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在手中流轉著,事實上阿狸心中也是不禁有些古怪的感覺,因為當這寶珠擊中披掛盔甲的巨人之時,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感受到生命精魄的氣息。
這感覺好像對手是個死者。
這種攻擊也讓她感覺有些奇怪——所有不是為了滿足對精魄渴求而做的行為,都會讓阿狸打心底感覺奇怪。
不過,她覺得自己的行為早就已經變得古怪了,否則她現在應該繼續為辛德拉辦事,去獵殺,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去誘捕那些人類,讓他們陷入意亂情迷之中,再由她親手了結掉他們的丑惡。隨心所欲地膨脹自己的力量,讓精魄之力化作源源不斷的魔力,充盈身體。
那種感覺確實叫人迷醉。
可是她隱隱感覺心中那人的特別,還有現在,與她並肩作戰的這些戰士的特別——他們聚集在一起,似乎在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沒想到人類也會有這麼奇怪的時候。
腥咸的血氣從身旁陡然彌漫開,阿狸注意到了憑空出現在戰場中的那人,琥珀色的瞳孔頓時凝重地眯了起來。
弗拉基米爾。
那天在酒館吸收精魄的時候遇到的家伙,雖然當日他是諾克薩斯來向辛德拉遞送橄欖枝的使者,並未交過手,但卻打心底地對他有些忌憚。
那股精魄的氣息無不散發著與生命活力截然相反的死氣,那是一種衰敗的氣息,阿狸甚至覺得這家伙的精魄根本不能稱之為精魄,只能算是一個標志生命的符號,卻與生命分毫無關。
面前這二者,鮮血術士與不死巨人,無論哪一個都讓她看不透,對于旁邊的瑞吉納德而言也是同樣,此刻他正眉頭緊鎖。
「原來是你。」瑞吉納德平靜地說道,「這次的不死軍團,又是你的什麼把戲?」
弗拉基米爾抱著胳膊,戴在腕上的精鋼長爪在胸前交叉,落在他的大臂上,臉上的笑意讓人捉模不透。
「這你倒是高估我了,瑞吉納德,不死軍團並非我的杰作。剛剛的魔陣,也不過是用來獻祭,用我的血奴。」他陰森地一笑,「不知道若是用你這一身血液來獻祭鮮血冥神,會是多麼美妙的力量感呢?」
「廢話少說,弗拉基米爾!」隆隆的嗓音從巨人的頭盔下傳出,在頭盔內狹小的空間中發出低沉的共鳴之聲來。
那披甲巨人似乎早對弗拉基米爾的拖拉不滿,話音剛落,手上的動作毫不含糊,抬手將那巨斧斬向瑞吉納德。
弗拉基米爾見狀手掌一翻,一股鮮血憑空而生,纏繞成一團血球浮在手掌上方,他輕輕一拋,血流在空氣中迅速生長出藤蔓,撲向瑞吉納德。
雙重攻擊同時襲來,瑞吉納德心頭一緊,瞬身閃避,阿狸的幾團狐火也是凝聚起來,在瑞吉納德的身旁環繞。
然而那血液的藤蔓竟然封住了巨人的戰斧。
「你?」巨人的聲音中充滿了狂躁的暴怒,恨不得將那蒼白的家伙撕成碎片。
「我特意獻祭了血奴,為的就是準備那個術,親手打敗這傳奇法師。你來插手,讓這戰斗顯得既野蠻,又原始。」他優雅的語調不緊不慢,鄙夷之色在臉頰上漫開,目光不屑地看向一旁。
「滾開!」巨人絲毫不想理會弗拉基米爾,巨斧隨著手臂劃過半圈,大力劈斬,直要把瑞吉納德劈成兩半。弗拉基米爾鄙夷地「嘁」了一聲,眼中的慍怒幾乎噴薄而出,卻也沒有再出手阻擋。
瑞吉納德手中蜂刺一翻,與那巨斧再度相接,蜂刺終究是一把用來進攻的兵刃,格擋則要略遜一籌。
一股堅韌的力道突然包覆住身體,他從眼角看到了李青的支援。那神秘的氣力在他體內涌動,似乎可以隨意而行,借助他做跳板,瞬間出現在那巨人面前。凝聚力量的雙掌向前一推,便是擊中了那巨人的胸口。
力道于掌心爆開,直將那高大的身軀向後擊退數步,然而那巨人似是沒有痛感,沒有絲毫停頓,手腕橫翻,將那鋒利的斧刃拉回,割向面前這瞎和尚的右臂。
瑞吉納德剛想提醒他這一危險,但很快意識到了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巨刃接觸到他那**在外的古銅色肌膚,竟好像是撞在堅硬的鋼鐵之上,發出「鐺」的一聲鈍響。
是那神秘的東方古武,金鐘罩。
「這家伙,就由我來對付。」李青側過臉,對瑞吉納德說道,他的雙掌有如被一股力量推動著運轉,慢慢擺開架勢。
瑞吉納德點點頭,只道︰「多加小心。」
李青的支援十分及時,他可不想同時面對兩個對手,雖然弗拉基米爾是否會出手尚未可知,但終究要在心里提防,戰斗時便也像是被束縛住了手腳。
「阿狸。」他望向一旁的九尾妖狐,「你最好可以幫忙拖住周圍的敵人,我可不想戰斗的時候分心。」
她望著他,目光里的意思顯然是想與他並肩作戰,但他堅定的目光讓她只得咬著嘴唇退開,躍動的寶珠與燃燒的狐火尋找著周圍的目標。
「他喜歡把最危險的事情親自處理。真是個讓人心疼的討厭家伙呢。」艾瑞莉婭對他的評價似乎浮現在她的耳畔。
弗拉基米爾見狀,終于得償所願地陰笑起來,舌尖滑過血色的唇,體內的奇異魔力亦是喧囂,「礙事的家伙終于打發走了嗎?我很高興這次你沒有什麼外傷,瑞吉納德,無論怎樣也不能算作勝之不武。」
目光深處忽然有一陣電光襲來,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近的嗡鳴之聲。
電光將他的行動加持如風,包裹著手中那輕薄長劍的,是陣陣卷積起來的風旋,愈發聒噪了,旋風似是能將一切撕碎。
蜂刺,它的血槽可以在劈斬時使風運轉成渦旋,所發出的聲音有如上萬只蜜蜂同時振翅嗡鳴!此刻配合瑞吉納德風雷加持的身法,便是可以在劍身之外凝成一陣狂暴的龍卷!
閃身後退已經避之不及,數道血流從體內流出,擰成一面鮮血的盾牆。
風眼之中的劍尖破開一切阻礙,直取面門。弗拉基米爾抬起腕上的鋼爪抵擋,那風旋的力量還是在他的臉頰上劃出幾道血痕。
雖然不明顯,也不會造成多大的疼痛,卻足夠讓弗拉基米爾怒火中燒。
散發著銀光的鋼爪與蜂刺透明的利刃彼此相壓,兩名魔法師的對決竟是一開始就在近身角力,除了瑞吉納德,魔法界又有幾人會是這樣的風格?
年輕的魔法師輕輕一笑︰
「剛才那個傻大個說的沒錯,你的廢話確實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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