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她忽地坐了起來。
黑暗里。有刀劍交擊的聲音隱隱傳來。包包推門出去。卻見沐離欲要舉手叩門。
「沐姐姐怎麼來了。」她疑惑地問道。
沐離不言。閃身進來︰「沒什麼事。只你明日要離開王都。我來找你喝一杯。」
「外面出了什麼事。」包包探首看了看前院。卻被沐離拉著坐了。
沐離晃了晃手中的酒。笑道︰「包包。這可是離落特制的梨花露。你上次說了喜歡。我今兒可是給你帶來了。我們不醉不休。」
包包見沐離並並不擔心前面發生的事情。料想也出不了什麼大事。第一時間更新便置了酒具。就著小包子方才剩下的一些果干配酒。
二人共飲了幾杯之後。沐離道︰「包包。此一去山高路遠。有些事情我亦鞭長莫及。你要自己保重。」
包包起身施了個禮。道︰「沐姐姐對包包的恩情。包包定當銘記在心。永遠不忘。」
沐離噗嗤一笑。道︰「你對我永遠不忘什麼啊。我看是對你的銀票永遠不忘才對。」
包包被說中小九九。嘿嘿笑了兩聲。挪了**到沐離身邊。頭挨著她的肩膀撒嬌︰「沐姐姐。以後你就辛苦了。還有錢莊的事情……我真是過意不去呢。」
沐離道︰「錢莊的事情先不急。第一時間更新等你到了地方。我在那兒給你辦個分站。你自己打理。」
包包怔了怔。道︰「這個……不用了吧。」她覺得自己的錢已經夠花了。現在想的就是要把藍筱依治好。然後好好玩。
「包包。開錢莊。你的銀票已用去了三分之二。你現在又不在商行。以後恢復五五分成。你就沒那麼快有錢了。」沐離看穿了她的心思。一席話就把她的念頭掐滅了。
包包余下推月兌的話便全數被噎在了喉嚨口。
她其實不是不愛錢。只是擔心若是和沐離還有往來。便會與和世勒翌斷不了關系。她既然心中無他。便希望他能好好忘記了自己。雖然也知道按他的性格。即便沒有沐離。他想找到自己亦不會太難。
然。她不想給他一點希望。
沐離又開了一瓶酒。為包包斟上︰「我若是真的站在皇上那一邊。今夜……你已經在皇上身邊了。」她平靜地提醒包包。
包包一怔。當下自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對沐離毫無防備。她要想給自己下點什麼。確實已經得手了。今晚的沐離在往日里的睿智多了些感性。
總覺得今晚沐離來的有些蹊蹺。包包很想問她。第一時間更新是誰讓她來的。但看她的樣子。問了她也不會說。當下包包便收斂了心里的疑問。舉起酒杯。道︰「沐姐姐。我敬你一杯。」
沐離淺淺一笑。一飲而下。沒有說話。
夜色已深。不知什麼時候。外面的刀劍聲已听不見了。屋頂上。似是有人在往內窺探。
沐離伸指入杯。往上一彈。指尖有一滴水珠激射而上。穿透瓦片。只听得一聲悶哼。
「回去復命吧。就說盛世酒莊的沐離今晚在這里與故友錢別。」沐離顯然沒打算把那人怎麼樣。只把自己的意思傳到那人耳中。這話她用的是傳音入密。包包並未听見她說什麼。只見得她嘴唇嚅動。
「沐姐姐。怎麼了。」包包問道。彼時她已有了幾分醉意。但她醉酒是看不出來的。她的舉止行為和平常一樣。
沐離輕笑。並不說話。只和她踫杯。
二人如此對樽坐了一夜。
期間。包包已經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亦記不起來有沒有別人進來。只恍惚看到那個她心心念念的男子笑著向她走來。他似乎還模了模她的頭。好像還說了句︰「丫頭。明天見。」
包包像八爪魚一般賴在他懷中︰「不要。玄哥哥不要明天見。我現在就要見到你。」
耳邊是沐離的輕笑,大致是在調笑包包思念入骨。第一時間更新居然有了魔障幻覺。包包砸吧著嘴。放開懷中的人一看。卻是自己的枕頭。當下亦接著酒意。大聲笑了起來。
直至天光大亮。沐離才在陰離落的護持下。上了馬車離去。
包包一頭扎進了被子。睡了過去。
帝辛乾元一百一十五年正月初二。王都下了一場大雪。讓整個帝都都覆蓋上了雪披。昨夜的所有。都被掩蓋在雪下。待得來年雪化。卻又是一個春天。
包包醒來的時候。已經和炎月在馬車上了。
炎月正望著躺在軟墊上的藍筱依出神。第一時間更新包包本來是滿月復的不解。然而一看到他那個樣子。心里涌起了說不出的擔憂。她輕輕扯了扯炎月的衣角。
白衣男子霍地轉眸。那一瞬。他眼里有警惕的殺氣。包包一怔。炎月從來淡漠平靜。這又是怎麼了。
炎月看著她。眼神漸漸柔軟下來。想說什麼卻有停頓了片刻。道︰「昨天晚上你和沐離喝醉了。我不想推後行程。就抱你上車了。」
他的聲音有瞬間的波動。隨即一如平常。
「月哥哥。你可以把我叫醒啊。」包包瞪了瞪眼。嘟囔著。眼底涌上了一絲不舍和難言的惆悵。「我還沒有和她們好好告別。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就這麼走了。」
說著說著。包包的眼眶紅了起來。語氣有些哽咽。
「……」炎月無語。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一個傷感的少女。看著淚水從包包眼角一滴一滴滑落。他的心隱隱有些刺痛。從來沒想過他會對她感到內疚。像他這樣的人。一生下來便注定是空山城主……犧牲一兩個族中女子。著實不算大事。
可他居然會為了愧疚。竭盡心力的想把她帶回去。
「你知道我叫不醒你。」他收拾好了心緒。淡淡道。「何必徒添離愁。」
包包瞪大了雙眼。剛想說兩句他不懂人情什麼的。卻見炎月盤起雙腿。閉上眼楮。再不看她。當即也住了口。不在說話。只蜷在藍筱依身邊繼續睡覺。
「包包。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你會討厭我嗎。」炎月忽然開頭。語氣里有著不確定。
包包想了想。道︰「會。會非常討厭的。」言罷。她偷偷瞄了一眼炎月。卻見到他臉色一白。
「騙你的啦。」包包忽地放聲大笑。還特意探身看了看藍筱依。見到她沒有反應。略略有點失望。「月哥哥。我們現在去哪兒。」
「去雲南。」炎月淡淡地苦笑。第一時間更新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雲南的梅里雪山上。有神賦予我族人的特權。在那里。我才可以用法力把依兒救回來。」
聞言。包包大為欣喜︰「我就知道月哥哥一定能救依兒……」
「噓。」炎月忽地捂住她的嘴。臉色微變。他閉眼似是在听著風中傳來的訊息。過了片刻。他低低道,「前面來了一隊人馬。目前不知道是敵是友。你先別出聲。」
包包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他這才放開手。
炎月撩起一點車窗。默默地查看著外面的情況。臉色漸漸凝重。密集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轉眼。已到了車前。
「這車里是什麼人。」只听得聲音剛硬。想是武將之類的人。
「是我家主人的朋友。他帶著他重傷的妹妹想去求醫。還希望各位軍爺行個方便。」听聲音。包包一愣。陰離落。暗惱自己怎麼一直沒想到要去看看駕車的是誰。
她扯扯炎月的衣袖。卻見他突然轉眼瞪了她一下。慌忙噤了聲。
又听見那位軍爺怒斥道︰「不要給我塞銀子。我西南軍士不似你們內陸。我們就是為了我帝辛子民的安全。你要是再給我塞銀票。立馬滾回內陸去。」
「是。是。是。」陰離落連聲應是。包包沒想到一向高傲的陰離落居然也會如此謙卑。差點就忍不住探頭去看了。
「過去吧。進了我西南邊境。就得守我西南的規矩。懂不。」那軍士雖然是粗人。包包卻听出了幾分可愛。忍不住想看看他的長相。
挑起一角車簾。卻看見一個粗眉大眼的張飛模樣的男子跨坐在馬上。不得不說戎裝的男人最帥了。
後衣領被炎月拽了回去。包包有些不滿。剛想說點什麼。便听見炎月不緊不慢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引起即墨玄的注意。讓他知道你來了。」
包包只覺得心口一悶。隨即反駁道︰「才沒有。又不是我要來這里。我是跟著你的。」眼楮卻忍不住朝後望著那漸漸遠去的守關軍士。對他就這麼把自己丟下不管。她不是不怨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見他。
如今。她已自由。他在哪里。
「他一直在你身邊。」炎月嘆一口氣。淡淡道。
包包一呆。繼而開始在馬車內翻找起來。炎月被她推著挪來挪去。卻總是不說話。只任由著包包折騰。
「在哪里。」包包除了沒有動藍筱依之外。整個車廂能藏人的地方她都翻找了。沒有。她坐下想了片刻。忽然探身撩開掛簾。卻見紅衣男子正笑盈盈地回首。
她怔了怔。慢慢坐回車廂。一動不動。
炎月輕指一彈。一道白光過。凌亂的車內恢復整齊。他整了整衣擺。在藍筱依身邊盤腿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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