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那天的事,我要謝謝你。」
韓靈曦站在廚房里,面對忙碌的周庭雨,周庭雨卻只給她一個背影。
自從烏子波的生日宴會後周庭雨便跟自己打起了冷戰,還是持久戰,見到她不是面無表情就是把她當透明忽略,她有多次嘗試跟周庭雨溝通,對方要麼自顧做自己的事情一言不發,要麼徑直走掉不甩人。
有一種憂傷叫「抓不著正面」,有一種情感叫「裝作沒看見」,有一種報應叫「風水輪流轉」,她韓靈曦之前動不動對周庭雨吹胡子瞪眼,這次周庭雨反過來對她冷言冷語,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縱使韓靈曦有千分悔恨萬般委屈,也只能怪自己,這些天簡直要被周庭雨的態度逼瘋,一個溫聲細語的人忽然變成了硬邦邦的冰疙瘩,心理上的巨大落差讓她實在無法適應。
「謝謝你為了維護我,替我去撒謊……」韓靈曦扭捏著,「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我跟烏子波真的是清白的,至少,至少我對他沒有任何想法。」
「你不是說你去鳳蘭阿姨那里過夜嗎?」
周庭雨忽然開口,她轉過身將調好的涼菜端上餐桌,然後去冰箱里拿其它食材。
韓靈曦跟著她出了廚房,硬著頭皮解釋,「對不起,是我騙了你,但是,我有難言之隱……」
「有什麼難言之隱,需要對我撒謊?」
「我,那個,我現在不能說。」韓靈曦咬住下唇,她必須自己先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才能夠跟周庭雨解釋發生了什麼事。
那天回到家被她看到脖子上的吻痕,想必是因為這個周庭雨才會如此生氣,韓靈曦後來也自我檢查過,除了那單單一處吻痕,其它地方並無任何異樣,如果她的清白還在,那她自然可以理直氣壯跟周庭雨說實話,可如果自己慘遭不測,到頭來不是又欺騙了周庭雨一次,韓靈曦不想讓周庭雨因為她的謊言再受傷害。
周庭雨看也不看她,轉過身又走回廚房,語氣依舊冷淡︰「既然你對我無話可說,那我只相信我所看到听到的事實。」
「我真的跟烏子波沒有任何關系。」
韓靈曦又跟進去,一著急月兌口而出,「別人的看法想法我不管,但是如果連你都這麼想我,我堅決不能接受,你難道還不了解我嗎?」
周庭雨清洗好了包心菜,剝掉外面的葉子,拿到案板上,菜刀起起落落,發出有規律的聲響。
再也忍受不了她把自己當空氣的這種行為,韓靈曦向前一把拉住周庭雨的胳膊,「周庭雨!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說幾句?你這樣是什麼態度?!我——」
胳膊被無情得甩開,眼前忽得發黑,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段,韓靈曦感覺頭頂刮過一陣陰風,吹得她的發絲亂飄,預感到危險的韓靈曦本能後退撞到廚房的牆壁上,而在悶響之後,頭頂上多出來一個修長的東西。
那是……周庭雨的右腿……
周庭雨不僅擅長冷暴力,而且還擅長真暴力。
韓靈曦確實受到了驚嚇,她訝異得盯著周庭雨,「你做什麼?」
周庭雨緩緩緩緩得收回了自己高高抬起的右腿,身體柔軟得讓韓靈曦懷疑那其實根本不是她的腿,否則怎麼能拉伸到那種程度,只見周庭雨面色如常,稜唇輕啟︰「蟲子。」
轉過臉瞅瞅那塊剛剛被她踩踏的瓷磚,上面除了有個模糊的拖鞋印,還粘著一只被踩成標本的蚊子。
韓靈曦驚駭得望著那抹鮮艷的蚊子血,她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對方是如何做出這個攻擊動作的,但是從這女人剛才身體轉動的力度和腳掃出的風的速度,還有撞擊到牆壁上的瓷磚發出的聲響,周庭雨絕對動過要把自己一腳踩扁的念頭。
她開始相信人們說的那句話是至尊真理——脾氣好的人如果生起氣來將是非常可怕的。
周庭雨脾氣好不等于沒脾氣,她有自己的底線和極限,一旦被人觸踫,便會引發非常嚴重的後果,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另一面,韓靈曦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幸運還是自己的倒霉。
沮喪得退出廚房,韓靈曦坐回沙發,她能把周庭雨的行為理解為愛之深恨之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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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盈把珠串遞給周庭雨,「這是你那天落下來的東西,我幫你收好了,想著應該很重要。」
烏子波生日宴那晚周庭雨其實是去客戶,他本身是姜子盈的老朋友,也是姜子盈牽線介紹的,是以周庭雨才會跟姜子盈一同去,只是後半段周庭雨有事離開,匆忙間把手鏈落在了椅子上。
「謝謝,這是我母親當初到南山上香的時候幫我求來的。」周庭雨接過收好,向姜子盈笑道︰「為了表示感激,這餐飯我請。」
「你……」
姜子盈望著周庭雨欲言又止,她其實是想問問周庭雨,為什麼自己送給她的手鏈和耳墜她從來沒有佩戴過,如果真的問出口,周庭雨會作何解釋,是不喜歡,還是知曉自己對她的心意後,有所介懷?
這兩種理由無論哪一種都必定讓自己難受,更何況問出了這種話,就等于在周庭雨面前再一次的放低了身份,告訴周庭雨她在她乎的事實,既然知道沒有意義,那麼又何必自找難堪。
她端起高腳杯,輕輕晃動著杯子,讓酒液在杯壁上轉出一圈一圈的漣漪,有多少人曾想借助酒精的力量讓自己短暫迷失,以圖換取更加親近的機會,如果她在這里喝醉了,如果她仗著醉意向周庭雨發出邀請,這個女人會不會受到蠱惑,哪怕是有一點點的心存憐惜?
恐怕最多送自己回家,把她丟在冷冰冰的床上,泡上一杯熱騰騰的醒酒茶然後離開。
愛情一定需要有回應,如果對方根本不在意,那麼自己縱使做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
嘴角揚起,笑容卻顯苦澀。那日她自作主張索取了周庭雨的花盆並收留了那顆無意來到的種子,即便後來給了它肥沃的土壤和豐沛的水源,那小小的女敕芽還是很快枯萎了。周庭雨說得是對的,它的到來本來就是意外,可以發芽,卻注定無法開花結果。
就像是這個女人對于自己這份感情的態度,即便她滿心歡喜守望與期待,並把這種喜歡生根發芽,耐心呵護,沒有周庭雨提供生存的土壤和水分滋潤,終究要失敗。
她的心對于自己而言像這花盆一樣,是空的,又或者說,她的心里早已埋下了另一顆種子。
那顆種子叫韓靈曦。
有周庭雨細心的呵護並不時給予甘甜的水源,那顆種子,能夠生根,發芽,甚至長出嬌艷得花兒來嗎?
揚起頸子,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姜子微微歪過頭,眉眼含笑得看著周庭雨,「對了,你跟靈曦,是不是吵架了?今天我去找你,我們一起出來在路上踫到她,她在看你,你卻裝沒看到她,怎麼回事?」
周庭雨的眉峰顫了顫,搖搖頭輕聲說道,「只是想讓某些人為自己的行為受到懲罰而已。」
跟姜子盈吃過晚飯,周庭雨和她道別後便開車回家。
打開房門客廳里只留了門燈,那個被自己打入冷宮的女人斜靠在沙發上,貌似又睡著了。
她是覺得沙發比她的床舒服,還是在沙發上比較容易瞌睡?
周庭雨無奈得搖頭,走過去坐到韓靈曦的身旁,並沒有叫醒她的打算。
屋子里的光源除了門口的那盞壁燈,就是從大陽台溜進來的月光。
韓靈曦閉著眼楮安靜得靠在枕頭上,大半個身子都沐浴在銀色的光暈里,像是被披上了一層薄紗,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睡著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乖巧得多,也嫵媚得多,或者說……誘人得多。
眼前的韓靈曦如同一朵在午夜寧然綻放的紅玫瑰,收起她那隨時會傷人的利刺,在月光下搖曳生姿,鋪展著柔軟的花瓣,晃動著縴細枝干。白日的水霧于冷熱交替的溫差後在深夜凝結成剔透的露珠,給予花瓣充足的水分,讓喝飽的花瓣在月色下更加殷紅如丹,細膩如綢。若是指甲不當心觸踫到那極其細女敕的花瓣,不知會否在上面留下輕微的刮痕,這花朵又會不會因為刺痛低泣,發出動人又悅耳的聲音?
不,不對,驕傲得揚起頭顱,才是她原本的姿態。
拇指壓上她飽滿的唇瓣,周庭雨的目光愈發深邃,像濃釀的陳酒。
明明看上去沒有那麼嬌柔縴弱,卻總會激起周庭雨的憐惜感,想要愛惜她不受傷害,想要保護她免受騷擾,雖然同為女人,但周庭雨不認為那會影響自己照顧韓靈曦的能力,這大概就是愛情莫名其妙的地方。
偏偏,這個家伙自負自傲,且不識好歹……
若非親耳從她口中听到那些話,恐怕到現在自己還蒙在她制造的錯覺里,周庭雨對韓靈曦有怨氣,更有怒氣。自己就算看她看得再緊,也做不到二十四小時跟隨左右,再說那家伙也不會願意,可自己沒有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就完全沒有點自我保護的覺悟嗎?
手指撥開她的發絲,就著亮白月光觀察她頸子上那處已經暗淡的痕跡,如果是屬于自己的所有物,怎麼能夠容忍別人去佔有,即便是要欺負她,教育她,那也是她周庭雨的分內事。
這到處惹火的紅玫瑰,就應該將她從高高的枝頭采擷,好好的□□教訓一番才會乖乖听話。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
周博士,求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