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曦，我到樓下去拿快件,肖總問起來的話你跟他說一聲。」
「哦,好的欣姐。」
韓靈曦盯著電腦專心輸數據，听到腳步聲轉了轉眼珠，看到是姜子盈又立刻把視線挪回電腦。
無視她。
以為純屬路過的,結果姜子盈叮叮當當走過來在她的辦公桌前站定，兩眼直直得看著她。
被盯得不舒服，韓靈曦沒好氣得抬起頭，「姜小姐，你這又是干什麼？如果你要找肖總，請直走,肖總就在他的辦公室，如果你要找周總監，請後退十步左拐朝前再左拐。」
姜子盈搖搖頭，輕聲說道︰「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
韓靈曦掀起眼簾，怎麼樣，這個女人是那天沒跟自己吵夠，特意又跑到公司里來？
「韓小姐，那天的事情……我非常抱歉。「姜子盈表情認真，滿懷歉意，」對不起，是我自己的情緒失控，才對你說了那些不得當的話。」
她昨晚約了周庭雨吃飯，對方沒有什麼異常情況，也沒有問過品酒會的事情，能借貴重首飾給對方，說明兩人關系不很好也不會非常普通，這麼說來韓靈曦和自己的沖突並未告訴過周庭雨。
事後就已經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的姜子盈更加內疚，手鏈和耳墜是親手做的她確實沒跟周庭雨講明，如果周庭雨都不知道，韓靈曦又怎麼可能知道，因為吃味把火氣撒在無辜的人身上，實在是一種很欠妥的事。
韓靈曦很意外，「你在……跟我道歉？」
她以為像姜子盈這樣身份地位的人物是不屑于跟自己這種小人物交流的，即便是知道錯了自尊心也不會允許認錯，可是對方現親自登門誠誠懇懇得跟她道歉，太出乎意料。
「我才知道，你的父母跟庭雨的父母是要好的朋友，女孩子之間借借衣服首飾很正常，再說庭雨也確實不知道那是我為她做的。我不該因為自己的原因去怪罪你。」
姜子盈溫聲細語，完全不像當日的冰冷，韓靈曦跟周庭雨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作為年長的那個周庭雨在生活里會多照顧韓靈曦這是正常，只是知道她們是住在一起的，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會在意。
不過看這個韓小姐的性格跟周庭雨截然相反，應該不會對周庭雨有姐妹情誼之外的感覺吧。
對方話都說得這麼坦誠了，自己如果還揪著她的錯誤不放，未免太斤斤計較。韓靈曦對姜子盈的埋怨感降低不少，態度也緩和下來︰「算了，沒事，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姜子盈嘴角揚起，「那這麼說，我們算是和解了嗎？」
韓靈曦點點頭，也沖她露出一個笑容，「算是，不打不相識吧。」
「那太謝謝你了靈曦。」姜子盈松了口氣，詢問道，「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隨便你。」一下凶巴巴一下又很熱情韓靈曦還有點不太適應，或者說這才該是姜子盈的本來面目？難怪小金會那麼喜歡她。
「你今天來，就是特地找我道歉的？」
「還有其他事情。」姜子盈眨眨眼楮，幾分調皮，「我有公事找庭雨。」
又是周庭雨，那天她大動肝火就是為了周庭雨，送的手鏈和耳墜也很有深意，卻瞞著周庭雨不說，這種言行舉止，總感覺太曖昧了點。腦袋里滑過一個念頭，莫非姜子盈……對周庭雨有意思？
所以這個三十有二的白富美至今未婚的原因是因為她其實喜歡女人，而她現在看上的女人是周庭雨？
韓靈曦為這冒出的一連串想法搞腦袋發脹，思想空白之時竟直接問出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姜子盈點點頭，「當然可以，你想知道什麼？」
她觀察著姜子盈的表情，小心翼翼得問，「你……好像對庭雨很關心，表現得也很喜歡她，恕我冒昧，你……是不是喜歡她？」
此「喜歡」非彼「喜歡」，韓靈曦知道，姜子盈更知道。
對方沒有表現得很意外或者很驚慌，像是早就料到韓靈曦會這麼問，她只是沉思幾秒，帶著笑容說道︰「你可以這麼理解。」
韓靈曦心里咯 一下，為什麼要咯 她自己也不很明白，姜子盈這個回答可真曖昧，「可以這麼理解」，沒否認，也沒很肯定，可又像默認，這麼說來，她好像真的喜歡周庭雨？
兩只手僵在鍵盤上，姜子盈什麼時候走的韓靈曦根本不知道，她雙眼盯著屏幕發呆，思緒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周庭雨感覺韓靈曦那個女人最近不太正常。
在公司的時候她刻意不會迎合自己的目光，在家里的時候也不跟自己過多交流，但是有意無意之下，總發現她在偷看。
就像現在，自己握著拖把弓著腰拖地，那女人則抱著一包薯片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眼楮卻一直往這邊瞄，欲言又止得不知道到底想干什麼。
抬起頭，韓靈曦立刻把臉轉過去了。
周庭雨忍不住發問︰「你在找什麼？」
「啊，沒有啊，我沒找什麼。」
「那你看我干什麼？」
「我什麼時候看你了？」
「就在剛剛。」
「那你為什麼看我？」
「我什麼時候看你了？」
「你要沒看我，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
周庭雨對這種強詞奪理法很無言，再這麼問下去，恐怕要單曲循環到天亮。她閉了嘴不說話，坐到沙發另一頭整理東西。
韓靈曦在左側盤著雙腿，捏了一片薯片放進嘴巴，眼珠滴溜溜又轉到周庭雨那邊去了。自從那天知道了姜子盈對周庭雨別有用心，韓靈曦就總覺得這心里怪怪的，姜子盈喜歡周庭雨，那周庭雨……喜歡姜子盈嗎？
她斜著身子靠上沙發墊，隨意得問︰「最近好像沒見你怎麼出去過，姜小姐沒約你嗎。」
「子盈到意大利去參加一個珠寶展覽，要待個幾天。她管著偌大的珠寶公司，怎麼會常有時間出來閑逛。」
韓靈曦暗自翻白眼，沒時間？看她是很有時間的嘛，不然怎麼隔三差五找周庭雨。
「話說回來，你最近不也沒有常出去嗎。」
「玩累了，休息休息。」
韓靈曦隨便搪塞，又問︰「你覺得……姜小姐這個人怎麼樣？」
「挺好的啊。」周庭雨頭也不抬，邊整理邊說，「性格溫順，又有才華，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她實至名歸的。感覺跟她在一起不會覺得尷尬，也不會發愁沒有話題可聊，你知道的，她很懂得照顧別人的感受。」
「我知道，我知道個腿。」
周庭雨沒听清她自己在嘟囔什麼，疑惑得轉過臉，「什麼？」
「啊，沒，沒什麼。」韓靈曦撇撇嘴，周庭雨這麼刻意提姜子盈「很懂得照顧別人的感受」，怎麼感覺她像是意有所指，是想說自己不懂得照顧她的感受嗎，是想說跟自己沒有話題性嗎？
噙住沾滿汁料的指尖，韓靈曦又問︰「那……你喜歡她嗎？」
「喜歡啊，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如果不喜歡，怎麼做得來好朋友。」周庭雨低聲笑，「她讓我覺得很有默契。」
她很賞識姜子盈，這種毫不掩飾的好感讓韓靈曦心里莫名其妙得發酸，不過想來也是，姜子盈身上貌似真的挑不出什麼缺點，要家世有家世，要身材有身材，要樣貌有樣貌，性格愛好跟周庭雨又搭調，就是性別是個「女」，如果周庭雨能夠接受，她們確實很登對。
身旁的位置忽然下陷，是周庭雨撐著胳膊靠近了。韓靈曦嚇了一跳，立刻後退，「你干嘛？」
這女人單腿跪在沙發上，左手撐在沙發背上右手撐在墊子上，剛好將自己圈在懷里。
眼下她懸在韓靈曦頭頂上，那張臉距離自己只有兩公分，這奇怪的姿勢和奇怪的舉動讓韓靈曦沒法淡定。
周庭雨的眼楮望著自己的，伸出一只手越過自己的頭頂，片刻之後再伸回來，韓靈曦發現她手里多了本書。
「我要拿沙發櫃上的書，是你擋到我了。」
「擋到你不會講啊，干什麼這麼近湊過來，真是的……」
韓靈曦埋怨著從周庭雨胳膊下面的空隙鑽出去快速走開，周庭雨一頭霧水，自己又做什麼讓這位大小姐不高興的事了，這是什麼態度？
她無奈得搖搖頭，抱著整理好的東西進自己臥室去了。
回到房間的韓靈曦倒在床上，周庭雨剛才的話提醒了她，對，一定是自己最近沒出去約會，才會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彎腰模到手機，翻出雷揚的電話。那個男人約過自己兩次，不過當時她真的有事才沒出去。
電話撥出去，雷揚接得很快，他的聲音輕快明亮，充滿愉悅︰「靈曦？」
「明天有時間嗎？上次你說讓陪你去看話劇。」
「真是抱歉，靈曦，明天有個金融類講座，我之前就預約的，不然這樣，話劇先不看，你晚上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吃個晚飯？」
「嗯，那樣也好，就這樣。」
掛掉電話韓靈曦舒了口氣，對，就是如此，終身大事重要，她得慢慢找回自己以前的狀態，早日把「理想型」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