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個月來的相處,雖然知道她沒那麼簡單,包包卻猶自不舍,說話間,不由得紅了眼眶。////臉上被蘇華羽劃破的血痕橫亙在她如雪肌膚上,顯得她有點狼狽。
「不,姑娘,奴婢不走!」紅兒先是一愣,接著撲通跪下,以頭搶地,額頭與地面撞擊的聲音,讓人心驚,「求求姑娘,不要趕奴婢走!」
包包自己也還是跪著,膝蓋都快麻了,特別的受傷的左腳,肚子餓的她有氣無力,只跪著挪動了兩步,攬住紅兒發顫的雙肩︰「紅兒,不要這樣,跟著我,你只受苦罷了。讓你離開,我也是不願的,只是我出生卑賤,沒有能力護你,讓你受委屈了。」
紅兒不肯走,包包是預料到的,想到太子居然臨時給她起名桑紅,做戲都不串通好,可見她原本是不知道太子要來帶她走。
此刻紅兒明知道大家對她的身份起了疑心,卻仍舊不露痕跡地演好丫鬟的本分,與太子配合的可謂天衣無縫。單就這一舉止,足見紅兒的心胸比起太子,不知道要高明多少。
太子看似溫和實則極為暴戾,絕對不是和世勒翌的對手。二人的帝位爭奪戰,才初見端倪,可笑太子,卻完全是一副勝券在握的王者姿態,殊不知,真正的操盤者,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
在這個朝代,皇子娶妻,多看重家世背景,以便為自身贏取更大的朝堂勢力,包包強調自己的身世,暗示她對他們而言一無是處,完全是一副想撇清自己的做法。////
正如她對紅兒的態度,只要目標不是自己,即便早已知道紅兒是司馬府的細作,包包也不想揭穿。她一向明哲保身,事不惹她,她便也不惹事。她所作一切,不過是想得一個在她穿越回去之前,能容她棲身的地方而已。
經年之後,當包包從恢復身份的「紅兒」口中,知道她呆在她身邊的目的時,才驚覺,曾經的自己,是在與狼謀皮。
「奴婢知道,」眼看是再也呆不下去,紅兒止了磕禮,直起身子,挽住包包的雙臂,眼角有將落未落的兩滴晶瑩淚珠,吹彈可破的粉臉含了委屈求全的苦澀,「奴婢不委屈,這就去收拾,跟了他去。」
自始至終,她正眼都沒有看和世勒翌或者即墨玄,她沒有半點要向他們求情的意思。
此刻的紅兒,雖梨花雨,卻自有久養在富貴中的從容。她裊裊起身出了正屋,不一會,就听見偏屋里有幾個小丫鬟壓抑的哀哀哭泣聲,時斷時續地傳出來。
過了幾個時辰,紅兒還是沒有出來,太子似乎等的沒了興致,換了語氣︰「也不急在這一時……。」
話未說完,紅兒已經安撫好小言她們,藍筱依隨後步出,輕輕掩上小屋的門。
她款款而來,臂上掛著一個小包袱,身後跟著怒目而視的藍筱依,她本來側身想擠到紅兒身前,卻因為收到包包的眼色,而止步門外,沒有跟著紅兒進屋。
「太子爺,姑娘來了。」太監早已點了燈籠在門口候著,見到紅兒來了,忙躬身稟告,尖細的嗓音里有歡喜在跳躍。
太子起身,一手抖抖衣襟,也不說話,自顧邁步與紅兒錯身而過,出了屋。紅兒瞥一眼包包,眼圈又是一紅,竟是一副萬分不舍的模樣。一路跟在太子身後行至偏門,紅兒都在頻頻回首。
即墨玄凝目看他們慢慢被黑夜吞沒的背影,眼底有笑謔氤氳。
包包瞥一眼和世勒翌,他依舊面色不變,然,空氣卻驟然冷下來,陰厲冰冷的讓人發 。他看都不看包包,徑直離了榻,跟在提著燈籠的小廝身後,悠悠回正屋去了。
「如今,你露了臉,自己要多加小心。」即墨玄臨離開時,故意落了和世勒翌幾步,對包包低低言語。
他的話像是驚雷,在包包心底炸開,她悚然心涼,露了臉?是指太子知道了她嗎?正待細問,卻早已不見了那一裘紅衣。
「要不要我去殺了太子?」即墨玄的身影追上和世勒翌,二人剛拐過彎角。藍筱依便迫不急待地大步進屋,一邊扶起包包,一邊低聲詢問,神色間有不自覺溢出的濃濃凶煞之氣。
「你以為她真的是紅兒?」包包順著她的手臂站起,雙腿一麻,差點摔倒,她一向最討厭跪禮,平日里和世勒翌雖然冷面對她,卻從不束于拘泥,故而她也樂的裝傻,從不下跪。
這會若不是太子仗勢欺人,她不想多惹事端,不得不跪,思及此,包包不由得低聲咒罵,「不就是仗著出生皇族,有什麼了不起?」掀起裙擺,膝蓋處已是青淤一片,痛死了!
藍筱依听了包包的話,卻明顯的愣住,半響後還是沒反應過來。
她按照包包的指示,扶著包包在軟榻上俯扒著,這才不解地追問道︰「包包,你這說的什麼意思?她不是紅兒,那她是誰?」
「紅兒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我也不知道。但她來這里的使命想必已經完成了,所以太子把她要回去。」包包解釋著,腦海里忽然浮上紅兒看著她的目光,坦蕩蕩沒有一點退懼……今晚太子應該不是恰巧踫見即墨玄的。
包包想要起身,卻扯得後邊一陣刺痛,包包示意藍筱依撕開她的里褲,原來是左邊臀上有幾根荊棘刺還沒有挑出來,痛的緊。
「依兒,你來幫我挑刺,待會去給我做碗面。」包包是又累又餓,又困又乏,實在沒有多余力氣說更多的話,收了話頭,簡單交代藍筱依兩句,便趴著不想動了。
藍筱依望著她的傷口,倒抽了口氣,傷口上血已經結疤,但荊棘刺不比一般的小刺,那都是肉眼清晰可見的木刺,因了這來回折騰沒有及時清除出來,已經有點化膿了,那腫起的傷口中有黃色被撐得透明的膿血,定是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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