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黑衣如墨,臉色如冰,負手緩步而來。
不帶一絲波瀾的聲音,把包包從無限花痴的狀態里拉了回來,然而她完全沒有從即墨玄懷中離開的打算,反而伸出藕臂摟上了他的脖子,把頭埋入他的胸前蹭了蹭。
即墨玄任由她在他身上磨蹭,他長發未束,如黑緞垂落額前,掩住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這丫頭行動和心意相違,這麼快便現學現用了,不錯不錯,孺女亦可教也。
和世勒翌站在二人面前,只靜靜看著,面色不改,也感受不到他身上任何的情緒。
包包抬眸平靜看了看他,莫非這就是是所謂的暴風雨前的寧靜。
「二弟,來,來,嘗嘗這新鮮的花茶,吳媽媽說這可是今季新進貢的花茶,」即墨玄熱情地招呼著和世勒翌坐下,「這茶,二弟府中都未必會有!」他從茶盅里舀出幾片,放入冒著呲呲熱氣的茶爐上,順手加入一塊冰。
這怡紅樓所用茶具茶水俱精細的緊,其講究完全不遜色于尋常富甲人家,而那茶葉太稀有,得來定是不易。
定是老鴇怕即墨玄又鬧事,凡事俱以貴賓相待,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即墨玄便吩咐不用叫人來侍候了,老鴇長舒口氣,像是放下了心中大石,墊著笑臉彎下腰退去了。
包包不動聲色從即墨玄肩頭往外望去,有三兩容貌上乘的女子,從對面房間投來視線,帶著七分畏懼,三分向往。不過一瞬,又嬌笑瀝瀝,做出那迎來送往的招牌笑臉。
「你確定要這樣和我說話?她自己不會坐?」和世勒翌並不坐下,一如既往的冰冷語氣,讓人听了甚是不喜。包包能感覺到後背都快被他看出兩個洞來,只做無視。
心里卻暗暗月復誹,這和世勒翌就是不會說話,真不討人喜歡,還是即墨玄好,和他斗嘴都是一種樂趣。這般想著,便又往他懷里蹭了蹭,以行動無聲地表示對即墨玄的支持。
「美人在懷,我才更有精力與你說話啊,」感受到她的動作,即墨玄忍不住笑了,遂抬起一雙桃花眼,戲謔地看著臉色冷若冰霜的男子,嘴里吐出的話是那麼漫不經心,生生把和世勒翌氣的臉皮抽搐。
眉頭蹙起,得了即墨玄的暗示,知道包包是暗線的幾率幾乎為零時,他的臉色更冷了︰「讓她下來!」
「為什麼?你不覺得包包在我懷里呆著挺合適的!」即墨玄撫著包包的黑發,一本正經。
「下來!」語氣里有了暴風驟雨的前兆,和世勒翌面色不變,只靜靜立在相擁的包包和即墨玄面前,就那麼看著他們倆,他就那麼站著,感受不到他身上任何的情緒。
包包在即墨玄懷中動了動,找個比較舒適的姿勢,繼續賴著,慢慢竟覺得有了乏意,眼皮重了起來。
即墨玄也不說話,只依舊執著包包的發在鼻尖來回摩挲,氣氛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圈圈。
良久,久到包包都快睡著了。
「到飯點了,包包,你該回王府了!紅兒應該等得心慌了。」和世勒翌終于先忍不住,冷冷出聲。
包包正半睡半醒間,即墨玄的懷抱很溫暖,感覺舒舒服服的,懶得動,她嘟囔著︰「玄哥哥,你抱我回去!」
「包包!」和世勒翌不等即墨玄回答,用幾乎從齒縫間擠出來的聲音低吼。那蓄勢待發火山似得怒氣,瞬間冰凍了房里的空氣,嚇的包包一個激靈,清醒了許多,腦海里自動閃過蓮妃受刑時候的慘樣,心下明白真的惹惱了他,對她也沒什麼好處。
別看即墨玄現在挺配合的,包包心里非常清楚,即墨玄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和世勒翌。
「玄哥哥,我先回去了。」包包從即墨玄身上起來,依依不舍地伸手在他的俊臉上模了兩把,艾瑪,這般好看的男子,要是生在她來的那個時代,那絕對是禍害萬千少女的萬人迷!
和世勒翌冷哼一聲,包包極不情願地用右手按住了還想再模一把的左手。
即墨玄再一次忍俊不住,笑了起來。
和世勒翌狹長的鳳眸冷冷看了看即墨玄方才擁著包包的雙手,他的目光如劍,硬是把即墨玄臉上的笑容給凍結了。
「你想干嘛?冰黑子,你想斷了我這雙強壯有力抱美人的手?告訴你啊,別想,連念頭的都不許有……」即墨玄叫著和世勒翌的小名,絮絮叨叨起來。
他說了很多話,唯獨沒有說要送包包回去。
冰黑子?包包看看和世勒翌那張冰塊臉,心里嘀咕了句︰冰字還真是貼切,可是冷面王不黑啊。經年之後,她深切理解了和世勒翌的黑,不在于膚色。
和世勒翌根本就沒給即墨玄訴苦的機會,幾乎是拽著包包下樓,樓下小廝早已備好了馬,他一言未發雙手托著包包的縴腰往馬上一放,接著他也飛身上了馬。
一路飛馳,包包只覺得耳邊疾風呼嘯而過,以前在電視里看到的男女同騎的浪漫畫面,對她而言簡直就是折磨。
和世勒翌的騎術極佳,包包卻是第一次騎馬,身後帶著薄荷味的的氣息,清冽迷人。他本來就長得一副勾人模樣,這會子又做這曖昧不明的舉止,真真是叫人不得不往歪了想。
和世勒翌身材高大,包包雖然不算瘦小,但和他比起來,那絕對是嬌小,她坐在他身前像被他全部擁入懷中一般,包包僵直著身子,硬是不讓自己跌入他的懷里,有好幾次她都想彈彈小指甲,卻終究收手。
和世勒翌倒也有君子之風,並沒有趁機做點什麼。馬奔跑的極快,身後的人顯然是在氣頭上,所走的方向並不是回平南王府,而是向著人煙稀少的郊外飛馳。
想他貴為王爺,如今雖然暫時失勢,可包包畢竟是皇帝賜婚的,不管在平南王府內是怎麼沒名分,在外頭,那還是他的妃子。今日,她和並肩王竟在街上大秀恩愛。
——難道她不知道,按帝辛綱常,只要這一條,他便可名正言順地休了她,或者把賣入青樓,或者轉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