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千年淚 第五十一章 獄探

作者 ︰ 天陌陌

稽粥給我解開穴道後,便放了我,我朝那宮門急急趕去,希望還能在宮門關閉之前趕回。

嘴不停的吸氣,呼氣,不知跑了多久,終于看到那高高的宮牆,太陽已落如西山,暮色中的皇城已浮上一層陰冷。

歇了會兒,又接著跑,拐過這處街道,便是進入皇城的宮道了。

不好,遠遠看見宮門正緩緩關閉,額上急的冒出冷汗,我只好加快步伐,我拼盡全身力氣像宮門沖去,心中默念一定要趕上,一定要。

听見背後一陣馬蹄之聲,我以無暇回頭,只顧埋頭趕路,片刻後一輛馬車駛到我身旁,只感覺有只手放到我的肩上,一股強大的力量吸著我。

啊!我嚇得險些驚呼出聲,待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被揪到馬車內。

車子搖搖晃晃,我整個人也坐立不穩,手臂一陣亂揮,直到我的腰被人穩穩扶住後,身子才停止了搖擺,驚覺自己居然是坐在一個人的腿上。

忙轉身看去,那雙再熟悉不過的皓目引入眼簾,他正嘴角含笑的看著我。

「怎麼,回不了宮,急了?」劉啟問道,伸手掀開車簾,見宮門已閉。

馬車在宮門前停住,前面駕車的公公林貴對那守衛道︰「太子殿下回宮!還不快打開宮門。」那門前守衛見馬車內時太子時,忙單膝跪地向太子行禮。

听令後,那守門的侍衛便打開宮門放劉啟進宮。看到馬車從宮外駛入了宮內,剛剛驚恐的心才漸漸恢復平靜,還好今日遇見了他,不過現在回來是算申時之前還是之後呢。

他見我仍有些擔憂,說道。「我會派人告訴值守的宮女,說你是申時之前回來的。」

我朝他笑了笑,問道︰「你今日出宮所為何事?」

他抿嘴道︰「因有要事出宮,沒想到在宮門口竟遇見了你。」他說的很輕松,仿佛他遇見我真的只是巧合。

他又接著問道︰「那你出宮為何事,該不會是為了那方子上的藥吧。」看來他已知曉我出宮的目的了,可該不該告訴他。腦海中浮現稽粥所說的話,搖了搖頭道︰「不是,只是為了采辦一些日常用品而已。」他點點頭笑了笑。

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什麼,面色有些凝重,聲音低沉,對我說道︰「侯爺謀反的罪已定,再過幾日就要行刑。」

我驚道︰「什麼?那周家呢,那公主呢?怎麼處置?全部都是死刑?〞因一時情急,這些疑問居然一一月兌口而出。

他見我一連串的問話,詫異的看了一眼,問︰「你也覺得周勃不該死。」覺得剛剛有些慌亂,忙垂下臉。鎮定後細想到皇上這次治周勃死罪,是要殺一儆百,讓那些蠢蠢欲動的諸侯王不敢再犯。因周勃是開國功臣,三朝元老,以他做頭罰也最具震撼力,不過真要處死了周勃又將會落得個誅殺功臣的罵名,以文帝的賢仁執政理念想必是不想擔此罵名的。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只是說︰「我想去見見周勃,你可以為我安排嗎?」

他似乎早料到我會這樣問,點了點頭,〞知道你心中有諸多疑問想要問他,我早已打點好,準備今日來接你去見他,但听說你出了宮,所以才------〞

他說到此便沒再說下去,見他想說又沒說的表情,實在覺得有些好笑,心里一股暖意上來,把身上的寒意全部席卷,靠在他的肩上淺淺一笑。

今日是我休息的日子,去見見周勃正好不過。下了馬車後,我隨在他身後,去了廷尉詔獄。

幾個獄官見太子殿下到訪,紛紛下跪行禮。劉啟掃了他們一眼,道︰「本宮要見侯爺!」一個領頭的獄官忙答道︰「太子殿下,請!」說完忙在前領路。

獄室里沒有一絲光亮,道旁石牆上,掛著幾盞忽明忽亮的燈,沿著一條長長的石階向下走著,這石階仿佛伸到了黑暗的盡頭。

當我見到周勃的瞬間,整個人呆住了,遲遲沒有反應過來,此時的周勃完全一副階下囚的模樣,花白頭發散亂不堪,面色蠟黃,雙顴高聳,手上,腳上都是鐐銬,他閉著雙眼靠在牆上。

劉啟示意那獄官打開牢門,那獄官見周勃毫無反應,罵道︰「大膽,太子殿下到此,還不快快行禮!竟-----」劉啟听後立即示意那獄官住嘴,讓他退了下去。

片刻後,周勃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眼布滿血絲,黯淡無光。見是我們,漠然一笑︰「太子殿下到此,是要來送老夫一程嗎?」

沒想到周勃一世英明,盡心輔佐三代君王,而今卻仍逃不過皇權鎮壓,淪為了階下囚。英雄將老,誰還會記得他的封功過往,更何況他還犯了謀反之罪。自從知道周勃要謀反的那一天起,我一直等著這一刻,希望從周勃處可以知道父親被害的真相。

我朝劉啟道︰「我想單獨問問他。」劉啟听後沒有說什麼,轉身向外走去。

周勃看了我一會,道︰「蘇泉甑的女兒蘇墨離?」我一驚,沒想到他早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我走近牢房,看著他道︰「原來侯爺早已知道我是誰,不知侯爺可知道我想問什麼?」

他淡笑一聲,道︰「姑娘想問什麼?盡管說吧,老夫的時日不多了。」

我開口道︰「我想知道父親被害的真相,是不是因為四個皇子之死的秘密?」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提及此事,身子顫抖了一下。

我接著道︰「是父親無意得知四個皇子之死的秘密,才要被你們趕盡殺絕嗎?如果侯爺能說出真相,小女子倒是有一妙計能幫侯爺洗月兌這叛亂的冤命。」

周勃听後仰天大笑,笑聲在牢房中回蕩著,格外的陰冷。他的笑中充滿了無奈和絕望,直到他已笑得滿臉老淚,面部僵硬才停了下來。

我笑道︰「與其坐著等死,不妨給自己一個機會試試?」

他听後,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數月前,吳王在收到了一封密報後,便聯合其余諸侯王秘密商討處置蘇大人的事,老夫因受皇上忌憚,處處小心,並未參與此事,至于那封密報上說了什麼,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這麼看來,周勃並未與其余諸侯王聯合陷害父親,那福伯當時給我的錦盒中寫明侯爺周勃究竟是何意?是指證他?還是投靠他?周勃是三朝元老,在朝堂上的地位自是與一般人不能相比的,莫非父親的意思是借助周勃在朝堂的勢力查找四個皇子之死的真相?

我接著問道︰「既然侯爺也知道四個皇子是被人所害,不知侯爺可有線索?」

他道︰「老夫其實也受太後所托,查探此事,查了多年,到如今也未查出什麼,老夫只怕不能完成太後的旨意了。」

原來太後早已安排周勃暗自查探此事,想必周勃定是查到什麼,可能礙于皇後娘娘的身份,太後才安排我進宮接近皇後娘娘。

既然如此,周勃更不能死。

從這次的談話中,我知道了周勃並不是殺害四個皇子的主謀,而父親也不是被周勃所害,真正的幕後人或許真的是皇後。看來現代諸多歷史學家大致認為是竇皇後所為也不無道理。

見周勃一副垂死之態,心中不忍,對他道︰「侯爺,此次你只是受牢獄之災,並無性命之憂,若侯爺能躲過此劫,還望侯爺收斂鋒芒,安度余年,才可保你太平。」

他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番話來,抬眼望著我,他的眼中不再是剛剛的那般死寂,而是含有一絲光芒。

他驚訝的問道︰「姑娘何出此言,不知姑娘的妙計是什麼?若能救老夫一命,今後老夫定當傾力幫助姑娘,為蘇家洗月兌罪名,還蘇大人一個清白。」

如果父親能得到侯爺的幫助,自是最好。

我準備向他施了王侯之禮,他忙制止道︰「老夫不敢當此重禮。」我不理會他的推月兌,笑說︰「侯爺依舊是侯爺,怎會不敢當小女一禮。」周勃眼中的驚訝更重了,只是看著我,不再阻止我為他行禮。

我接著道︰「能幫侯爺的有四人,獄官,車騎將軍薄昭,當然還有絳侯公主,千金散盡還復來,侯爺應該知道要怎麼做了,最後能幫侯爺扭轉困境的是太後,不是皇上。」

周勃听後若有所思,後又恍然大悟。

出了牢房後,劉啟見我心事重重,問道︰「你們談了些什麼,這麼長的時間?」我想了一會,終忍不住開口道,「侯爺周勃不能死,周亞夫也不能死,他們今後都是你的賢臣。」

我只知道歷史的大致走向,並不知道這樣能否救周勃一命,所以還是下意識的提醒了劉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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