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地亮了起來。
希亞看著天際的啟明星,突然感覺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弗丁大叔,你醒了呀?」
「你怎麼不叫我起來值夜呢?」弗丁抓抓睡得亂糟糟的頭發,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不需要睡覺,我看你睡得那麼香,就……」希亞急忙走上前,幫弗丁收拾地上的毯子。
「人上了年紀,真是不服老不行啊!」弗丁感慨道,一邊將毯子塞進了自己放在馬背上的包裹里,扎緊了口袋。「以前我年輕的時候,可是能一口氣從從暴風城,穿過艾爾文森林到赤脊山,連歇都不用一歇,現在……唉。」他輕輕嘆了口氣,目光中帶著一些淒涼,聲音越發的細不可聞。「如果當時我也能快一點……快一點……」
「弗丁大叔?」敏銳地察覺到佛丁的不對勁,希亞出聲打斷了弗丁的回憶。
「哈,人老了,有些事情就成天喜歡放在嘴邊,哈哈。我們上路吧。」弗丁笑著掩飾了自己的不對勁。
隨著一路的行進,希亞隱隱听見了水聲,激烈的水聲完全不像是這條平緩的小河的流淌聲。
這是……?她困惑而好奇地想。
「我們到了。」終于到達目的地,轟鳴不已的劇烈水聲讓佛丁不得不大著嗓門。他解去了米蘭達的韁繩,拍了一下,米蘭達歡快地跑開了。
「哇!」希亞此時已經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她不由地快走了幾步。
一條寬度大約二十碼的漂亮大瀑布,從山壁上沖瀉而下,砸入了索多里爾河,激起四濺的小水花。水霧蒸騰,在瘟疫之地並不強烈的陽光下,折射出一條十分細小的彩虹。而最奇妙的是,從瀑布下方向上看,會發現天空是一片蔚藍色,而不是瘟疫之地其他地方那樣的灰色。這樣的景色在別的地方也許算不了什麼,但是在遍布死亡氣息的瘟疫之地就顯得十分珍稀可貴了。
「很美吧。」弗丁走到她身邊大聲地說。
希亞雖然听不清楚弗丁的話,但並十分默契的明白他的意思。她點點頭。
「你先欣賞會吧,一路也累了,我家就在旁邊不遠處,你看夠了再進來好了。」弗丁指指一旁不遠處的小木屋。
話雖如此,希亞還是立刻選擇放棄了欣賞景色,跟了弗丁進了屋子。
屋子里灰塵遍布,顯然他的主人已經出門很久了。弗丁一進門就打了好幾個噴嚏,不好意思的笑笑。「你還是在外面稍等一會吧,我先打掃一下。幾天不著家,家里髒得都沒法待客了。」
「不嫌累贅的話,我也來幫忙好了。」希亞笑著卷起了袖子。
弗丁去門口的河邊提了桶水回來,兩人就開始收拾起了屋子,一邊收拾,一邊聊天。
「瀑布很漂亮吧?」
希亞點點頭。
弗丁帶一點驕傲的說,「這里是索多里爾河的源頭。是整個瘟疫之地不多的活水源之一了。瘟疫生物和天災軍團都十分討厭水,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靠近這里的,所以這里很安全。」
「大叔,你在這里住多久了?」希亞隨口問道。
「嗯,我想想,唉……很多年了……自從我被流放出了自己的領地,就一直在這里生活了。」弗丁看著希亞,問道,「我是個被流放的人,你不害怕嗎?」
希亞有些俏皮地皺皺鼻子。「弗丁大叔救了我,弗丁大叔是個好人。」
「我可沒救你。」弗丁揮揮手,再次強調。
「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為素不相識的人的事情停下腳步的。」希亞感慨道。「雖然大叔你認為我死了,但是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你事後也說那地方其實挺危險的,但是當時如果大叔要掩埋我的話,總會在那里停留一陣子的。只是為了個毫無關系的死人,就願意冒著可能因此而遇到攻擊的風險的人,怎麼可能不是好人。而且,大叔還願意帶陌生的被遺忘者回自己的家。所以,我相信大叔。」
「憐憫慈悲……這是騎士的準則,雖然……我已經不能自稱為是一名騎士了。」
「大叔……」希亞覺得這個提里奧弗丁身上似乎藏著一些秘密,並且為此而痛苦。但她並不準備再更深的詢問下去。畢竟她和弗丁的關系還不是能聊這麼深刻問題的關系。
「咦,這里怎麼有個字條?」正在擦桌子的希亞突然發現桌上有個不起眼的褐色小信封。因為和桌子的木頭顏色十分相近,所以一開始都沒有注意到。她急忙擦干了手上的水,將信封遞給了佛丁。
弗丁打開了信封,他甚至隱隱知道這封信是誰寫給他的,他穩健的手有一絲顫抖。
「尊敬的弗丁大人,
沒有保護好泰蘭大人的安全,為此我們羞愧萬分。我們再次來拜訪您的時候,發現您尚未歸家。也許您需要一些時間來緩沖這件事給您造成的傷痛,這樣的情緒我們理解並且願意等待您的情緒平復。
自烏瑟爾大人離去後,您是我們所唯一信賴的智者。我們相信您的清白,並且認同您的理念。那天聖光再次眷顧您的時候,我們就知道,在聖光面前,一切純潔無垢者都會受到聖光的庇護。聖光之力已經洗刷了那些謠言帶給您的恥辱。而大人,您還在猶豫什麼呢?高貴的白銀之手騎士團不該就此結束。
我們都殷切地希望您能回到我們身邊來領導我們,為我們指引前進的方向。
銀色黎明願在您手下成為對抗亡靈天災的利劍。
與亡靈天災作戰,為洛丹倫帶來榮耀——這也是泰蘭大人生前的願望。
我們在聖光之願禮拜堂隨時恭候您的大駕,期待您的答復。
又︰您的老朋友——達索漢將軍已接受我們的請求,同意派出使節團前來洽談共同對抗亡靈天災一事,預期不日即將抵達。
願聖光與您同在。
您忠誠的……敬上。」
「怎麼了?」看著弗丁神色復雜的放下信件,希亞試探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