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俠影 第三章 星辰

作者 ︰ 冷夜挑燈

時間總是無情過,至燕懷空回返還空寺後,匆匆七年光景轉眼而逝,期間他除了在寺里常伴青燈古佛之外,也會不時的下一兩次別雲山,孤身前往遠離還空寺數千里之外的某個荒野山區。

這是一個涼爽的秋季,太陽躲在雲層之中不肯出來,偏遠的荒野山區,經過接連幾日的大雨之後,周遭的空氣顯得有些潮濕。

在這荒野山區的某個角落,有著一個小村莊,叫平安村,村里住著二十幾戶人家,多以打柴耕種為生。村民平日里皆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民風質樸,氣氛一片祥和。

此時的平安村中,幾個小孩正在嬉笑打鬧著,其中最大的一個不過十一二歲,最小的也才五六歲左右。他們大多衣作樸實,光著腳丫子在地上隨意亂跑。

其中只有一個小男孩給人的感覺有所不同,他的臉蛋圓潤,一身白衣雖也樸實,但明顯要比其他小孩的整潔不少,腳上套著一雙黑色布鞋,那白淨的臉上總是堆滿笑意,雖然年紀尚小,可看上去也是眉清目秀。

小男孩的年紀不過六七歲左右,挽起衣袖正和其他的小孩相互追逐著,歡樂奔跑中,一塊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玉佩在他胸前不停搖晃。

「照兒,快回來吃飯了。」一個三十幾許的中年婦女從村口不遠處的房屋中走了出來,她頭纏粗布,看著眼前的幾個小孩笑鬧玩耍,臉上也是盡顯柔和之色。

听見中年婦女的呼喊,年紀最大的的男孩也是回應了一聲︰「哦。」隨後他便有些無奈地對著周圍的小伙伴說道︰「我娘叫我回家吃飯了。」

其他的小孩小嘴微癟,顯然是意猶未盡,但他們也還是點了下頭,一個模樣乖巧的小女娃脆聲道︰「好吧,我娘親過不了多久也應該要叫我回家吃飯了,我們下次再玩吧。」

一旁的白衣男孩也微笑著點了點頭,他今天玩得很高興,心情自然不錯,待得小伙伴們各自打完招呼散去之時,他便也跟隨年紀最大的男孩向著村口的方向走去。

兩個男孩一高一矮並排而行,只見年齡較大的男孩開口說道︰「星辰,到我家吃完晚飯再回去吧。」

白衣男孩搖了搖頭,笑道︰「不了,沈照哥,師傅還在等著我呢。」

那叫沈照的男孩不以為意,撇嘴道︰「你說你師傅為什麼非要你和他住在大山里啊,又不許你帶其他人回去,兩個人單獨居住肯定寂寞死了,還不如搬到村里來和我們一起住來得熱鬧。」

白衣男孩抿嘴不語,倒是站在前方的中年婦女笑罵道︰「你這小混蛋,不要亂講,老先生住在山里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听著母親的斥責,沈照也不懊惱,只是漫不經心地說道︰「對,對,我是小混蛋,生我的爹,他是老混蛋嘛。」

「哈哈哈哈,是誰在說我啊?」村口處,兩個中年男子慢慢向著沈照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來。其中一個男子腰系柴刀,另一個則是肩扛荷鋤,適才說話的正是前者。

沈照看見來人竟是自己的父親,吐了吐舌頭,撒腿跑到腰系柴刀的男子身旁,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叫道︰「爹。」

男子用手拍了一下沈照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道︰「你這臭小子。」

此時身穿白衣的小男孩也走了上來,很有禮貌地喊道︰「沈大叔,王三叔。」

兩個中年男子和顏悅色地點了點頭,其中被稱作王三叔的男子笑著問道︰「星辰啊,這是要準備回去了嗎,再多玩一會兒嘛,要不到三叔家吃了飯再走?」

被叫做星辰的小男孩道︰「不用了,王三叔,要是再不回去,師傅就要出來尋我了。」

聞言,在場的幾人臉上無不顯現出恭敬之色,沈姓男子連忙說道︰「對的,還是快回去吧,免得老先生待會兒著急。」說著,他從兜里拿出一個小包裹,解開一看,里面裝滿了山果。

男子用手抓出一大把,遞向小男孩,笑道︰「來,拿著路上吃。」

小男孩這次倒沒再客氣,雙手接過山果,十分高興地道︰「謝謝大叔!」待得把手里的山果都放進懷中,他才向著大家揮了揮小手,歡快叫道︰「沈大叔,王三叔再見,芸嬸嬸,沈照哥再見。」隨後,便是一蹦一跳的向著村外行去。

看著小男孩的身影越走越遠,姓王的中年男子開口說道︰「星辰這孩子真懂事。」

一旁的中年婦女也應聲道︰「可不是嗎,就他和他師傅兩人生活在一起,要是換成咱們家的小孩,那還不鬧騰死。」

「哈哈,老先生是喜歡清靜的人嘛,兩年前照兒貪玩跌下山崖,還好有他老人家出手相救,要不然,我們家這小崽子早就到閻王爺那報道去了。」此時說話的,倒是那被稱作沈大叔的中年男子。

姓王的男子道︰「老先生可當真是一個活神仙,多次施恩于我們平安村,也不知道他是何來歷,居然會安心待像在我們這樣的窮鄉僻壤之地。哎,只可惜他不收徒弟了,不然定要讓我家虎子向他拜師才行。」

中年婦女輕輕推了他一下,笑道︰「得了吧,就你家虎子那麼小的年齡還想去拜師,我家照兒都已經十一歲了,也不見老先生有收他之意。」

姓王的男子尷尬地笑了笑,道︰「我也只是隨意說說。」

崎嶇的山路中,白衣小男孩此刻正徒步行走在狹窄的山間小道上,他的小手不停地向嘴里塞著出村前大叔給的山果,咬在嘴里,味道酸澀中略帶微甜,倒是讓得他十分享受。

小男孩雖然年幼,可在山間行走多時,臉上卻是出奇的沒有半分倦意,心情愉悅的他,此時已歡快的走出了山林,只見一道險峻的懸崖橫在眼前,他也不怕,筆直地向著前方走去。

當小男孩前進的腳步跨出山崖之際,他的身體也是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若是沈照他們在此,定會嚇得目瞪口呆。

這是一個景色頗為秀美的山谷,四處草木叢生,花草連綿的盡頭,一灘清澈的池水平放眼前,只見池水中央,簡陋的木屋獨立在其上方。此時的谷口處,空間莫名波動了一下,激蕩出道道漣漪,一個弱小的身影從其中閃現而出,並向著谷內跑去。

「師傅,我回來了!」白衣小男孩一邊奔跑,一邊歡快地喊著。

山谷水池前,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靜坐在石凳之上,他的手中此時正拿著一本古舊的書籍。听見呼喊,老人微微抬頭,待得小男孩跑近身前,才開口笑道︰「回來啦。」

「嗯!」小男孩使勁點了下頭,隨後抬起小**坐在老人面前的一方石凳上。他的雙臉紅潤,口中輕吐著白氣,待得稍作休息,便二話不說地拿起石桌上的一杯清水,咕嚕咕嚕地向著肚子里一陣猛灌。

老人見此也是笑了笑︰「小家伙喝慢點,小心別嗆著。」

小男孩喝完之後,放下水杯,雙手輕輕拍了拍微鼓的小肚皮,然後暢然道︰「師傅,今天我和沈照哥他們玩得可高興了,珠妞還說,讓我們下次繼續一起玩吶!」

老人站起身來,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和顏悅色地道︰「好,好,等有時間了,你想去,便去吧,不過現在趕快進屋把飯吃了,待會兒把我今日教你的法門再練習幾遍。」

見到師傅同意,小男孩十分歡喜︰「謝謝師傅!」說完,便歡快地跑進木屋之中。

想這山谷之中的老人自然是當年燕懷空回返還空寺前,托付照料嬰兒的藥賢,而那襁褓中的小家伙,現在也早已長成了這個每天無憂無慮過著日子的白衣小男孩,男孩姓黎,名星辰。

夜空寧靜,漆黑的天際里布滿了璀璨的繁星,年僅七歲的黎星辰吃過晚飯之後,便將白日里藥賢新教的修煉法門又重復練習了幾遍,這些都只是一些簡單的基本法門,對于從小便跟著藥賢修煉的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麼難事。

只見此時,他正乖乖坐在屋外的石凳上,雙手托起下巴,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嘴里自言自語地說著︰「爹,娘,辰兒已經七歲了哦,你們在天上是不是也像辰兒一樣,每天都快快樂樂的呢?」

「今天沈照哥他們和我玩的很開心,尤其是珠妞,簡直笨死了,總是不停摔倒,我們大家都扶過她好幾次吶。後來,他們都回家吃飯去了,我也回家了,師傅為我準備了好多好吃的飯菜,辰兒吃得好飽。今晚星星又出來了,師傅曾經說過,你們就在最亮的一顆星星里看著我,可是辰兒好笨,總是找不到,你們在天上還好嗎,我好想你們……」

夜風呼嘯,于谷內輕輕盤旋,冷冽的寒風吹過黎星辰弱小的身體,可他卻沒有半點反應,仔細一看,已是睡著。

一雙大手將他輕輕抱起,然後慢慢地送入了屋中的木床上。待得為他蓋上軟被,藥賢才又把一只手掌平貼在黎星辰的胸前,引導天地靈氣為他疏絡著全身上下的各個經脈,也不知這些年來,老人有過多少次這樣相同的舉動。

疏絡完經脈之後,藥賢撤離了自己的手掌,縱使修為高深如他,此時額前也經不起滲出點點汗珠。用手擦拭完額上的虛汗,只見熟睡中的黎星辰輕輕翻了一,左手的小食指不知何時已含在嘴里,口中輕吐著夢語︰「師傅,師傅……」

藥賢听在耳中,疲憊的老臉上也是平添出幾分笑意,正當他轉身準備離去之時,身後卻又傳來另一番話語︰「爹,娘。」

藥賢嘆了口氣,緩步走出木屋,默默看著掛滿星辰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翌日,天初亮,陽光在不經意間,透過門窗,照射在黎星辰圓潤的臉蛋上。

「起來了,小家伙。」

一聲熟悉的呼喚傳入耳中,小男孩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從被子中慢慢爬起來,用手揉了揉低垂的雙眼,看向床前慈眉善目的白衣老人,開口喊道︰「師傅。」

藥賢神色溫和,道︰「快起來了。」

黎星辰乖乖地點了下頭,下得床來,跟著藥賢慢慢走出門外。每日清晨一大早,他都會被按時叫醒,然後在老人的悉心指導下進行修煉,長此以往,自然也是養成了習慣。

修行悟道,資質和天賦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黎星辰自小天資聰穎,正如藥賢之前所言,是一塊難得的璞玉。然則良玉尚需不斷雕琢方才能展現出它華美的一面,人更是如此,而現在,一切都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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