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紅色的出租車在離興柏診所大約五十多米遠的村道轉彎處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一高一矮兩個人。高個子身體瘦削,穿一套銀灰色的西裝,戴著墨鏡;矮個子有些禿頂,身體偏胖,穿一套白色帶藍筋的休閑裝。他們從出租車的後備箱里取出一個藍色的旅行包後,向小車司機揮了揮手,然後拐向旁邊的小路朝山上走去。這座山緊挨著興柏診所,山上是一片松林。在一處有茂密草叢遮擋的空地上,兩個男人坐了下來。瘦高個放下旅行包,拉開旅行包的拉鏈,從里面取出一架安了增倍鏡的數碼相機。
「我就說過,這小子就算是有遁地之術,我們也會把他從地底下挖出來。我可不能看著花花綠綠的鈔票從我的眼皮子底下飄了過去。」矮個男人有些自鳴得意。
「你呀,還是等證實了以後再說吧。」高個男人了一眼矮個男人說道,隨後拿著相機從地上爬了起來。
潘歡是第一次來到金色華廷這個家。爸爸林明章對她說︰「歡歡,搬回來吧。爸爸老了,爸爸需要你。」
看著爸爸渴求的雙眼,潘歡的心里雖然隱隱作痛,但她仍很猶豫。近二十年了,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那麼地陌生,她真的沒有信心自己能否做個讓爸爸滿意的女兒,況且,這件事還一直隱瞞著養母潘蓮花。她是養母一手帶大的,在她的心里,養母比自己的親生母親還親,她怎麼能夠不經養母的同意,就擅作主張進行決斷呢。于是,潘歡對爸爸說道︰「給我點時間吧。」
「那你總得到家里去看看吧?」林明章不想強迫女兒,他知道,任何事情都有一個轉化熟悉的過程,畢竟女兒離開了他這麼多年。但他真的渴望親情!在生活遭受了這麼大的變故以後,雖然他在外故作堅強,可一回到冷冷清清的家里,那種孤寂和傷感的情緒便會像一塊最給力的膠布牢牢地粘合著他的心情。
潘歡不可能拒絕,所以,她來到了這個家。
林明章從冰箱給潘歡拿了听飲料,然後,自己泡了杯茶,點上一支煙,坐到沙發上。
「這些年你受苦了。」林明章對女兒道。
「不。」潘歡抬起眼看著爸爸︰「養母和哥哥都對我很好。他們都是善良的人,這些年要不是他們,或許我早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都是爸爸不好。」林明章歉疚地看了一眼潘歡,低下頭去品了口茶。
「您這話都說多少便了。爸,我很清楚,這件事不能完全怪您,再說,這些年,我不是照樣過得很好嗎。」潘歡安慰爸爸。
「要是你阿姨和你弟弟能像你這樣善解人意,或許生活就不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了。」林明章猛抽了兩口煙,輕輕地嘆了口氣道。
「爸,既成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我只是希望您能夠保重身體,您可不能挎下去。」潘歡站起身來給林明章的茶杯里續上水。正在這時,林明章的電話響了起來。林明章從兜里拿出手機,是一個他一直盼望著的號碼。
「是林總嗎?我發了一組照片在你的郵箱,你快打開電腦去看看吧。」電話那頭,一個男人的聲音有些興奮地說道。
「是小飛有消息了嗎?快對我說說。」林明章激動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您看了照片就知道了。」
林明章立刻招呼潘歡進入自己的臥室,打開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迫不及待地進入到自己的郵箱。一組清晰的照片從郵箱里顯現出來︰
一個院落里,一對男女正在晾曬著什麼東西,仔細看似乎是中草藥;鏡頭抓拍到了男人的臉,他面對著鏡頭,眼神悵然落寞,後面的一個女孩卻在甜美地笑著。
看到照片,潘歡不由得驚呼起來︰「這不是興柏叔的診所嗎?小蘭,這女孩是小蘭。」
「怎麼,你認識他們?」林明章驚訝地轉過頭問潘歡。
「我家就在那兒。林一飛怎麼會和他們在一起?不行,我得告訴他們真相。」潘歡立刻去拿自己的手機。
「你不能這麼做。」林明章抓住潘歡的手制止潘歡︰「雖然他是一個罪犯,但他還是你弟弟,難道你不想給他一次機會嗎?如果你告訴他們真相,他們一定會報警的,那樣做,你弟弟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可如果萬一林一飛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怎麼辦呢?」潘歡急道。
「相信我,我了解小飛,這種事是絕對不會發生的。我們明天就趕過去。」林明章用乞求的眼神看著潘歡。
「我想讓我哥和我們一起回去。」潘歡對爸爸提出要求。
林明章想了一想說道︰「也好。明天就開我的車過去。不過,歡歡,我還是要求求你,等到了家再把真相告訴你哥好嗎?」
潘歡猶豫了好久,終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