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輕描淡寫。包包卻听得驚出了一身冷汗。
「朱遠……在哪里。」她其實想問的人是武雲。但又深深了解即墨玄的小心眼。怕他多想了。反而給武雲帶去更大的傷害。因此只得試探著問。
即墨玄從來不輕饒背叛他的人。他沒有給朱遠用刑罰。也不會讓他輕易死掉。此刻的朱遠正吊在軍營的旗桿上。看著他自己的血從手的大動脈上慢慢流出滴落。
即墨玄讓他清醒地感受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滴地從自己的手上流逝。最重要的是他還得忍受著分筋錯骨手給他帶去百爪撓心般的疼痛。
然而這些。他怎麼會讓自己心愛的女子知道。因此他愛憐地看著她。用揶揄的口氣道︰「怎麼倒去關心起無關緊要的人來。丫頭你是不是應該問問有幾個愛慕我的女人。害你的人是她們。」
果然。他的這一個問題成功地讓包包轉了心思。當初她之所以能斷了自己對和世勒翌的愛意。便是因為他當了皇帝後她不想把自己的余生。都浪費在後宮女人只見的爭寵。只是……沒想到她還是沒逃過和別的女人爭寵的命運。
「玄哥哥。你……。」包包從腦瓜里搜索著合適的言語。南笑那天說的話在她心里成了一根隱刺。時不時地跑出來扎她一下。有點兒痛。她思慮再三認為還是拔掉為佳。第一時間更新「你到底有幾個妃子。」
即墨玄一默。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先皇賜給他幾個妃子。此前他亦與她說過。他更是非常清楚自己是因為什麼能把她的心從和世勒翌那里轉移過來……只是真的要給她說那幾個妃子的事情麼。讓她知道了。她那純潔的小心肝會不會覺得他很壞。他不禁有點懊悔起來。原先只是想讓她轉個念頭。怎麼這繞著繞著倒真把他給繞進去了。
在他二人各懷心思的時候。門外忽地起了點動靜。
即墨玄眸光一動。心中暗喜。正欲起身去看。卻被包包拉住了手。第一時間更新
包包搖著他的手。道︰「玄哥哥。先說說你有幾個妃子嘛。」她雖做著撒嬌的眉眼。然而眼底那一抹在意卻讓即墨玄忽地不想隱瞞她什麼了。也罷。早晚都得讓她知道。
「丫頭。外面那個女子便是妃子中的一個。剛好她今天來找老五。」即墨玄伸手欲來抱包包。卻被她微微一讓。躲了去。他無奈道。「你去看下就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包包孤疑地望了他一眼。剛想說怎麼那麼巧。卻見門外駱大鷹幾人神色各異。像躲避瘟神一般齊齊往這屋子里來。
他們一進來。也不像往日那般對即墨玄畢恭畢敬的。均各自找了個或坐或站的地方。不言不語。
「你們大家這是……」包包剛開口。
這時。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各位姐妹別听他們的。他們總是拿王爺當擋箭牌。今兒我們必須討得一個說法。」
視線處出現了七八個著裝艷麗妝容精致的女子。
屋子里的眾人臉色一變。不約而同地看向即墨玄。
這幾個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平日里跟著即墨玄。光是看著他們都讓人不寒而栗。在帝辛有多少人說起即墨玄身邊的十二鐵衣衛時不退避三舍。然而現在。他們真的像是一群被人欺負的孩童巴巴盼望著自家大人給他們做主一般。第一時間更新
包包掩嘴。吃吃笑著。
即墨玄輕輕咳了兩聲。
那幾個女子一愣。邁向屋內的腳慌忙收回。為首的女子最快回過神。手中絲帕輕甩半蹲著斂禮︰「眉兒與眾位姐妹見過王爺。」
即墨玄不說話。看一眼駱大鷹。
駱大鷹沒有反應。
即墨玄又看看包包。看到她對著她甜甜地笑著。他微蹙的眉忽地舒展開來。再望向自己堪等于兄弟的部下時。亦有了決定。
「何事如此喧嘩。你們……不知道這是本王住的地兒麼。」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無形的有一種壓迫力在空氣中散開。
女子中已有人軟了腳。被身邊的姐妹攙著無聲無息地想要退下。
即墨玄瞟一眼那幾個想要退走的人。又道︰「既然今日來了。就都別走。本王正好把你們的事情都了結了。」
走到門邊的女子腳一軟。啪嗒坐到了地上。眉兒的臉色也是一白。
包包訝異地端詳著即墨玄。他這個樣子很好看啊。為什麼她們那麼怕他。繼而。她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原來這幾個女子便住在那天她見到的那座樓里。她們都是先皇賜給即墨玄的妃子。但是即墨玄別出心裁地為她們單建了一座樓。一座和帝辛王都怡紅樓一眼性質的樓。
只不過能來這樓里快活的只有十二鐵衣衛。換句話說。即墨玄把這些擔著他妃子名分的女人轉手賞給了自己的部下。而其中。尤以眉兒品貌最為出色。亦彈得一手好琴。駱五曾迷戀過她一段時日。
然而這一次回來。這些男子卻無一人踏足她們那里。眉兒曾找過駱五。不料想駱五卻一直避開她。也是即墨玄平日對她們過于優待。第一時間更新讓她們忘記了自己該有的身份。故而才有今日這一出。
駱大鷹等人均望著即墨玄。大約猜到了他的意思。但他們誰都沒有出聲。他們對這些女子的來歷都心知肚明。對她們亦是逢場作戲。當下自然起不了憐香惜玉的心思。
即墨玄讓新管家把這幾個女子帶下去。各自給一份足夠她們後半生花的金銀和一封休書。打發她們出府去。女子雖不願離去。卻也沒人敢反抗。只那眉兒看向駱五的眼光。有一點復雜。
包包本想讓她們幾個到王都去投奔沐離。卻被即墨玄阻止。後來他解釋說這幾個女子中大部分是司馬玉的手下。對她們好便是對自己殘忍。
她不明白為什麼處處都有司馬玉的人。更不明白即墨玄明明知道為什麼不早點遣走她們……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些女子的走和她有關系。
她知道他做這一切是為她好。可是他這樣把一切事情都攬在他自己身上的做法。她是很有意見的。但她清楚即墨玄只要不想說。便會有千萬個理由來搪塞她。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也不想知道。她還不知道能活多久。她希望每天都和愛她的人和她愛的人快快樂樂的。至于那些針對她的陰謀自有即墨玄頂住。
思及此。她緩緩把頭靠在即墨玄的臂膀上。幸福地笑了起來。
她的笑聲讓即墨玄略略煩躁的情緒瞬間平定下來。原本擔心她會揪著這事不放。他正擔心著該怎麼向她解釋當初這麼做的初衷。卻見她一副事情已經過去的模樣。心底愈發對她寵愛起來。只恨不得時間就此停止。讓她永遠陪在他身邊。
又過了幾日。藍筱依的身體已經在炎月精心的調理下漸漸好轉。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傷痛。一日既往地黏著炎月。讓他把封穴給她解開。說她要練功打敗即墨玄。
此間。包包很好心地提醒她。就算打敗即墨玄也不能殺他的時候。免不了被藍筱依一頓胖揍。
藍筱依雖然絕口不提包包被即墨玄吃掉的事情。但卻以她不喜歡一個人睡為由。要包包在她的房里搭了個床。
此舉令即墨玄對藍筱依多了好幾倍的怒氣。但礙于自己先是滅了她的族人。後又奪走她視作親妹妹的包包。他不得不忍了。但為免夜長夢多。他開始向包包屢次提及成親事宜。
包包每每安慰他。等藍筱依身體完全好的時候。就答應他。于是即墨玄讓手下人在各處尋找能盡快生肌長肉的靈草妙藥。只要炎月說得出的。他便能找得到。
日子便在等待藍筱依完全復原的時光中悄然過去。
帝辛乾元一百一十五年。三月初三
是夜。包包從睡夢中被痛醒。只覺得四肢又痛又軟。想撐起身。試了幾下卻是徒然。
「依兒……依兒。」她喚著睡在對面床的藍筱依。盡力發聲卻如蚊蠅般。根本就叫不醒藍筱依。她想抬手弄點動靜。卻怎麼也動不了。
已經成熟的五芒蠱蟲在她體內循著血管滾動。拼了命的想掙月兌炎月對它的束縛。她如萬蟲咬噬。卻沒有力氣叫痛。只瞪著一雙大眼悄無聲息地望著窗外的夜空。
微弱星光下。可見她眼角不停溢出的淚水。不一會柔白的枕巾便濕了一大片。漸漸地。她沒了意識。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沉入了無邊無際的冰淵之中。只剩下了痛和冷。
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人撫上她的額頭。熟悉而又久遠的清冽薄荷香讓她有了一點意識。她極力想瞪開雙眼看看來人。卻怎麼也抬不起沉重如鉛的眼皮。
翌日醒來。想起昨夜動憚不得的痛楚。幾疑為夢。然而那濕透一半的枕巾卻提醒著包包。昨夜的發病是真的。
天微亮。藍筱依被炎月趕起床去練習吐納。順便也叫醒了包包。讓她吃點粥在睡覺。
劇痛已經過去。包包勉強恢復了點力氣。不想讓藍筱依擔心。便撒嬌著讓藍筱依攙著她做到了案前。讓她自己用早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