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曉陽的內心很糾結，他根本不相信梁浩與賀年莉的情感真像梁浩所說的那麼簡單。若是照此下去，受傷害的肯定是歡歡。這是他不想看到的結果，所以，他覺得現在最應該做的也許就是趕緊把這一切明明白白地告訴歡歡。腦子里閃過這種想法，可是當他要做的時候卻猶豫了︰到現在為止，連他自己都無法證實這一切的真實，他有什麼理由說服歡歡去相信這一切？更何況他和歡歡的尷尬現在還沒有完全放開，他怎麼能斷定歡歡不會因此事而懷疑他的動機？
潘曉陽正苦惱著，曹蝶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你咋來了？」潘曉陽感到很意外。
「別忘了，我也在這個酒店上班。」曹蝶揚了揚眉，笑吟吟地望著曉陽道。
「你上班就這麼隨便嗎？可以像老鼠一樣地到處亂串？」潘曉陽搬了把椅子讓曹蝶坐下。
「我可是啾準了你在這兒，我才進來的。這事兒怎樣？」曹蝶在椅子上坐下，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
「還行吧。」曉陽道，下意識地用手撓了一下後腦勺。
「這麼說我可以要求一點回報了。請我喝杯咖啡不過分吧？」曹蝶道。
「不過分。你挑時間吧。」潘曉陽很快回應，似乎早有此意。
「擇日不如撞日，如果你有時間我看就今天吧。」曹蝶從椅子上站起來。
「那行，不過得我聯系你才行。我們這事兒可不比你們，上了班，那就是一腳踏進了泥里，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干淨地月兌身出來。」曉陽道。
「那好吧，我等你電話。」曹蝶邊對曉陽說邊走出門去。
潘曉陽平時很少光顧咖啡館，這樣高雅的消遣對他來說既費時又過于奢侈。他記得上次光顧這樣的地方還是和林總一起，也就是那次他才知道了林總和歡歡的關系。
「第一次到咖啡館是姑媽帶著我和表哥一起來的。小時候，我常喜歡到姑媽家去，姑媽家房子很大，後面還有一個花園。那次喝咖啡的情形我至今還記得，當咖啡端上桌時，那濃郁的香味立刻把我的饞蟲勾了起來，沒等姑媽和表哥動作我就搶先喝了一口，結果，又苦又燙的咖啡差點沒讓我掉下淚來。姑媽見了，笑著拍了拍我的腦袋邊把糖放進我的杯子里邊說道；‘小姑娘，上當了吧。要記住，聞起來香的東西，到了嘴里不一定都是甜的。’想想那時真是有趣。」曹蝶的神情很是陶醉，眼光轉向玻璃牆外燈火通明的街道，仿佛那兒正在出現她過去的軌跡。
「你可比我幸運多了。小的時候，我連咖啡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記得那年，我妹妹在學校考了全班第一，媽媽到村里的小賣部買了一小瓶飲料獎勵她，我和妹妹高興得什麼似的。看著那漂亮的黃橙橙的一小瓶液體，盡管心里直癢癢，卻舍不得開蓋來喝。結果，我妹妹整整把它放了兩天，才很下心來小心品嘗。當然，我也分享了她的一點點快樂。」曉陽笑道，許多童年時的往事一下子涌向了腦際。那時候，生活雖然艱難，卻很快樂。他忽然為自己的長大感到有些悲哀。
「你還有個妹妹？她現在在哪兒？漂亮嗎？」曹蝶轉過頭，把胳膊肘擱在桌上好奇地問道。
「當然漂亮哪，性格還文靜，見了生人都會臉紅。」曉陽道。
「瞧你，說到你妹妹，神情都跟什麼似的，你一定很喜歡她吧？」由曉陽的善良，她能體會到曉陽會怎樣地疼愛自己的妹妹。
「別說這些了，咱們換個話題吧。」出乎曹蝶的意料，曉陽的臉上卻布了一層陰雲。他低下頭，喝了一口咖啡，然後壓低聲音說道。
從咖啡館出來，時間還不算太晚，曹蝶建議邊聊邊走著回去。曉陽不想掃曹蝶的興，點了點頭。曹蝶很高興。她快速地朝前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對曉陽說道︰「你看，這一條條縱橫的街道像不像這個城市的一根根血管，如果像，那這些行駛的車輛和街道上行走的人群，包括我們可就是這血管里流動的血液。瞧瞧我們有多偉大。」曹蝶孩子氣地揚了揚胳膊。
「你不應該到酒店上班，你應該去當作家。」潘曉陽追上曹蝶對她說道。
「鄙人正有此意。」曹蝶的手在空中劃了一條弧線，然後壓的胸前，詼諧地作出一個西洋禮的動作。他們一路說笑著，全然不知有一輛小車正在慢慢地向他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