉。
玄字輩人數也不多,連同掌門萬玄劍以及其余兩宮宮主在內,加起來也不過十余人,大多數為門中長老級人物,多數時候在自家山頭潛心修煉,以期長生,除非門中發生了重要的大事須決斷之外,幾不露面。因此,門中大小事務皆交由掌門萬玄劍來處理。
人數居多的當屬靈字輩與妙字輩弟子,足有數百人,乃是太乙真劍門得以在修仙界中立足的根基。
因此,對于拜入萬玄劍門下,立即成為靈字輩弟子的姜流來說,的確可謂一步登天。
相反,佔人數最多的外門弟子卻不列輩分,也不須舉行什麼正規的入門儀式,只須有人引薦,或如莫飛這般雖走過了煉心路,卻沒有前途的弟子,平日做些飼養靈獸、畫符、煉丹、布陣、挖礦、種田這等苦累的雜活。
同時,門中也考慮到,測試根骨終歸乃人力所為,即使眼光再高,也避免不了會有所偏差,且根骨一項對修煉者固然重要,悟性、毅力與心智等等要素也不可或缺,因此,為查缺補漏,不致以偏概全地錯過了人才,更藉此考查內門弟子的修煉情況,每二十年,門中就會舉行一次爭奪「三靈七妙」這般響亮名頭的門派大比,尤其是「七妙」之比,對于外門弟子而言,這是唯一的魚躍龍門機會。
不管是什麼人,包括外門弟子,只要能將青乙總攝心法修至第二層,就會自動獲得參加大比的資格。
一旦幸運地名列七妙之一,自然就會得到內門前輩的賞識,收入門牆,修煉高深的道法。
只是,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外門弟子本來根骨就差,又少人指點,要想憑借自身努力將青乙總攝心法的玄妙領悟到高深處,且與內門弟子同場較技中月兌穎而出,的確如項長生所言,勢比登天還難。
「二十年,才能有這樣的機會?」听到這個遙遠的數字,莫飛不由目瞪口呆。
「是啊,」項長生沒有理會莫飛神色的變化,自顧自地道,「上一次門派大比應該在十七年前,依此推算,三年之後就要舉行門中大比了……」
「曾經有人成功嗎?」莫飛問道。
「有,當然有!」項長生點頭,繼而卻反問道,「你知道在本門中,除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陳清一老祖宗之外,誰能稱得上道法第一嗎?」
「應該是萬掌門吧?」萬玄劍既為太乙真劍門掌門,應該道法高強,莫飛試探著道。
「不對,萬掌門只能排第二。」項長生道。
「那麼,第一是誰?」莫飛大奇,急忙追問道。
「位列第一的,其實是火雲宮主,洪離天!」項長生重重地一拍桌子,缺了一條腿的木椅差一點歪倒,「一百多年前,三宮宮主之一的洪離天便是從外門起步踏入內門,並進而成為火雲宮宮主的!」
「妙極!」莫飛擊掌贊道,不由得對這個火雲宮主生出了無限景仰。
「修道當如洪離天,但求有一線機運,便要搏上一搏……」在提及洪離天的名字時,項長生的臉上少有地泛起了紅光,「兄弟,不瞞你說,自從入門做了外門弟子那一天起,我的心里就憋著老大的一口悶氣……兩年前,我已將青乙總攝心法修至第二層,達到了參加大比的資格,這些日子,我要加緊修煉,爭取在這三年時間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假以時日,我要做第二個洪離天!」
說完,項長生昂首而立,雙目炯炯,似乎穿透了屋頂,看到了天外的風起雲涌。
莫飛為其這股磅礡的氣勢所感染,心中油然而生了一股勃勃然豪情。
也是,世事變幻莫測如同虛空萬象,時而陰霾遍布,時而又現朗朗乾坤,又豈會始終晴空萬里?
所謂天道酬勤,別人用三年,我就用五年,別人用二十年,我就用五十年,即使自己根骨再差,但只要堅持不懈地努力下去,終歸會有撥開雲霧見晴日的那一天!
莫飛緊緊地握住了徐長生的手,堅定地道︰「項師兄,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