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歸,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蘇曼似是已反應過來什麼,想要解釋。
我擺擺手制止了她開口,又拍拍額頭,試圖自己去理清一切。「什麼都別說,我自己想想。」
「徒弟啊,我契約精神都不顧,給你把實情兜出來,到底給不給機會,來個準話嘛。」渺颯猶然火上加油。
「你閉嘴。」我承認自己不夠奸猾,可我終究也不是笨蛋,這麼一小會已經理清了來龍去脈,頓時覺得自己有理生氣了。「你們兩個人背著我定下這種約定,有沒考慮過我當事人的感受?你,」我指著渺颯,「別跟我說什麼喜歡我想追我之類的話,我才不傻,回回你跟我逗趣都愛當著蘇曼的面,擺明就是故意做給她看,想惹她著急。當然,你愛這麼做自然有你的原因,你喜歡瞞著,我也懶得問。你對我或許感覺不錯,否則以你大小姐的性子根本也懶得理我,但硬要說有多喜歡,呵,我即墨思歸還是很清楚自己的斤兩,不會隨便膨脹。」
渺颯被我一番話說得怔住了,干咳了聲,難得流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
我又看向蘇曼,她正半垂了眸子沉吟,似在思量我方才的一番說話。意識到我在看她,她回望于我,眼瞳中是復雜難明的情緒,卻在我毫不退縮的逼視下漸漸消散,最後沉澱的是一絲釋然。她微微一笑,「真生氣了?」
「嗯,很生氣。」我想表達自己的不滿,猶豫片刻,卻又終究是不忍心對她橫眉怒目。
蘇曼也不答話,一雙水瞳卻逐漸氤氳起來。文藝點說,那是人家在醞釀情緒想打動我,通俗點說,那就是放電,蘇妖精正醞釀幾百伏特的電壓準備電暈我逃月兌指責了。
我抬手便擋在眼前,「少來,我真的很生氣。」能不生氣嗎?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跟人家訂立這種約定,你無比自信我很開心,可是這樣若無其事地和別人打賭追自己的戀人,放任別人追自己的戀人,還說什麼願賭服輸……身為戀人的我要一點不生氣怎麼可能!感情我怎麼想的一點也不重要,你們兩位大小姐的面子最重要?
蘇曼看起來很想跟我「單獨談談」,可渺颯那個大煞風景的卻非常不開眼一直堵在身前,並且沒有半點想要離開的意思。我跟她憋著氣,也故意裝作看不出來,任由渺颯堵在身前。
這樣僵持一會後,蘇曼嘆了口氣,看著我,很認真地說了一句︰「能被搶走的戀人,不是真正的戀人。」說完,便轉身先行離開了。
這下輪我怔住,默默品砸她最後的這句話。不得不承認,我動搖了……討厭,明明是她不好,可為什麼她一句清清淡淡的說話我就各種想原諒她的可惡行為?我怎麼就這麼沒出息!
渺颯伸頭過來示好,「嗨,徒弟,你不會真的在生我的氣吧?」
我滿月復郁郁便正好撒在了渺颯頭上。「不想理你,你就是個大尾巴狼!」
「什麼意思?」渺颯難得地懵住。
我哼一聲,也不解釋,扭頭便也離開,留渺颯一人在原地呆著。誰讓她不了解北方語言系的博大精華!以她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強迫癥她肯定非得弄清楚這句話的意思,算是小小的報復一下,讓她糾結下也好。
一個人端杯飲料在會場里亂轉,忍不住自己對蘇曼的關注,可是只要看到她時她不是正在和夏叡庭親密偎依就是正在和不知道誰誰的觥籌交錯,自己也覺得怪沒勁,索性找了個角落窗口呆著,默默吹風。
「思歸?」
又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听得我莫名開心起來。趕緊循聲望去,鵝黃色禮服裙子的女孩拎著裙擺小步向我跑來,洋女圭女圭一般精致可愛。「仲夏,在這兒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由衷地拉住她手。
仲夏眨眨眼,「我剛才就看見你啦,以為認錯人,沒敢喊你。原來真的是你。你跟Vanessa一起來的?」
提起蘇曼我的心情便開始上下起伏不定,喝一口紅酒,我嘆口氣。「不是。」
「哦?那是……」仲夏思付片刻,「難道是Musa帶你來的?我想也是,Vanessa怎麼會帶你來這里,這不給自己添堵麼。」
我趕緊打斷這個注定不愉快的話題。「先不說我,說說你吧,怎麼一個人在這呢?初夏呢?」
仲夏的小臉一下子皺了起來,拉過我的身體向一邊手一指︰「喏,看見沒,和她未婚夫一起呢!」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仲夏一身珍珠白的晚禮服正在和人說話,她身旁站著一個中等身材的西裝男,目測長相還可以。
「別難過……」我也不知道能安慰些什麼,就仿佛若我指著夏叡庭給仲夏抱怨,我想她應該也是訥訥而不知能說些什麼,此時此刻,我真是懂了一句成語︰感同身受。
「我才不難過。」仲夏脾氣上來了,「不就是男人嗎?思歸你看著吧,我已經開始物色了,我告訴她我一定會比她先結婚,讓她看著我結婚!」
我被仲夏的宣言嚇住,這玩笑也開太大了!正要勸她,她已經喊了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西裝男過來,「阿Paul,這里!」
西裝男聞言立刻湊了過來。仲夏許是憋足勁了,端著酒杯與那西裝男交頭接耳,並介紹給我︰「思歸,這位是阿Paul,我大學同學,剛從德國回來。」
「你好。」我只能客氣點頭。
閑聊了幾句,會場的大燈卻驀地滅了,彩燈亮起,我听那阿Paul道︰「賞臉跳支舞吧?」
仲夏欣然同意。「好啊。」
兩人說著話便手拉手進了舞池。
我又被撂下了,更覺無聊,干脆趴在了窗口發悶勁兒。夜風颯颯吹得還算爽氣,正獨自享受這一刻寧靜,身旁卻忽然氣場不對,好像是多了個人。我以為仲夏跳完舞回來了,回頭一看,誰知竟看到是一個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里出現的人——寧致遠!
看出了我眼底的錯愕,他干咳了聲,看我的眼神卻透著十分直接的欣賞。「即墨,你今天真漂亮。」
「呃,寧師兄?」我承認我是嚇了一跳,連基本的回禮「謝謝」都忘記說了。
「很奇怪我怎麼在這里?」他微笑道,「我父親是個商人,雖然生意做得不算大,但這種場合總是會想方設法湊進來的。」
驚嚇過後我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何況他也算半個熟人。「這樣啊。哦,我是跟師傅一起來的。」
「我知道,剛才看到凌律師了,被一群人圍著打听下個月的批地案,臉都臭了。」寧致遠道。
「批地案?」那不是政府的事麼,怎麼會打听到渺颯的頭上?
仿佛看出了我眼底的疑慮,寧致遠主動解釋道︰「你不知道嗎?凌律師的父親是本市市委書記,爺爺是XX軍區首長。那些人見了她,當然趨之若鶩。」
「……」我想我需要點時間來消化一下這些消息,不想想得太勢力,可是這消息也真的是太勁爆了吧!渺颯的來頭這麼大?!聯想起她平時囂張的行事做派,再聯想她和蘇曼仲夏這群富二代一起長大還各種欺負她們……果然是官二代才更有說服力啊。
「怎麼,你都不知道?」寧致遠看我的眼神有點無語了,好像我就應該都知道似的。
「嗯,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知名大律師。」我尷尬地笑笑。
寧致遠輕咳一聲。「即墨,這種場合你也無聊我也無聊,不如……」
「我不會跳舞。」我未卜先知了他要說出的話。
于是寧致遠緊隨我後陷入了尷尬。
他堅持不走,我堅持不松口,一轉眼仲夏都跳完一場回來了。看見我跟一個陌生男人僵持著她以為我遇到了麻煩,提著裙擺跑過來便問︰「你是誰?」
我怕她誤會寧致遠是流氓,趕緊解釋︰「沒事,他是我同事。」
仲夏這才放下心來,轉臉問我︰「那你們在這干嗎?」
「嗯,我想請即墨跳個舞,可是即墨她說她不會跳。」寧致遠扭捏著說出來意。
「哎?有嗎?我們思歸跳得可棒了!」仲夏睜著眼楮說瞎話,說完便一推我。「去嘛,去放松下也好。」
「仲夏!」
我急著給她使眼色,想暗示她此男目的不純,不能跨出這步,誰知她卻恍若未聞,一徑將我向寧致遠那邊推,邊推邊輕聲道︰「我剛看見Vanessa跟夏叡庭跳舞了,你也去跳嘛,一人一場這才公平。」
這種事講什麼公平……我對她的公平論感到無力,可推都推成這樣了,寧致遠的臉色已經紅紅白白像打翻了的醬油鋪子,我要再不點頭估計這大男人的面子是完完全全被當地毯踩了。
「即墨,只是一場舞,我不會多想的。」他主動的陳情讓我再沒理由拒絕,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強忍著不自在被他牽著手走進舞池,剛好第二場音樂響起。仲夏那牛皮吹得我都不好意思說,我的交誼舞明明只是大學大禮堂水平,因為緊張我還得注意別踩了人家的腳。勞心勞神可算是跳完了這場舞,毫不夸張的說我真的是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寧致遠看我的眼神讓我格外地不舒服,也不是說他猥瑣,只是面對一個你過去不喜歡現在不喜歡將來也絕不喜歡的人從頭到腳*辣的眼神注視,沒有一個人能感到舒服的吧?我一個不自在腳下一亂,果然,踩了他一腳。「呃,對不起啊。」
「沒事,呵呵。」寧致遠笑得一臉快意,仿佛我那不是踩了他一腳而是送了他十年工資。
「呵呵。」我也只能干笑回去。僵著身體勉強跳完,一曲終,我如釋重負往回走,怎知走得急了,卻砰一聲和一個路過的侍應生正撞了滿懷。「啊——」
「即墨!」寧致遠搶上一步便扶住我,在那侍應一疊道歉中慌聲問︰「你還好吧?」
我好才怪呢!郁悶地看著襟口一直到腰上一溜的酒水滴滴答答,因為灑的是雞尾酒,我連腿上都沾滿了五顏六色的酒漬,十分狼狽。
寧致遠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拿過侍應給的紙巾就伸手來幫我擦身上的酒漬,我阻攔不及被他一把擦到胸口整個人一抽,身體快過大腦就直接給了他一個耳光。
清脆的一聲啪,我跟他同時愣住了。
寧致遠仿佛大夢初醒般退後一步,「即墨、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我氣得滿臉通紅,瞪他一眼後顧不得酒水淋灕扭頭就走,想去洗手間好好清洗下。急走幾步不經意一抬頭,卻被正前方處一道冰寒的眸光硬生生凍住,凍得我一哆嗦,連怎麼挪步都差點忘了。
……蘇曼?!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會連更3章,36-38。請大家一定注意看好主頁的加V公告︰每天的最後一更屬于防盜章節,大家可自由選擇是否提前購買。具體內容公告里說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