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一轉身,把柳夢飛壓到了身下,用自己的全身護住了柳夢飛的身子。
柳夢飛看著他身後愈來愈近的刀光,冷漠地說道︰「傻瓜,真的要死人的。」陳方還是那句話︰「你沒事就好…但願你能沒事吧。」
這麼密集的刀光,陳方就算是能擋得住一時,又怎麼可能全部擋得住,等陳方的尸體碎掉的時候,柳夢飛還是會死,她怎麼可能還會平安無事呢?
一切都只是但願的。
三人耳邊同時響起了悠揚的笛聲,清脆,而又平靜,時間似乎停頓了一般,在這樣的笛聲之下,連踫到陳方衣服上的飛刀也沒能割下去。
因為所有的飛刀,在這一剎那之間,全部停止了運作,懸在空中,一動不動。小男孩目露驚剎之色,怔怔地站在原地,迷茫地看著空中的飛刀。
笛聲由緩轉急,空中的飛刀又迅速地旋轉起來,倒攻向小男孩,小男孩迅速往後一退,穿出了牆壁,一聲回音︰「青山綠水,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飛刀叮叮當當地踫到牆上,落到了地上。柳夢飛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紅著臉說︰「人已經走了,你是不是也該起來了?」
陳方一動都不動,柳夢飛看了看他,原來已經昏了過去,中了唐門的劇毒,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柳夢飛無奈地嘆了口氣,大聲叫道︰「有沒有人啊,別再等了,趕緊進來救人啊!」
一根竹笛從鋼板中穿過,藍光唰地一閃,大門騰地一下碎成了幾瓣。門外劇烈的陽光下,一個黑影衣群飄擺,滿頭的青絲隨風飄散著,就像是一個仙女。
仙女開了口︰「人家救了你,連句謝謝都不說,實在是不太禮貌。」
柳夢飛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說道︰「風涼話留著回家去說吧,先幫我把這個人搬開再說。」
門外那人嘆了口氣,環抱起雙臂,不情願地說道︰「留點懸念好不好?我出場才幾個鏡頭就被你道出身份,我會很沒面子的。」
柳夢飛道︰「小屁孩要什麼面子,趕緊的。」
陳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的中午了。
柳夢飛不在他身邊,他床邊的是另一個女人,也是個極美的女人,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個女人長得和柳夢飛至少有六分相像,同樣妖嬈的身材,同樣清艷的長相,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這個少女的眼楮比柳夢飛要稍小一些,年紀也要小上一些。她的臉蛋兒是隻果型的,看起來很俏皮的樣子,最可愛的是她的鼻子,小巧玲瓏的。
陳方微睜了一下眼,就又閉了起來,默默地運轉著體內的真氣,有時候不認識的人還是不要隨便搭訕的好,否則會帶來數都數不完的麻煩,身上的毒素可以確定已經清除干淨了,只是…
陳方忽然間坐了起來,把一邊修指甲的美女嚇得刀都掉到了地上,美女臉紅地罵道︰「要死啊你,干嗎這麼大動動靜,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好不好,喂你有沒有再听啊?別人說話時要好好听著…」
陳方心中嘆道︰「果然。」
明知道玫瑰花帶著刺,卻還是不得不去踫她,陳方現在的心情,就像是一個被人拉著手去拽玫瑰花的人。
美女忽然停止了說教,轉成一副笑臉,托著下巴,溫柔地說道︰「你終于醒了,餓不餓,渴不渴啊?」
這女的也變得太快了吧,陳方的神經都有些麻了,幾乎就要仰天長嘆︰「這世界上沒有正常人了嗎?」
陳方怔怔地笑道︰「你是…」美女用手裝著兔子耳朵,很萌地說道︰「你想要了解我嗎?我叫柳夢燕,今年十七歲,屬相是牛,生辰八字是…」
陳方無奈地做了一個停的手勢,無語地說道︰「我知道你名字就行了,其它的真沒必要了解那麼清楚,你現在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就行了,明白嗎?」
柳夢燕的「兔子耳朵」垂了兩下,說道︰「嗯,明白了。」
陳方看著這個女孩一副可愛的樣子,有些想笑,說道︰「大小姐怎麼樣?」
柳夢燕往前坐了坐說道︰「你是說我堂姐吧,她又沒有受傷,這幾天看著你的時候精神可好了,連眼楮都不帶眨的,剛回去睡了。」
陳方顯然有些激動地說︰「她對我…可真好,我昏迷了幾天。」柳夢燕撤下了兔子耳朵,伸出了三根手指,說道︰「三天,剛好三天。」
陳方又想到被救的問題,又道︰「是你救的我們?」柳夢燕道︰「你這個人真奇怪,有必要所有的問題都倒著問嗎?沒錯,是我。」
陳方苦笑,閉上了嘴巴,和女人斗嘴,無異于找虐,但是對柳夢飛他卻還是放心不下,吞吞吐吐地說道︰「她…她在哪?我能不能去看看她?」柳夢燕打了個響指,攙扶起陳方道︰「好吧,跟我來吧。」
陳方雖然跟柳夢飛有過零距離的接觸,但那是特殊原因迫不得已的,現在被這麼一個大大咧咧的小女孩兒這麼攙扶著,不禁有些害羞地說道︰「男女…那什麼來著,這樣不好。」柳夢燕已經把陳方掂了起來︰「放心吧,就算我姐想讓你做我姐夫,那也是以後的事,用不著怕。」
陳方心說我能不怕嗎,有這麼一個好像沒見過男人似的女人天天在後面盯著,正常人誰不害怕。被柳夢燕蹦蹦跳跳地攙著,陳方一路上的骨頭都快要被顛散了,這樣被扶過來,還真不如自己扶著牆去找呢。
但是柳夢燕終究還是帶他找到了柳夢飛,就在柳夢飛自己的房間里,陳方這一刻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三天他一直在柳家養傷,而且柳夢飛的房間離他住的房間也很近…柳夢燕忽然安靜了下來,小聲對陳方說道︰「你進去的時候輕一點,不要吵醒了姐姐,她盯了你三天了,好歹也讓她眯一會。」陳方點點頭,輕輕推開房門,忽又回頭問道︰「你不進去看看她嗎?」
柳夢燕搖頭笑道︰「她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多看一眼也沒什麼意義,何況…」她背著手可愛地晃了晃肩膀,「你們兩個同處一室,我不好在場吧,嘻嘻…」
她說的時候一點沒反應,陳方的臉卻先紅了。
柳夢燕吃吃地一笑︰「好了好了,快進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嘛。」
陳方假裝嚴肅地咳嗽了兩聲,轉身走入了房間,輕輕關上房門。
看著房門被關緊,柳夢燕的眼中忽然劃過了一絲失落的色彩。
方輕輕走到床邊,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柳夢飛,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鈴鈴溫順地趴在床頭,見陳方過來,伸出舌頭舌忝著陳方的手,陳方忍不住打個機靈,還是挺怕這只劍齒虎一口咬過來的。
柳夢飛的眼圈都有點黑,看來真的是很累了,陳方心中說道︰「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他伸出手去,想要模模柳夢飛的臉,可是手指在柳夢飛臉龐前屈了幾次,最終還是握在一起,遠遠地移開了。
陳方輕輕地來,又輕輕地走出。
柳夢燕還就站在台階下,仿佛從來沒動過,陳方回頭看了一眼門紙上的洞,口水都還沒干,一看就是拿指頭戳的,然後他又看向柳夢燕。
柳夢燕雙手舉起,作投降狀說道︰「我真沒偷看,那個小孔被風刮的。」
陳方特想哭,這也算理由,柳家的小姐是不是都不會找理由啊?
陳方攤了攤手,嘆道︰「好吧,就算是被風刮的吧。」
柳夢燕甜甜地笑道︰「餓了這麼長時間了,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啊,小保鏢?」陳方有些臉紅地說道︰「能不能別這麼叫,听起來挺別扭的。」
柳夢燕道︰「我就算想要叫你姐夫,你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啊,生死都一起過了,到現在你還連她的手都不敢模一下…」陳方臉更紅了。柳夢燕嫣然笑道︰「我說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我姐姐對你…」陳方忽然冷冷說道︰「你要是個女人的話就別問這麼多的話,我之所以留在這里,只是為了要報她的恩情,現在恩也報了,我也該走了…她醒來的話,麻煩…麻煩你告訴她一聲。」說著,陳方向前走了幾步,下了台階,「我不管你們怎麼看我,我都一定要走。」
柳夢燕正色道︰「這些話你自己跟她說,我說不出口。」陳方道︰「隨便你。」陳方的腳步沒有停,繼續向她身邊走過,柳夢燕一下拽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問道︰「你身體還沒康復,傷成這樣你能去哪啊?」陳方低頭說道︰「去哪都好。」柳夢燕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覺得你不欠她了,但是我知道,她為了你三天三夜都沒合過眼…」陳方道︰「我為她殺了四個人,也該對得起她了。」柳夢燕堅決地說︰「你還不夠!」陳方道︰「那也沒辦法,我還不想讓她每次都這樣三天三夜不合眼,我繼續留在這里,只能讓她更加的憔悴,如果那天她不是因為我在那里而沒帶萬妖壺的話,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我不能再給她一次,傷害自己的機會。」柳夢燕的語氣緩和了一些,說︰「可你這樣走了,她會傷心的吧?」
陳方道︰「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我會更傷心。」柳夢燕忽然陰陰地一笑,嘆道︰「留不住你,我也沒辦法,走吧走吧!」陳方扶著道路上的柱子,一步一步向大門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