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僕僕了一整天,不洗澡總歸是不現實的。
沒有辦法,白秀麒提上熱水壺和塑料桶,又跟著江成路出了門。打開澡堂的門果然看見小紅還坐在那里看電視劇,還一手拿著餐巾紙抹著眼淚。
「女主角又得絕癥了啊?」江成路打趣的問。
「阿江!」
听見熟悉的聲音,小紅急忙摘掉耳機起來迎接,可一抬頭也嚇了一跳。
「阿阿阿阿江你、你好帥!」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小女生式的尖叫,在白秀麒听起來和小粉絲見到了韓國偶像明星一個樣。
白天表現得酷酷的女鬼小紅,在江成路面前也回歸成了春心萌動的普通少女。仔細想想,玄井公寓里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對江成路有著一份特殊的好感。
不,應該說是江成路的人緣太好,是這座公寓中類似主心骨一般的存在。
這邊,江成路已經將那一袋子「白哥哥買的外賣」送到了小紅的手上。小女鬼禮貌地道了一聲「謝謝」,將袋子放到一邊,扭頭繼續看她的韓劇。看起來江成路說得沒有錯,這種快餐食物的確入不了她的法眼。
在距離九點還差十五分鐘的時候,兩個人終于沖進了澡堂子里。白秀麒立刻佔據了角落的有利地形,扭頭面對著置物櫃,開始擺弄起上衣上的那幾粒紐扣。
身後很快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音,緊接著就是打開水龍頭的聲響。
還在磨蹭的白秀麒就听見江成路沖著他喊︰「還不洗呢?倒數計時了都要。」
「早上洗過了,待會兒沖一沖就好了。」
說完這句話白秀麒就開始唾棄自己。明明早就不是什麼純情少男了,前幾天還躺在酒店里被人模走了好幾千塊錢呢,怎麼一踫上江成路就hold不住了呢?
一番心理建設之後,他終于一鼓作氣把自己剝得一干二淨,一扭頭,正看見江成路歪著腦袋在蓮蓬頭下面沖涼。
之前他就知道江成路的體格不錯,卻沒想到月兌了衣服更是有看頭。
這幾乎是一具所有男性都夢寐以求的身軀,寬肩窄臀,水花打在小麥色的身體上,沿著肌肉之間的溝渠流淌下來。
白秀麒愣愣地看著,只覺得眼楮里好像有一股電流穿過,一直酥酥麻麻地通進了腦袋。
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回過神來的時候江成路已經大大咧咧地走到了他的面前,舉著毛巾問︰「要搓背嗎?」
「不要!」白秀麒一秒鐘搶答。
「喔,是怕我把你背上的紋身貼紙給擦沒了嗎?」
「……滾蛋吧你!」
江成路的這番好意,當然還是被別有顧慮的白秀麒給拒絕了。不過一來二去之間,氣氛倒也沒有剛才那麼尷尬。
看著江成路一臉輕松地在蓮蓬頭下面沖涼,似乎水溫也沒有低到可怕的程度,白秀麒也不好意思再用塑料桶兌熱水擦身。他一邊回答著有關于背上紋身的問題,一邊也走到蓮蓬頭下面擰開了水閥。
「嘩」地一聲,特別冰冷的自來水從地底管道涌出,凍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哈哈哈……」
江成路笑得有點可惡︰「上當了吧?哥這邊可是熱水!」
听他這麼一說,白秀麒又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江成路頭頂上的水流果然冒著隱約的熱氣。
「怎麼回事?」他愕然,接著又左右擰動了兩下自己這邊的水閥,可是水溫並沒有絲毫變化。
「我有特別的洗澡技巧。」
說著,江成路也關掉了水閥,伸手將蓮蓬頭擰下來,又倒在手里扣了一扣,居然倒出了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色石頭。
「喏,就是這個在給水加熱。」他將石頭拿在手里給白秀麒看︰「居家旅行必備。」
反正白秀麒也默認了江成路不是個凡夫俗子,對于他掏出個怪東西也就見怪不乖了,只是隨口問了問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畢方鳥頭骨磨成的珠子。」江成路回答,「和鶴頂紅差不多。」
白秀麒愣了一愣。他知道古玩雜項里的確有一種叫做「鶴頂紅」的東西,材質是盔犀鳥的頭骨。而畢方則是一種傳說中能夠吐火的神鳥,用它的頭骨磨成珠子,帶有熱力似乎也不足為奇。
只是……
「這麼做太殘忍了。剝奪一條生命,就為了洗澡的時候能用上熱水。」
「鶴頂紅的確殘忍,所以不是已經被禁了嗎?」
江成路示意他稍安勿躁︰「至于這枚頂珠,它不是你想的那樣。畢方畢竟是一種神鳥,只要它還有怨念留存,這枚珠子完全可以吐出火焰燒掉整幢玄井公寓。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珠子前任的主人才會將它轉贈給我。」
「那麼它現在的怨念已經平息了?」
「必須的,畢方已經走啦,這只是它留下來的紀念。」
說到這里,江成路忽然朝著白秀麒走了過去,拿起頂珠貼在他的肩膀上。白秀麒起初嚇了一跳,但是很快發現珠子只是比體溫略熱一些,光光滑滑的,倒是挺舒服。
見他一臉新奇,江成路隨即伸手將頂珠裝進了蓮蓬頭里,再旋開水閥,流出來的水果然溫熱舒適,簡直神奇。
「你洗著,我過去了。」江成路指著自己那邊的蓮蓬頭。
「……等等。」
畢方頂珠畢竟是江成路的,白秀麒的臉皮也沒有厚到佔為己有的程度。他還記得剛才那陣冰水的滋味,把正主兒逼去洗冷水未免也太不厚道了點兒……
偏偏這個時候,外頭又傳來了小紅公正無私的催促聲——「還有五分鐘!」
白秀麒一急,抓住江成路的胳膊往水下推︰「我沖沖就行,還是你洗。」
「那就一起洗。」江成路順勢攬住了他的肩膀。
不著寸縷的兩具身體在水簾之下貼近,水珠在彼此間踫撞碎裂。
白秀麒完全沒有預料到這種發展,他幾乎是躲閃著轉過身去。可是這種背對著江成路的姿勢,卻又讓他驀然回想起了幾天前那個隔著牢籠親熱的夢。
身體里某些燥熱的東西成功地被記憶引燃了。現在這個狀況,可真是……美妙又煎熬。
白秀麒還在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突然間,從肩胛骨上傳來的撫觸感覺讓他的所有努力幾乎前功盡棄。
「這紋身仔細看更好看了,一定是名家手筆吧?」
一邊發出低低的贊嘆聲,江城路伸出食指輕輕地觸踫著白秀麒背上的紋身。
妙音鳥的翅膀開始,一點點往下,滑過圓滑的身體曲線,滑過飄逸的飛帶和瓔珞裝飾,沿著五彩斑斕的尾羽一直往下、往下,滑進隱藏著尾椎的溝谷……!!
白秀麒從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也是如此敏感。當感覺到江成路的手指快要滑進股縫的時候,他終于按捺不住,轉過身來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
「呃,不好意思哈。」
江成路真是看得出神了,這才面帶歉意地看著小東家,然而他遇上的卻不是惱怒或者責備的目光。
被內心的燥熱和外部的刺激弄得暈暈乎乎的白秀麒,臉頰上帶著醉酒似的潮紅,眼神也是潮濕溫潤的。
他沒有松開江成路的手指,而另外一手又按住了江成路的肩膀。
江成路被他重重地按在了浴室暗紅色的牆壁上,緊接著嘴唇就被封住了。
這是一個潮濕又胡亂,毫無章法的吻。
白秀麒依稀知道一切都糟糕透了。
他笨拙得好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初中生。主動送出的嘴唇,因為急切而磕破在了江成路的牙齒上,咸腥的血味在彼此的口腔中蔓延,又讓他想起了夢中那座牢籠的氣味。
他不知道江成路做出了什麼反應——推拒或者迎合。事實上就算現在江成路說些什麼他也听不清楚,好像也不再重要了。
「還有兩分鐘!」
突然間,浴室外的催促聲響起,骨子里的守時觀念讓白秀麒睜開了眼楮。
江成路就在距離他僅僅幾寸的地方,彼此的胸口甚至已經緊貼在了一起。這種投懷送抱的主動態度讓白秀麒的臉上灼燙,心髒也跳得快極了。
可是江成路一語不發。
沉默、令人尷尬的沉默。
尷尬到了白秀麒無法忍耐的地步,他的大腦已經給出了兩個選項——雙腳奪路而逃,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繼續下去。
可是還沒來得選擇,卻听見江成路低笑了一聲,伸出手來輕輕按住了他的後腦勺。
「小東家啊,你……又中邪了?」
中邪?
白秀麒愣住了,起先是一陣莫名其妙,可是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這是一個台階。
沒有強硬的拒絕,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反感,但這一聲「中邪」就已經表明了江成路的態度。
他是在說︰這個吻是一個錯誤,沒有必要繼續發展下去。
……表錯情了。
雖然滋味並不好受,但失望的確是一劑最好的降溫劑。白秀麒松也不是那種黏黏糊糊的人,立刻松開了江成路,轉身走回到置物櫃那里,匆忙地擦干身體換上衣服。
與此同時,他開始反思自己剛才的沖動和冒險。
自己多少是受到了夢境的蠱惑,而江成路並沒有經歷過那些夢境,怎麼能夠要求他也能夠立刻回應這太不尋常的感情?
又或許江成路的「中邪」並不只是一個虛指——自己正是因為中了邪才會夢見那些詭異的情節。所以趁著自己還分得清楚夢境和現實,就這樣扼殺在開始的時候才是好事。
……當斷則斷吧。
想到這里,白秀麒迅速地穿好了衣物,拿著熱水瓶和桶往外走。
好像是有些于心不忍,江成路撓了撓腦袋,又試著叫住他︰「你等下,門鑰匙還在我口袋里……」
「不用。」白秀麒搖了搖頭︰「我出去抽支煙,一會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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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這一章被拒絕了,但是請大家放心,阿江不是對他沒感覺所以拒絕的。阿江和小白的愛情從天地玄黃一直到海枯石爛,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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