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這個人——你的同伴,就是他殺的嗎?」帶頭的衛兵隊長薩羅德握緊了腰間佩劍的劍柄,問站在他身邊的帶路人。赫然是剛剛逃走的兩個地痞之一。
那人走上前,辨認了一下尸體旁的男子。
「不是他!」
在那男子開口前,角落里的愛蕾塔希亞終于急切地叫了起來。此時,她扶著牆慢慢地站了起來。
「對,大人,就是她!她殺了可憐的費格。」地痞就著火光遠遠地看了一眼,就驚恐地指著慢慢走來的愛蕾塔希亞,一邊說一邊不由自主地向身後的人群里後退。
費格那幾個地痞是什麼德行,整個幽暗城的底層居民都清楚。如果只是一般的小案件,衛兵肯定不會理睬他們。但是,現在畢竟是出現了私殺這樣的事情。在被遺忘者的律法里,私下里殺害同族,是很重的罪。而且這還發生在幽暗城——女王的眼下,哪怕就是走個過場,薩羅德也必須帶隊來這里,調查清楚後給公眾一個交代。
薩羅德看了眼地上已經殘缺不缺的尸體,根據報案的地痞陳述,這個殺人犯可是個法力高超的牧師。雖然眼前的女子身形縴細,看起來弱不禁風,但他心里還是暗自保持警惕,視線牢牢鎖著面前這個一襲黑色大氅,兜帽把面容都掩得嚴嚴實實的陌生女子,防止她突起暴起傷人。「你的銘牌呢?還有,把兜帽摘下來!」
听了薩羅德的呵斥,愛蕾塔希亞無聲地嘆了口氣,伸手想摘下自己的兜帽。
一直站在她面前,背對著她的男人動了。
他突然伸出手,直直的橫在愛蕾塔希亞的面前,制止了她的舉動。
「讓我來說吧!……其實呢,那個人剛才並沒有死掉。不過,我的獵犬很想要吃肉,所以……我補了個刀。」男人對薩羅德溫和一笑。
「大膽!」衛兵隊長薩羅德感到受到了冒犯,蹭地將腰間的佩刀拔出了一半。「你是想無視女王的律法嗎?」
「不不不~!」那男人好脾氣繼續說道「相信我,我比誰都更擁護女王的一切旨意。只是,我覺得為女王清除治下的幾只小害蟲也是臣子的本分。」
男人的語氣溫和,笑容和煦。如果不是因為現在他的腳下還倒著一具殘破的尸體,幾乎就讓人感到如沐春風的舒適。
「你的銘牌呢?」薩羅德色厲內荏地問道。
也許是他的大聲喧嘩打擾了獵犬的進食。獵犬十分不滿地對他發出嗚嗚的低吼聲。
狗的叫聲突然提醒了衛兵,在這動物稀缺的幽暗城,能帶一條獵犬肆無忌憚的亂逛的,好像只有那位大人!
一念至此,薩羅德的額頭,後背都冒出了冷汗。該死,他不過是例行公務而已,怎麼會踫上這位!
「銘牌,」男人好脾氣地笑笑,「讓我找找。」
他伸手探進了外套背心,從襯衣胸前的口袋掏出來了一塊小牌子,在火光的照明下,這牌子閃著小小細碎的綠色光澤。
「給你。」他隨手丟給了薩羅德。
美麗的綠色光澤在空中劃過。薩羅德忙不迭地接住。
其實,在看到這綠色光澤的時候,薩羅德就已經可以肯定眼前人的身份。
瑟銀打造的銘牌,只有女王的近臣親信才可以擁有。
但是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將意識注入銘牌。
薩羅德的表情變得很僵硬。
真的是那位大人!
「大……大人,抱歉……」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恭恭敬敬地將銘牌雙手奉還給那男子。「我……我只是例行公事!」
男人溫和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你做的不錯,」他甚至伸出手拍了拍薩羅德的肩膀以示勉勵。「我很高興,女王麾下的每一名士兵如果都能有你這樣用心,那女王的勝利也就指日可待了。」
薩羅德的臉因為興奮和榮耀而漲得通紅。
「不過,女王治下居然有這樣的敗類也十分的讓我遺憾。」男子回頭,看著沉默站立的愛蕾塔希亞。「他們居然想襲擊一位單身女士。讓我不得不對幽暗城的治安有些憂慮。」
薩羅德一下子仇恨地看著那報信的亡靈。「把這個惡棍抓起來!」
他身後的衛兵中走出來了兩個,一把抓住了感到大事不妙而正想偷偷溜走的地痞乙。
「干什麼?放手!」那地痞乙大力掙扎,感到大事不妙的他拼命叫喊,「殺害同族這樣的罪行,衛兵執法隊什麼時候只听信一面之言就可以定罪了?證據呢?證據呢?」
沒見識的東西。薩羅德眼底閃過一絲陰狠,死死地盯住了那猶在不停叫喊掙扎的地痞,狠狠地扇了他一個耳光。
「你這該死的下流胚子不配知道這位大人的名諱!」他大聲宣告四周,「證據?在幽暗城,這位大人就是女王陛下的眼楮,耳朵。他就是女王的意志!」
他身後的衛兵們,有機智地已經猜出了男子的身份,開始低聲地交頭接耳。
男子依然溫和的淺笑著,向衛兵們行了個軍禮。
大概猜出男子身份的衛兵們激動不已地紛紛回禮。
「這件事情,稍後我會親自向貿易區區域執行官做出說明的,」男子聲音依然輕柔和緩,而他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卻讓那被牢牢架著的地痞徹底暈了過去。「至于這個人,妨害幽暗城治安,意圖謀害同族,不配作為女王陛下的子民。把他送去藥劑師協會的煉金房。」
「是!大人!」薩羅德再次向男子行禮後,帶著衛兵收隊回去復命了。
隨著眾人離去的腳步聲,離開了火把照明,巷子里的光線又變得微微昏暗。
男子轉過身,拍了拍繼續開始進食的獵犬,然後抬起一雙如春天湖水般清澈透亮的碧綠眼眸看著愛蕾塔希亞。「很抱歉,小姐。關于讓你受到了驚嚇這件事,我表示真摯的歉意。……現在,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
愛蕾塔希亞默默地摘下了兜帽。
一絲驚艷從男子的眼底一閃而過。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發現我的呢?」愛蕾塔希亞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