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俠影 第四章 修行之道

作者 ︰ 冷夜挑燈

陰陽谷中,一片怡人美景,只見得黎星辰此時正閉目凝神,盤腿坐于水池旁的石凳之上,在他對面,藥賢手撫白須,老人神色平靜,就這樣默默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黎星辰閉闔的雙眼微微蠕動了一下,緊接著,他便直接睜開雙眼,但見一抹精光在其眼中一閃而過,隨後小男孩十分興奮地向藥賢喊道︰「師傅,我成功了!」

藥賢面色溫和,微笑著點了點頭。

「師傅你說過,只要我能引導天地靈氣在體內連續運行八十一圈而無阻礙,你就會教我真正厲害的本事。」黎星辰得意洋洋地道。

藥賢寵溺道︰「好,你想學,師傅自然會教你,不過在這之前,你必須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黎星辰迫不及待地道︰「什麼問題?」

藥賢道︰「在你看來,我們修行煉道的真正意圖是什麼?」

「意圖?」小男孩在心里嘀咕片刻,隨後很是認真的對藥賢說道︰「為了憑借自己的能力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藥賢雙眼微眯,否定道︰「唉,你說的不對,修行煉道,意在追求長生,增強自身本領,與天斗,與地爭,何來的助人之說。」

黎星辰十分天真地道︰「可師傅你一直都教導我要不為私利,樂于助人的呀,再說了,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快快樂樂的嗎?辰兒的快樂就是去幫助別人,讓所有人都像辰兒一樣快樂。」

聞言,藥賢沉默了,過了許久,方才搖了下頭,眼神略顯游離地看著面前這個單純得如同白紙一張的小男孩,苦笑道︰「讓所有人都快樂嗎?說來簡單,可又有誰能真正做到呢?」

「師傅。」

黎星辰輕輕喚了藥賢一聲。

藥賢擺了擺手,道︰「既然你是這樣想的,就照著這樣做吧,從今日起,我便會教你本門最為高深的修煉心法,不過切要牢記你今日所言,修行煉道,本就在于初心,初心若失,道則難存。」

黎星辰畢竟只有七歲,听得有些雲里霧里,卻仍是乖乖的點了下頭,應道︰「嗯!」

老人隨手一召,只見他的手中憑空出了一卷看起來十分古樸的竹簡,遞給黎星辰,道︰「此心法乃我陰陽谷開派祖師逍遙子所著,名為《素問陰陽論》。」

黎星辰接過竹簡,十分好奇地打開一看,卻不想其上空無一字,不由大感疑惑,忙向藥賢問道︰「師傅,這上面怎麼一個字都沒有呢?」

藥賢平靜地道︰「不要單憑眼楮看,要用心去觀察。」

「用心觀察?」黎星辰拿起手中的竹簡,仔細端詳著。

半晌,他看著,看著,漸漸有些入神,感覺竹簡之上似乎正有著什麼東西要浮現出來,忽然,一束亮光從竹簡中直接射入他的眉心,瞬間一股龐大的信息如洪流奔涌,浩浩蕩蕩地匯聚在他的腦海之中,緊接著便是十四個清楚的字眼接連浮現︰兩儀四象推八卦,素問太極論陰陽。

「啊!」

從意識之中醒轉過來,黎星辰頭上冒著冷汗,大口喘息,驚疑不定地看著手中的竹簡。

「師,師傅……」他呆呆地看向藥賢,腦袋中的思緒一片混亂,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用怕,這只是為了讓練功者在修煉心法之前將意識集中的一種手段而已,並無害處,相信你也對這套心法有了大致的了解了吧。」藥賢安撫道。

黎星辰木然地點了點頭,正如藥賢所言,剛才涌入自己腦海中的那股信息洪流,其中就有著對該心法詳細的介紹。

《素問陰陽論》,陰陽谷一脈最為核心的煉道心法,乃該派諸般妙法奇術的根本所在。心法共分四個境界︰築基,歸元,返虛,昆侖。

其中又以築基境為此心法之基礎層次,故又再細分九層,意在穩固經脈,扎實根基,每能引導天地靈氣在體內連續運行八十一個周天,修為就會提升一層,如此循環,待得修煉至頂層之後,便可晉升入下一個境界,歸元之境。

歸元境,顧名思義,乃人體精、氣、神歸元統一的境界。晉入歸元之後,練功者神與氣合,體質異于常人,便可隨意調度丹田內所蓄存的天地靈氣,以神識驅使,化諸般造化為神奇,得無上神威,就算是要憑虛御空,暢游天際也絕非難事。

再往後來,精氣神完全統一,三者達到圓滿之時,練功者便可完全打破自然桎梏,步入返虛境。返虛者,即為返虛還空,回歸本我之意,這是一個質變的階段,也是修煉此心法中的一個重要關卡,就算是歷代陰陽谷門人,也有很多終身止步于此,難有寸進。返虛境講究的是與天地同化,自然與我為一,是真正達到了傳說中的天人合一的境界,只要涉入,便是在當世,也能進入一等一的強者之列。

至于那至高無上的昆侖境,因為陰陽谷成立數千年來,就只有該派祖師逍遙子一人達此境界,所以後人對其認知則是少之又少,不過從那逍遙子當年縱橫天下,幾無敵手的種種事跡來看,其威能也必是驚世駭俗,神鬼莫測。總的來說,雖然此心法只分了四個境界,但每個境界之間的差距卻是有著天壤之別,越是向後修煉,越是困難重重,就拿築基與歸元而言,築基僅僅只是為後續修煉打下扎實的基礎,並無諸般神效,但到了歸元之後,卻是能夠據天地靈氣為己用,以博自然造化,兩者之間雖然只有一步之差,卻又是相隔雲泥,不可並論。

回味至此,黎星辰情不自禁地向藥賢問道︰「心法中說修煉分四個境界,那師傅你是什麼境界的呢?」

藥賢神色漠然,淡淡地道︰「返虛境。」

「好,好厲害,師傅真厲害。」黎星辰驚嘆道。

藥賢不以為然,平靜地道︰「沒什麼好驚訝的,只要不斷向後修行,終有一日,你也是可以達到為師這個水平的,或許更有甚者,還能超越為師也說不定。」

黎星辰嘟了一下小嘴,童言無忌,道︰「師傅你都老得頭發花白了,方才達到如今這等境界,我若想超越你,那豈不是還要比你更老才行,辰兒還小,不想急著變老。」

此話一出,縱然是心性素來平靜的藥賢也不由得瞪了小男孩一眼,道︰「胡說八道,每個人的天賦資質都不一樣,修行所耗時日自然大不相同,況且道海無涯,需以勤奮為舟,縱使天賦異稟,若不能持之以恆,到得最後也只不過是一事無成罷了。」

黎星辰吐了吐小舌頭,十分認真的點了下頭,也不知道藥賢所說之言,他到底听進了多少,只是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手中的竹簡,心中無比向往。

「師傅,既然返虛境之上尚還有昆侖境,那麼為什麼沒有人修煉到昆侖境去呢?」黎星辰問道。

聞言,藥賢輕嘆一聲,苦笑道︰「因為心法本身有著殘缺,修煉到返虛境已是極限。」

黎星辰疑惑道︰「怎麼會這樣?」

藥賢見小男孩如此新奇于心法一事,也不隱瞞,當下為他細細講解一番。

素問陰陽論與世間諸法萬千本無差異,皆意在感悟天地造化,追求修為更高境界,乃是陰陽谷祖師逍遙子根據自身領悟所著之無上道法。

遙想那逍遙子當年,因逢大機緣,又加之自己悟性極高,得以練就一身絕頂神通,縱橫天下,其所著之心法自然也是精妙非凡,遠超當時其它各門各派。

而逍遙子本人也是人如其名,一生快意恩仇,了無牽掛。直到他步入晚年,為了能讓自己一身絕學得到傳承,便也自立門派,取名陰陽宗,如諸多修真門派那般廣招天下門徒,聲威浩大,震懾四方。

然而好景不長,百年之後,他卻駭然發現,自己門徒之中莫說有能達到他這般境界的,就算是想要突破到而今的返虛境,也是沒有一人。

逍遙子百思不得其解,終于在痛定思痛的情況之下,黯然解散了陰陽宗,帶著自己最為親近的兩名弟子隱居山林。而後百余年間,他一直都在致力于找出心法的問題所在,直到在其大限將至之際,才幡然醒悟過來,自己一身修為縱橫于世,所悟心法自然無所差錯,可錯就錯在修煉心法之人卻是沒有如自己這般高深的道行啊!

世間萬物皆有陰陽之分,人亦是如此,那逍遙子一身曠世道法皆是從陰陽之中領悟而來,所以其所著之修煉法門的核心所在便是要領悟陰陽。心法晉升入返虛境,就會讓人回歸本源,分離陰陽,步入單一極致,或掌純陽,或控純陰。

逍遙子因自身道行通天之故,所以並未分離陰陽,而是直接將陰陽相融,然而其門下弟子卻無此等修為,依法修煉下去,自然終身止步于返虛境外,不得突破。

得知因由,他在將整套心法法門以及練功者境界無法提升的原因盡數告知給兩名弟子之後,仰天哀嘆一聲︰「枉我自認逍遙,卻是誤人一生啊!」隨後終歸是抱著遺憾長辭世間。

而那兩名弟子也實屬資質過人之輩,在依循逍遙子臨終遺言進行修煉後,果不其然順利晉升入了返虛境,可同時也因自身分離陰陽,無法使陰陽相融之故,兩人終究沒能再觸踫到昆侖境的門檻。但縱是如此,他們畢竟盡得逍遙子真傳,再加上一身返虛境的高深修為,實力也已屬當世頂尖。

為了完成恩師傳承道法的夙願,兩人以逍遙子的名號創立陰陽谷,並將其所留心法加以改善,傳于後人,遂以成就了今日的素問陰陽論。

當初之所以取名為素問,正是為了告誡後人要謹記祖師逍遙子的教訓,凡事皆莫太過以自己的觀念為主,要多尋問,多自問,以免誤己誤人。

時至今日,素問陰陽論因返虛境必須分離陰陽而未能完善,導致門人再無一人達到當年逍遙子的那等境界。然而陰陽谷傳承至今,卻並沒有任何門派敢因此小覷,因為就算是在當代,其谷內也同樣出現了兩位聲名赫赫的頂尖人物,白玄子藥賢,以及黑玄子燕重雲,也就是後來為鎮壓一身魔氣,改投還空寺門下的黑袍修者,燕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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