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我要沒找到,你是不是要放任我被變異獸圍攻致死啊?」再次回到深海之中的陶昕來松了口氣,就算被嗆了幾口水都覺得親切無比。
玉中魂不屑地道︰「不過幾只變異獸而已,哪有那麼容易死。」
「幾只?四叔,您確定沒有老眼昏花嗎?」陶昕來想吐血,那分明是幾十只好不好,她邊打邊躲,完全是游擊戰的模式,就這樣還渾身帶傷了。說到這里,她覺得身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疼了。
「想修仙哪有那麼好的事,年輕人,多鍛煉鍛煉有好處的。放心,我很惜命,不會讓你玩死的。」
……
「當然,你找死的話我也沒辦法了,你知道的,我不過是一縷魂而已。」
……!!
「先不管這些了,你不覺得這里有些奇怪嗎?」
奇怪?當然奇怪,她可不記得這南海上有什麼浮島,也不記得南海上有什麼黑洞,還有這麼奇怪的明顯是依賴她自己想象的什麼龍門也好,「聶元靜」也好,等等等等,她覺得那什麼浮島十有八九就不是什麼新大陸的通道。哪有那麼好的事情,一堆人進去就能升級,而且還不能全回來,肯定有一部分人就要交待在這里了。這是什麼意思?據她所知,哪個大陸也不會是這樣的。
不,有一個,但那根本就不是修士們升級的樂園,而是喪命的煉獄。
陶昕來心里沉了沉,她放出小海獸,本意想讓它走,可是那小海獸經歷了這些之後,仿佛把陶昕來當做了親人,跟在她的身邊就是不肯走。陶昕來往左,它便眼巴巴地跟著往左;陶昕來往右,它也急沖沖地跟著往右。或許是感應到陶昕來不想帶它一起的想法,它可憐兮兮又小心翼翼地虛抱著自己的尾巴尖。很委屈的模樣。
陶昕來無奈,便道︰「小海獸,接下來我去的地點很危險,不能帶你一起去。」她看著小海獸,說得很認真。
小海獸听懂了陶昕來的意思,它想陶昕來一定是要去救那只被捉走的兔子。那個人凶神惡煞地一來就把他們都捉走了關在籠子里,那籠子冷冰冰硬邦邦的,它當時想要叫醒小紅兔,可是小紅兔睡得太熟了,它拼命示警都沒有用。也不知道現在小紅兔怎麼樣了。
那個地方一定很危險。膽小的小海獸有點打退堂鼓。可是側首看向茫茫海水,想到狠心倆開自己的父母,他又覺得自己不能被留下來。
它是常年生活在海中的生活,它有一種感應海洋中危險的本能。現在這片海雖然平靜,但是怎麼都感覺和原來不一樣了,它不敢自己獨自留在海里啊嗚嗚嗚。而且,它有一種感覺,只有跟著這個人,它才有可能找到自己的爹娘,要是靠它自己,大約窮它一生都無法做到吧。
想到這里,小海獸又堅定起來。它圍著陶昕來轉圈圈來表達自己要一直跟隨的意願。同時還伸展自己並不寬闊的肩膀,示意陶昕來坐到它的身上去。它雖然個頭比陶昕來要大,但是在海獸界里就是個未成年,便是有人將它們收作海中坐騎,也不會找它們這種小個子的小崽子。但是它為了向陶昕來展示自己的用處。還是很勇敢地站了出來。
小海獸整個外形像是個三角形的風箏,風箏後面還有一條長長的尾巴,它努力想要馱著陶昕來走,可是陶昕來卻沒有乘坐未成年海獸的嗜好。
一人一獸糾纏了一會兒,突然深海之中的海水變化起來。無形的聲波在水中擴散,引起水紋一圈一圈跟著聲音往前推進,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聲音,那不是人類的聲音,反而像是某個地方在尋找與他磁場相合的目標物一樣。它並不刺耳,甚至如果你仔細听的話,都會覺得自己之前听到這樣的聲音是耳朵出錯了,陶昕來形容不出來這種感覺,可是她覺得自己應該過去看一看。
倒是小海獸突然變得很焦急,它不停地搖擺著尾巴讓陶昕來坐上去,似乎剖亟待地想要過去。
陶昕來只略略猶豫了一下,便果斷地坐到了小海獸的身上。比起常年生活在這里的海洋生物,她無論是游泳的速度還是辨別音波的方向都不會比小海獸更好,哪怕它只是一只還未成年的小海獸。
陶昕來推斷得沒錯,這個聲音不算小,但是想要听明白它的內容和听完整它傳遞來的方向,這方面她真不如小海獸。因為這種聲波其實就是海獸之間傳遞消息的聲音。陶昕來可能听不出來,但小海獸听得很明白,這是成年海獸在求助,或者叫做——求救。
南海最龐大的海洋種族就是海獸,它們沒有具體的名字,它們就叫做海獸,它們是南海上的王者。海獸不是群居生物,它們只和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一個修煉得道的成年海獸甚至有可能化形出人類的模樣,它們能在深海中靠人類的雙腿行走,能號令整個南海中的海獸為它效命,是很厲害的存在。
小海獸曾听父母說過,南海之中現存的得道者僅只有一個,它輕易不出來行走,只躲在海獸們找不到的地方,它很可能已經去了人類的世界,而不是留在單調的南海之中。當然,這些都是海獸父母嘴中的「傳說故事」。
小海獸游得很急,它越接近那聲波就越是覺得心慌意亂。那不是一只海獸在求助,那是一群海獸!海獸不是群居生物,成年海獸更是不可能群聚在一起。能讓成年海獸群聚在一起的只有海獸中的王者——也就是修煉得道可以化形的海獸!
天哪!幾百年了海中都沒有化形海獸出現的蹤影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有化形海獸遇難了?
等到小海獸帶著陶昕來趕到聲波的發源地時,整只獸都驚呆了。
很多海獸在海水中翻滾掙扎,它們明顯與普通的海獸已經不太一樣了,它們光滑的皮膚上長出了難看的水泡,牙齒也變得尖利恐怖,本來是深海藍的漂亮膚色也變得深淺不一,有的是藍色,有的是青色,有的甚至還有紅色!這根本就不符合海獸的隱蔽本能!它們顯得焦躁,變得更具有攻擊性,有的甚至在自相殘殺。但是奇怪的是,它們往往會在打架打了一段時間後又極力掙扎著遠離對方,但又控制不住下一刻又撲上去撕咬對方。它們受了傷,但似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傷,個個勇猛無比——不,應該說是癲狂難耐。
幾百只已經變形了的成年海獸圍著一個被黑色霧氣包裹著的浮島,那黑氣中透露出一種叫人難受的死氣,陶昕來隱約可以看見浮島靠海的地方懸空站著一個被黑氣捆綁著的人,一個有著長到腳跟的海藍色長發的美麗男人,同時也是個傷痕累累的人。他半眯著眼楮微垂著頭,看上去就已經氣息微弱,但他的目光很堅定,很沉穩,有一種歷經世俗的涼薄和淡然。
陶昕來看過去的時候,那個男人也看了過來。這個時候,他的目光又變了,變得犀利和探究,他在思考。
陶昕來想,如果這個男人沒有傷得這樣嚴重的話,她都經不起他看一眼的威懾力。這就是等級的差別,哪怕對方是一只化形了的海獸,不是人類的修士。化形的海獸可是修煉出了人身的,能修煉出人身就至少是七階的修為,七階,差不多就相當于人類修士的合體期啊!
這可是在開蒙大陸,一個合體的人類修士都找不到的開蒙大陸!
陶昕來突然覺得自己模到了某種陰謀,針對這只化形海獸的陰謀。
「人,幫吾一個忙,可好?」一個溫和而疲憊的聲音在陶昕來腦海中響起。陶昕來驚了一下,本以為是四叔,可是當她看到那只化形海獸的眼神,便知道跟她說話的是這只化形海獸。
「請講。」陶昕來以意念傳達自己的意思。
「吾自南海中生,已有三千余年。今南海因吾遭此大劫,族獸幾乎毀于一旦,吾心甚痛,甚苦。」化形海獸說得很慢,而且就這麼一小段話都停頓了好幾次,看起來生命就要走到終結了一般,叫人听了心里難受。而那些狂躁的成年海獸因為他的話更加暴躁起來,而其他的則變得更加沮喪。小海獸安安靜靜地伏在那里表達著尊敬和哀傷,盡管它是第一次見這只父母口中傳說中的王者。
「吾欲解月兌,然不可自戮,汝且助吾,也好讓吾的族獸們得以解月兌。只是,吾如今身受重傷,便是拼盡全力也無法盡數除此禍端,恐開蒙有難……十年之內……」他目光悲憫地看著眼下飽受變異痛苦自相殘殺的族獸們,這次災難中,已經有幾只修為高的海獸慘死,它們都是他的心血。現在他要以一己之力來挽救全族的生命,只是這樣一來,海獸一族再無化形者,它們將再無強大的庇佑者,修行艱難,榮耀不再。
「禍端從何而來?」陶昕來問道。
化形海獸沉默片刻,道︰「吾曾貪心魔族寶物,如今魔族尋來,可寶物早不在吾手中……時間緊迫,人,你上前來,請減掉吾的長發散落四周,吾自當就此解月兌,吾之族獸也自當解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