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市區醫院的熟人那里傳出來的消息,村長的性命總算是被搶救了回來,不過暫時還沒有恢復意識。醫院在清理他被燒得焦糊的身體表面的時候,居然從右大腿的內側夾出了一枚牙齒。
但凡是有力到能夠一直咬進大腿肌肉里的牙齒,理論上都不應該脆弱到直接折斷在里面,更何況經過鑒定之後確認,這顆牙還是海蛇的毒牙。
對于警察來說,這就成為了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挑釁。
「這牙是被人硬生生按進去的,這果然還是是海蛇幫的報復啊……」老板娘說出了這個結論,然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東南一帶的海岸線,自古以來就不算太平。從倭寇到海盜,斷斷續續地鬧了幾百年,附近一帶的漁村也深受其害。一直到了近現代,陸續幾次剿匪行動大致上清除了海盜的殘余勢力,並且在出產硫磺的瑰火島上開闢了勞改礦場。可是礦場廢棄之後的幾十年,附近一帶的經濟重新凋敝,成為流竄犯的聚集地,海蛇幫正是其中一伙流寇們自發組成的團體。
蕩平流寇一直都是沿海地區不少居民們的心願,但是另一方面,出于一些無法抗拒的原因,村民也往往會被迫成為這些流寇的生活物資供給點。
落龍村也曾經處于那種窘境之中,很多年都被迫忍氣吞聲。然而這一任的村長不畏邪惡,反而利用了流寇的這種半依賴關系,與當地警力配合。出重拳對海蛇幫造成了沉重的打擊。
事實上,很多人都認為海蛇幫已經分崩離析,卻沒有想到殘余勢力還在醞釀著復仇。昨天晚上,落龍灘的那驚人一幕。似乎就是一個濃墨重彩的開始。
擔心那些喪心病狂的犯罪分子接下來還會對村子里的其他人動手,今天開始警察將會對這座小漁村以及周邊地區加強警戒。今天早上,村里所有客棧接待的流動人口資料也都傳真給了警方以供調查。
作為昨天早上才從外省過來的純游客,白秀麒一行人並沒有被列入懷疑範圍。順利辦完手續。依舊由江成路抱著商大熊,一行人返回到停車場,開車上路往碼頭進發。
「我得給香荼打個電話。」
車輛啟動之後,花陽取出了手機撥通了韋香荼的手機號碼。他首先將發生在落龍村的凶殺案簡要地說了一遍,又說了當地將會加強警力的事兒,接著說出了最核心的意思——
「我懷疑這幾天流離島也會有警察上島檢查,如果發現我們行動奇怪說不定會產生懷疑。請你和陶川說說,讓他通通氣以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這點小事,韋香荼當然答應得十分爽快。他順便也讓花陽轉告江成路。說玄井公寓里頭一切正常。
結束通話之後不久。蜿蜒的濱海公路也接近了盡頭。遠處隱約傳來汽笛的聲響,從旁路上駛來的集裝箱卡車也證明了碼頭正在接近中。
「看啊,是簡桐他們!」花陰突然貼著車窗玻璃指著前方另一個車道上的越野車︰「簡桐那麼帥。看起來又很可靠,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機會……」
「你還是別打他的主意了。沒看見他身邊還有一個嗎。」
花陽毫不留情面地潑了妹妹一頭冷水︰「都說了你現在這樣子,就適合混進高中里頭蹲著,大把大把的未婚小青年等你挑,還不用擔心他們喜歡你是不是因為戀童……可你又不听,怪誰?!」
「討厭,你去死啦!」花陰作勢就要去打哥哥,卻被中間坐著的商老板給阻攔了下來。
「我倒不覺得簡桐和羅微盧是那種關系。」江成路一邊開車一邊搖著腦袋︰「沒錯,他是很顧著羅微盧,但是他和羅微盧之間並沒有那種親昵的感覺,反而故意制造出一種心理上的疏遠,就好像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服務員。」
「我也有這種感覺。」白秀麒點頭同意︰「羅微盧是個瞎子,固然沒有辦法與人用眼神進行交流;但是簡桐可是一個健全人,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從昨天晚上開始起,他就沒有怎麼正視過羅微盧的臉,就算是在兩個人交談的時候也不。」
「看起來他們兩個也不只是普通朋友這麼簡單啊。」江成路嘆了一口氣,接著卻又笑了起來︰「總之,小陰你還有機會,只要不找我,找誰都可以。」
「滾啦!」花陰抱著商大熊,狠狠地咒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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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很快就到了。
因為要出海,于是江成路就找了一家比較正規的地下停車場將車輛停了進去。一行人坐電梯從地面建築里走出來,正想找人問問客運碼頭怎麼走,白秀麒口袋里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之前聯系過的那位流離島上工作人員打過來的,說接送客人的小艇已經停靠在了岸邊。在他的指引下,一行人在迷宮式的貨運倉儲區里兜兜轉轉,終于又看見了蔚藍的大海。
出了梅之後的這幾天,始終是艷陽高照。今天也不例外。這才是早晨時分,海面上就已經是一片波光燦爛。白秀麒眯起眼楮往左右張望,很快就看見了他們即將乘坐的交通工具——一艘私人游艇。
「不錯嘛。」江成路嘖舌︰「我還以為充其量就是那種人車混運的破船,馬達一開整條船都跟著抖得帕金森似的呢。」
「廢話,這年頭沒個百萬千萬的,誰還來當島主啊。」白秀麒嘲笑他的見識短淺︰「李坤那家伙家里也買過島,不過據說這生意很不好做。」
說話間他們就走到了船邊上,就看見游艇二層走出來一個只穿著比基尼,腰上圍著一層薄紗的卷發美女,身材前凸後翹十分惹火。
「哇哦。」江成路忍不住發出一聲贊嘆︰「夠養眼。」
「可以打8分。」白秀麒也點了點頭︰「只是胸有點過大,好像隆得不太自然。皮膚又太白,肯定不經常曬太陽。」
「……」听見這番點評的江成路忍不住扭頭看著身邊人。
白秀麒理直氣壯地瞪了回去︰「干什麼,只許你欣賞,不許我看?」
「都不說了,不說了,咱們將心比心。」
江成路甘拜下風,然後抬頭沖著那個美女問道︰「小姐,小姐,我說這是去流離島的船嗎……」
那美女听見聲音終于低頭瞥了一眼,可還沒看清楚江成路的臉,就看見他手里頭抱著一只比人還高的大熊公仔,當即不屑地冷笑起來︰「叫誰小姐啊,你罵誰呢!」
說完這句話,也再不等江成路的回應,扭頭就回到船艙里去了。
「……這小丫頭的譜兒比我還大。」花陰扭頭看著身邊的花陽︰「哥,我可以弄死她然後拿走她的身體嗎?」
「不行!」回答她的卻是一只都努力裝成一只玩偶的商斗星。
「……你們稍等,我打電話問問究竟是不是這艘船。」
說著,白秀麒就掏出手機準備撥打,這時他們的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們怎麼不上船,就是這一艘。」
因為羅微盧的身體原因,抵達碼頭時間較早的二個人反倒落在了後面。簡桐指著那艘游艇側面的編號,說島主今天開過來的就是這艘船。
「島主親自開船?」白秀麒愕然,難道說剛才那個高傲的小美女就是瑰火島的島主?!
不管怎麼說,船還是要上去的。幾個人沿著架設到岸邊的艞板登上了游艇,剛在船尾的小平台上站定了,就听見有人急匆匆地從前頭趕了過來。
「客人來了啊,歡迎歡迎……」
白秀麒可以確認這就是一直電話聯系的那位工作人員的聲音,見面後才知道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高高的個子,花白的頭發,濃密的眉毛和胡子,高挺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窩讓他有一種近似于西方人的感覺。
「看。」花陽捅了捅江成路的胳膊,讓他看中年男人手腕上的金表,那廠牌和款式顯然不是普通人能夠買得起的。
「原來你就是島主?」白秀麒還有點轉不過筋︰「可我明明是個島上銷售人員打的電話啊。」
中年男人卻笑了起來︰「銷售就是島主,島主就是銷售。草創初期,凡事還是應該多點兒親力親為,也好給員工們做個榜樣。」
一個有趣的巧合,和《射雕英雄傳》里的黃藥師一樣,這位島主也姓黃,雙名向遠。和沿海地區許許多多的海洋家庭一樣,黃向遠年輕的時候南下西洋,到東南亞一帶積累打拼,生意做大之後又逐漸逐漸將重心轉回到國內。而租用瑰火島這個決定,卻與商業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關系。
「有些話說來就長了,不如我們先開船,路上慢慢說。」
黃向遠說,七月初還是附近旅游的淡季,這一趟就只有白秀麒和簡桐這兩撥客人。既然人已經到齊了,他就通知船長開船,潔白的小游艇平穩地朝著碧波萬頃地海洋深處開去。
從岸邊到瑰火島,還有足足四個小時的航程。眾人將行李暫時安置好,就重新來到後甲板上的休閑區坐下。這里的茶幾上已經事先擺放好了水果點心和飲料,倒是費了些心思的。
白秀麒看了看船艙里面,首先問道︰「剛才這船上還有一位客人,怎麼好像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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