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季初五的時候接到女乃女乃的電話,說她和叔叔從老家看親回來了,蕭季滿心歡喜的說,明天要和米修過去看她。
寒假回來之後,蕭季本來是要去叔叔家看望女乃女乃的,可是女乃女乃和叔叔去了老家,說很久沒回去過了,想要在那邊過年,等年後再回來,無奈,蕭季到現在也沒能見到女乃女乃。雖然每隔幾天都會通電話,但是這麼久沒見了,蕭季還是非常想念女乃女乃的。
第二天,不到九點,蕭季便和米修出發了,拿著梅芳昨天特地準備的禮品,去了叔叔家。雖然蕭季一再推月兌,說看望女乃女乃應該自己買東西,但是梅芳態度很堅決,說什麼也要蕭季拿上她準備的禮物,說,這是我給我親家女乃女乃的,又不是給你的,你無權不接受。蕭季無法,只得點頭道謝,拿上那些看包裝就是價值不菲的營養品,和米修去了叔叔家。
蕭季的叔叔是學校里的會計,嬸嬸以前是那個學校里的老師,兩人通過別的老師的介紹,結婚生子,嬸嬸在生下一對雙胞胎男孩後,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就在家當起了全職太太,一直到現在。生活的壓力,嬸嬸的身體,還有兩個孩子的學習,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叔叔一個人身上,本來就精打細算的一個人,變得越來越斤斤計較,連女乃女乃每個月一千多塊錢的退休金都惦著。
蕭季爸爸做生意的那幾年,生活還是不錯的,每個月都會定時給女乃女乃生活費,雖然大多都是到了叔叔的手里,但根本就不會和他計較,能幫襯的也會幫襯一點。那時候,叔叔對蕭季也是真心的疼愛,畢竟他是兩個兒子,而且蕭季懂事又可愛,只要是去她家,總會給她買各種的零食和女圭女圭。可是,自從蕭季爸爸做生意失敗後,搬到了以前的舊房子那里,叔叔的態度就突然變了,見了蕭季也沒有以前的親熱勁了,嬸嬸還總是表情怪異的打量她。爸爸剛去世的時候,女乃女乃提議要把她接到叔叔家里,也好方便照顧她,可是叔叔一口拒絕,說家里地方太小,根本沒有多余的房間,而且蕭季也大了,年紀比較敏感,不適合和別人一起住。無奈之下,女乃女乃只好搬過來和蕭季住,因為這個,叔叔一度和女乃女乃吵架,甚至有非常久的時間不去看望女乃女乃。
雖然蕭季年紀小,但也是知道人情世故的,叔叔待她沒有以前好她不怪他的,因為她知道叔叔的壓力有多大,知道他很多事情是力不從心的,但是,他那樣對女乃女乃她是不能原諒的。所以,有一段時間,蕭季和叔叔一家是不往來的。
如今,再進叔叔家的門,蕭季是有些不適應的,站在門外,遲遲不敲門。
米修是知道蕭季的心結,也知道她和叔叔這幾年的是是非非,伸手揉揉她的頭發,米修輕聲說︰「今天是來看女乃女乃的,別想那麼多了。」
「嗯。」蕭季應道,抬手敲了敲門。
很快,門就開了,一個中年男人略顯不自然的笑了笑,聲音蒼老而粗沉︰「小季和米修來了,快進來吧!」
「叔叔,你好。」米修與男人握手,摟著蕭季走進屋里。
狹小的客廳里,一個體態豐腴的女人端著水果從廚房里出來,看見蕭季和米修,熱情的招呼道︰「可把你們盼來了,昨天媽說你們要來,我高興得昨天晚上就去超市買了水果。要說現在的水果真是貴啊,我和你叔叔都沒舍得吃上一口。」
「阿姨,不用麻煩的。」米修放下手里的東西,禮貌的說。
蕭季很清楚的捕捉到了嬸嬸盯著那幾袋子包裝精美的營養品,眼冒精光。
「女乃女乃呢?」蕭季實在是不想和她說話,真是厭煩她虛偽又做作的做派。
「在房間里呢,昨天剛從老家回來,還沒緩過神來呢,來,嬸嬸帶你去。」說著,要過來拉蕭季。
蕭季輕輕側身,躲過了她的踫觸,說︰「不用了,我自己去。」扭頭,對米修說︰「我去看看女乃女乃,你要進去嗎?」
「你先進去,我和叔叔說會兒話,一會兒就進去。」這麼長時間不見了,蕭季自然是有許多話對女乃女乃說的,他在場難免有不方便的地方。
「嗯。」蕭季應道,看了看往她這邊張望的叔叔,又說︰「那我先進去了。」
「去吧,好好陪女乃女乃說說話。」米修溫柔說道。
推開房門,蕭季緩步走進去,看見女乃女乃正坐在床上,戴著老花鏡,手里捧著一本書,看的專注。
「女乃女乃。」蕭季吶吶的喊,眼眶微微泛紅。
女乃女乃遲疑了一下,抬頭,看見站在門口的蕭季,抬起滿是皺紋的手,向蕭季招手,聲音有些顫抖︰「孩子,快進來,讓女乃女乃好好看看。」
蕭季快跑幾步,撲到女乃女乃床上,已經有了幾絲哽咽︰「女乃女乃,我好想你……」
「好孩子,女乃女乃也想你,快站起來讓女乃女乃看看,瘦了沒有?」
「沒有,我胖了好多呢。」蕭季抱著女乃女乃,撒嬌的說「我就是太想女乃女乃了。」
「好孩子。」女乃女乃撫模著蕭季的頭發,滿是慈愛的說。
蕭季抱著女乃女乃,說了很多,跟她說在學校里交了很多的朋友,學到了很多的知識,老師同學對她都很好,米修對她也很好。還說了,這幾天在米修家里,梅姨對她就跟親生女兒一樣,米修爸爸是多麼的親和,就連小區里看門的大爺對她都特別的好。
「那當然了,我們小季這麼可愛懂事,招人喜歡。」女乃女乃點點蕭季的額頭,自豪的說道。
「就是啊。」蕭季應和道。
「小季啊。」女乃女乃叫了一聲,慢慢輕了聲音︰「剛才見過你叔叔嬸嬸了?」
「嗯,見到了。」蕭季悶悶的說。
「唉,我知道你叔叔嬸嬸有時候是過分了一點,但你也知道,他們的情況,你嬸嬸的身體不好,家里還有兩個孩子要供養,你叔叔他也不容易啊,你呢,就多擔待著點,別和他們計較了,有時間了就多來這里走動走動,就當是來看看女乃女乃了。」女乃女乃蒼老的面容,閃現著那麼多的無可奈何。她能怎麼辦呢,大兒子死了,她現在只能依靠小兒子,雖然他計較又吝嗇,但畢竟是她兒子,蕭季現在無依無靠的,也就這麼個叔叔了,雖然米修對她不錯,但萬一以後有個什麼矛盾,她不能讓小季連個娘家人都沒有啊,所以,她也只能讓她低頭,讓她忍耐了。
蕭季低著頭,沒有說話,女乃女乃說的她都懂,可是,只要一想到這幾年叔叔的所作所為,還有她要去B大上學前,叔叔對她說的話,她就對他們一家耐心不起來。叔叔那時候的意思,不就是要把女乃女乃接走,從此你的事就自己解決,不要再找他們,不要再拖累女乃女乃了嗎。縱使她對叔叔早就失望了,但是听到那樣的話,心里還是很不是滋味的。
握著女乃女乃的手,蕭季按耐住心里的委屈,小聲的說︰「女乃女乃,我會常來看你的。」別的她不能保證什麼,但現在女乃女乃住在這里,她不可能和以前一樣不踏足這里的,為了女乃女乃,她會試著和叔叔一家和睦相處的。
「好孩子。」欣慰的拍拍蕭季的背,女乃女乃又說︰「你媽媽有來找過你嗎?」
蕭季一愣,聲音陡然降下來︰「沒有。」
听到蕭季的聲音,便知道她還是不能釋懷當年的事情,女乃女乃耐心的勸解︰「小季,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何必還去怨恨她呢,再說你爸爸的死,也不是她的錯……是他自己,不爭氣,想不開……」想到自己中年早逝的兒子,女乃女乃不禁老淚縱橫。
「女乃女乃……」蕭季靠到女乃女乃肩膀上,眼淚浸濕了她的衣服。她知道爸爸的死不是她造成的,但是她不能原諒在她爸爸出事之後給她打電話,她就那麼狠心的掛斷,連爸爸最後一面都不去見。她更不能原諒,當她出現時,竟然是和另外一個男人一起!爸爸尸骨未寒,她竟然和別人男人一起回來,她沒有這樣的媽媽!
「小季,你媽媽每年都會過來看我,向我打听你的近況,還經常去你的學校偷偷看你,只是,她不敢讓你知道,她怕你見了她會和當年一樣,激動的一直趕她走。這麼多年了……她也不容易啊。」
蕭季沉默不語,她知道她一直在彌補,這麼多年了,她每個月都會往她卡里打錢,只是自己從沒有用過。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會過來看她,雖然她每次都是冷言冷語趕她走,但她還是會樂此不疲的繼續過來,可是最近幾年,她便沒有出現過了,蕭季還以為她早就忘記了世界上還有她這麼一個人了,就像當年忘記了爸爸危在旦夕一樣。
看見蕭季的反應,年邁的老人嘆口氣,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她家小季快樂就好了。
不多時,米修就進來了,和蕭季一起陪著女乃女乃說了會兒話,到了中午,叔叔和嬸嬸熱情的要他們在這里吃飯,米修先一步拒絕了,他知道能對著他們微笑著打招呼已經是小季的極限了,他也不想太為難她。
和女乃女乃告別,答應她以後會常來看她,蕭季和米修手牽手出了叔叔家。漫步在林蔭小道上,蕭季突然輕松了不少,在叔叔家里她有一種莫名的壓抑的感覺。
正想和米修說她嬸嬸看見那些營養品時如餓狼般的眼神時,手機卻突然響了。
蕭季拿出手機,看見上面閃爍的名字,甜甜一笑,接起︰「喂!」
「小雞……」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親們,因為榜單原因,現在是兩天一更,大家可以養精蓄銳期待下面的劇情。
天氣悶熱,大家要記得防暑防曬啊。
你們猜,那聲淒厲的「小雞……」是誰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