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頭長發無風自動,在他身後根根豎直揚起,宛若尖利的黑刺,每一根黑發都有著致人死地的戾氣。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心生恐懼的肅殺之氣,藍筱依再也顧不得其他,伸手一拉包包,把她擋在身後,做出了防衛的姿態。
「二弟,別這樣!」看到和世勒翌的模樣,即墨玄面色一凜,想也不想,上前雙手按住他的肩頭,掌心有脈脈氣勁輸入他的體內。接到暗線的飛鴿傳書,他就在擔心和世勒翌︰蓮妃身死,他這個二皇子的性命岌岌可危。
——這個時候,一步錯,便步步錯。
帝辛國主有十六個兒子,公主二十幾個,近年來,皇帝年齡漸大,處理國務深感體力不支,便想立了儲君繼位,他自己就可以安度晚年。
十六個兒子中,老三逸王醉心于研究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難成大器。
老四曉王愛吃,發誓要吃遍天下美食的他,也無心于朝政,五皇子才十歲,後面的王爺都是十歲以下的孩子。
真正有機會成為太子的只有大皇子和世勒軒和二皇子和世勒翌二人。
剛冊封不久的帝辛太子正是大皇子和世勒軒,他是皇後司馬紅玉的兒子,司馬紅玉是司馬祿的長姐,因此,司馬丞相和大皇子是在一條線上。
原本皇後已年老色衰,雖佔著後位卻是沒什麼權利的,後宮之中本就是子憑母貴,大皇子成為儲君的幾率極少。
反倒是二皇子和世勒翌的母妃,蓮妃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而和世勒翌和並肩王世子即墨玄並稱帝辛雙星,出戰多次均不曾吃過敗戰,本身的實力亦不容小覷。
他十八歲為主帥,率軍出站匈奴,把匈奴王打的自動投降,二十歲班師回朝,掌管十萬皇家鐵衣衛,又據聞他暗中訓練了一批死士,每一個放出來都能獨擋一面。
朝野上下,俱以為儲君的位置非二皇子莫屬。
司馬祿那個老狐狸早在得知皇帝要立和世勒翌為儲君的時候,就提前請求皇上為他的女兒司馬玉和二皇子賜婚,當時這事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誰都知道他司馬家和大皇子是一脈相連,一直就視二皇子為眼中釘肉中刺,他的舉動越發讓朝中大臣以為二皇子和世勒翌的儲君之位是當定了。
誰料,蓮妃雖為一介女流,卻深明大義。
在皇帝宣布和世勒翌為儲君的典禮上,本不該參與政事的蓮妃卻冒死拜殿。
她在帝辛皇宮的雍和殿上長跪不起,不惜以死相逼,說自己的兒子雖文武全才,可是為人孤僻性子冷漠殘暴,立他當太子是在害他,他擔當不起一國之君的責任,他當皇帝會禍及帝辛國的百姓。
蓮妃硬生生地把儲君之位從親生兒子手中拿回來,送給了大皇子和世勒軒。
這樣深明大義的蓮妃,自是贏得皇帝更加的疼惜,于是命司馬丞相即日將有帝辛第一美人之稱的掌上明珠嫁給和世勒翌,以安撫他當不成儲君的失意。
司馬祿早就打算好了︰如果二皇子成為儲君,太子妃是他的親閨女,他司馬家的地位依舊是穩如泰山。而,和世勒翌失去儲君之位後,他也不用違背皇命,只隨便找個女子替嫁過府即可。
如此,嫁進平南王府的假相府千金包包不管有沒有順利成為平南王妃,對他而言都是一步好棋——可進可退可攻可守。
如果包包死了,他司馬祿自是失去愛女的悲苦父親;如果包包沒死,和世勒翌也絕對不會去親近,久之,事情便會不了了之,。
當然,他既是老狐狸,為防萬一,他也是做了安排的。
和世勒翌失控的情緒,在即墨玄堅持不懈的輸入內力下,慢慢平復下來,復睜開雙眸的時候,無喜無悲。
他面無表情,看也不看包包,拂袖離去。即墨玄看了眼包包,邪邪一笑,亦緊隨其後。
望著他二人絕然而去的背影,包包右手輕輕拂過左手小指節處的紅點,和世勒翌似乎對這個紅點點有微妙的情感。
她抬手屈指認真察看,紅點這幾日有點縮小了。可他怎麼比她自己還清楚?他為什麼那麼介意這個印記?
如今他起了戒心,以後在這府中只怕是要如履薄冰了。
思緒間,卻見有一衣帽齊全的青衣小廝匆匆行來,未敢踏進半圓形院門,只遠遠對著包包作揖︰「姑娘,王爺吩咐下來,不用搬去嘉園了。」言罷,亦不等回話,急急離去。
紅兒的臉瞬間就跨了下來,想是方才的喜悅還未過頭,便當頭被澆了冷水,一時間竟不知作何應對了。
「依兒,你說紅兒為什麼會那麼想搬去嘉園?」包包斜走幾步,湊近藍筱依,嘻嘻笑著問道。
藍筱依看了看紅兒,不置可否︰「她?不就是想跟著你,有機會麻雀變鳳凰嗎?」
一語道出一半事實,包包禁不住認真打量起了這個平時咋咋呼呼的女子,未著珠玉斜斜插著三根白色羽毛的平髻劉海下,是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小嘴粉嘟嘟的,鼻子也長的端正,若是那雙腳沒有不顧形象地置放在桌子上,倒也是個美人胚。
「那麼你呢?依兒,你為什麼呆在我身邊?」包包冷不丁,突然問道。
「我是奉命……」藍筱依毫無察覺地接口,中途反應過來,打住話頭,她停了所有動作冷冷抬眸,看向包包,「包包,你最好少做這些無聊的探詢,我藍筱依並不是容易受人指使的人,我即接了這使命,就不會半途而廢,然,你若是惹火了我,哼哼!」
看她如此諱莫如深,包包便不再詢問,如今這般境地,還是不管這些了,事情多得理不清頭緒的時候,她選擇解決最迫在眉睫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