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只黃狗顯然是經人刻意訓練過,它們見無論怎樣跳躍也夠不到高高的樹枝。居然玩起了配合,它們讓一條體型稍大的狗蹲坐在地上,另一條狗稍稍退後,猛然啟動,踩著那條下蹲的黃狗的後背,繼續向樹枝上的司馬光發起攻擊。
這一次,那條黃狗高高騰起,身子猛然前沖,前爪就要夠到司馬光的身子。
司馬光面如土色,見到黃狗撲來,下意識的雙腿狂蹬。「 」的一聲,一只靴子月兌腳而出,剛好擊打在那條騰空而起的黃狗的狹長的狗臉上,「啪啪」那黃狗身形一滯,掉落了下來。
不過那黃狗顯然是看到了希望,繞地一圈小跑,就要繼續向司馬發起攻擊。
「啪啪!」
又是黃狗騰空而起和落地的聲音,還好這次司馬光手腳並用,在樹枝上向前微微挪動身體,避過了黃狗。
幾名手下已經趕到,他們知道這黃狗凶猛,爪牙奪命,都不敢太靠近黃狗,一個個撿起地上的石塊,學著李敢的樣子,砸向兩條黃狗。
雖然是下起了石頭雨,雖然是接連被石頭砸中,但是兩條黃狗好像毫無知覺一樣,還是繼續向樹枝上的司馬光發起攻擊。
那樹枝上司馬光,衣衫襤褸,光著一直腳丫想要往樹梢上怕,可是他年老力衰,身體也不靈便,哪里能爬的動,還沒有攀上幾步,就又滑落了下來。
李敢看著這兩條毫無痛覺的黃狗,心想,可能是有人給這兩條黃狗服用過專門的藥物,讓它們變得凶殘,變得爪牙帶有劇毒,而且身體看樣子要不普通黃狗強壯了許多,更可怕的是這兩條黃狗完全沒有痛覺。
根本沒人出聲呵斥驅使這兩條黃狗。可是它們如此執著向司馬光發起攻擊,某非司馬光身上有著吸引它們的東西不成。李敢心中的驚詫可不是一點點,他把目光從黃狗的身上移到了樹枝上的司馬光身上,這時候司馬光袖子里露出的半截黃色狀紙引起了李敢的注意,他發現那樹底下的黃狗正吐著長長的舌頭望著司馬光的袖子。
這黃色狀紙不正是那個白衣女人給司馬光的嗎,李敢恍然大悟,他對樹枝上的司馬光高聲叫道︰「司馬相爺,快,快,拋下那狀紙!」李敢一邊叫著。一邊還向樹枝上那驚魂未定的司馬光打著手勢。
過了良久,司馬光總算是明白了李敢的意思,他扯出袖子中的狀紙,揉成一團,使勁全力拋出,可是他身體現在哪里還有多大的力氣,只見那黃黃的紙條還沒有起拋物線,就直接向樹下垂直掉落。
果然如李敢所預料到的,還沒等紙團落地。兩條黃狗已經騰空飛起,一起展開大口,流著口水,向紙團咬去。
「嗤嗤!」
一聲清脆的紙張撕裂的聲音。那紙團竟然被撕成了兩半,兩條黃狗各咬一半黃紙,心滿意足地跑開了。
李敢領著幾名手下,到了樹下。昂頭對樹上的司馬光道︰「司馬相爺,毒狗已經跑了,你可以下來了。」
司馬光顫顫巍巍從樹上坐起。想要從樹上滑落,可是直打哆嗦的身體哪里能听使喚。李敢叫了幾名手下搭成人牆,護在樹上,又指使幾名手下上樹,好不容易才把司馬光抱下來。
司馬光下了樹,並沒有馬上穿上下人遞給他的靴子,而是看著那兩條黃狗跑開的方向,說道︰「那黃狗如此凶殘,怎麼不宰殺了它們,免得它們到別處禍害他人。」
李敢也不知道司馬光說這句話時是真心還是假意,不過顯然他覺得司馬光是在裝逼,他說道︰「想也不用擔心,那黃狗應該早被人喂食了毒藥,以李某看,它們是活不久了。」
司馬光這才回過神來,他看看李敢,問道︰「那,那白衣娘子真的有問題。」
李敢點點頭,朝四周望了望,他覺得剛才遇到的那個白衣女子應該就在附近,注視著這里發生的一切。
不遠處,一間普通的二層民房里,「嘎吱」一聲,一扇木窗被關上了,一名女子垂下頭來,低聲地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的計謀已經落空了。這女子姿容俏麗,模樣清純,雖然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但是還是能很輕松看出正是剛才李敢和司馬光遇到的那位白衣女子。
……
雖然李敢一直在勸司馬光打道回府換上一件衣服再進宮,但是倔強的司馬光就是不肯,他就這樣衣衫襤褸進了宣德門。
從宣德門進去,向北再走不到百步就是崇政殿。李敢扶著司馬光到了崇政殿前,剛好遇到章惇從後面過來。章惇看到了狼狽不堪,衣衫襤褸連帽子上的硬璞頭也掉落一半的司馬光,一向大嘴巴的他忍耐不住了,他帶著譏諷的語氣說道︰「司馬公這是怎麼了,也不整整衣裳就進宮了。」
司馬光怒目圓睜,他盯著章惇說道︰「這一切還不是拜章樞密使所賜。」
章惇一頭霧水,他問道︰「這關章某什麼事?」
司馬光怒意更甚,他咬咬牙道︰「不管你的事情,也是你那些狐朋狗友們做的。」
李敢抬頭看了看一臉無辜相的章惇,他知道這事情不大可能是章惇做的,可是他也想不明白,除了章惇和他的那些新黨同僚,還有誰會對司馬光痛下狠手呢?
李敢知道,這宋朝的士大夫最是注重自己的氣節和名聲,一般的朝中大官,除非有什麼深仇大恨,或者因為司馬光直接威脅到自己的政治前途,否則他們是不會對司馬光下此毒手的。因為一旦事外,不要說身敗名裂,政治生涯要結束,很可能要被繩之以法,除以極刑,這可實在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
李敢知道不會是章惇下重手,因為就前些日子,章惇還是不提倡李敢對司馬光下狠手,後來李敢向他保證,說只是讓司馬光暫時失語,並不會對司馬光的身體造成大的危害,這才同意了李敢計劃。
狼狽不堪又倦容滿臉的司馬光艱難地拖著無力的雙腿,上了台階,他咬牙切齒說道︰「蔡京這官是怎麼當的,這開封府治安如此之差,看來是該挪挪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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