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他們府里有要賣一批下人,還是另有圖謀,欲在暗中動用些腌的手段,也是未嘗知。總之,在她們主僕看來,每每用到那家藥堂,斷不是什麼好事!
之前打听的那些事兒,便足以看出這藥堂中,定然早已有人被二房那頭買通了。至于他們東家、掌櫃是否知情,一時之間卻是不好判斷。一來,怕打草驚蛇,反倒著了他們的眼;二則,倘若真是他們東家一心幫村在旁,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因而此事還是按部就班,不意氣用事。就眼下的情形而言,二房那頭定是另有所圖,只要多加留意一二,定是有跡循。但如此一來,婍姐兒這里便需多添了人手,分作兩頭緊盯不放。
要知道,那沐春堂是早就有過先例,配置那些個有損陰德的啞藥,又怎會不知其後果?
就見這旁婍姐兒搖了搖頭︰「無論那配藥之人,是否知曉二房拿了這啞藥回去,必定就有那被害落了終身殘疾的?」
「本就明擺著的事兒,但凡是個曉得是非的,就不該做了他們家的幫凶!」顯然文竹也是滿臉的不屑,再聯想到此前小丫鬟們打听到了實情後的憤憤不平,婍姐兒也是了然頷首。
雖說她們幾個在自己院子里當差,不但是從未有過責打之類的事生,卻也不是沒有听聞過坊間的有關傳言。這富貴人家的僕役是不好當,跟了個心善厚道的主子,或許還好些,倘若萬般不幸遇上那蠻橫不講理的,動不動就是非打即罵的,也是屢見不鮮。
更怕的,就是入了二房承襲的國公府,能保得全乎的出來已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真要是听了、看了那本不該知曉的陰私事。才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哪!
此刻就婍姐兒手中的記錄,便看出端倪來。自舊年那一段日子起,前後賣出府的丫鬟、婆子中。就有近三成的樣子,都是被灌了啞藥後,再打上路的。余下的那七成里,更有近一半的早已被連哄帶騙,嚇得精神恍惚。
以二房如今的身價,自是不在乎這些個小錢,但在經歷過前世那段歲月的婍姐兒看來,卻是慘無人道之事。而自己屋里這些同是丫鬟出身的,自然也都感同身受,更對二房這般的行徑是深惡痛絕!
「他們那頭為防人走漏了風聲。這般地手段用盡,此時居然有反常而出,又去到那沐春堂中,定是不忽視。後院里那位太夫人如今是安靜的很,自家的閨女又無需添置新衣。卻還有意無意陸續有鋪子轉手他人,那會兒我就想到了幾種能。如今看來,還真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們定然是尋到了另外的門道,想要東山再起!」
听著自家小姐如此一提,文竹也已忍不住驚呼出聲︰「這……不能夠吧?當初那事兒,不是從此絕了他們家的希望。怎麼又……?」
「按常理而論,或許斷無能了,但切莫忘了那貴人的名分,還得由當今那位方能定奪,所以,此事便不好妄下斷語了。而且。據之前的種種跡象知,國公府的大小姐無論是才貌,品行都被眾人所認,因此最後翻盤之事,的確還有一線生機在。」
「啊!若是那般的話。小姐您同三爺的計劃豈不是……。」
「就要落空?」反倒是搶在大丫鬟之前將這句接上,卻是一派正色地擺了擺手,滿是認真的分析起來︰「不說旁的,咱們單看近些日子那旁的所為,不再似年節前那般萬事低調。甚至連采辦年貨,也是格外的節省,這里恐怕就是反常之象在,只是那會兒我們都不曾瞧出端倪來,唉!也怪我當時只道,他們是深感無望才會如此息事寧人!」
苦笑著搖了兩下頭,端起茶盅來輕啜了一口,方才繼續道︰「二房那夫妻倆也好,還有他們家那位大小姐也罷,哪有一個是懂得息事寧人的主?都怪我忽略了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老話,他們那般滿心只盼著更進一步的官迷,哪會懂得收手一說,倒是我糊涂了!」
招呼身邊的文竹,將窗前書案上的資料盡數搬了過來,主僕倆又忙碌了起來。此番尋找的蛛絲馬跡不是旁的,正是年前那一段,他們府中那幾個有頭有臉的大小管事,時常所去的地界。
究其原因,自是同那被現的藥堂一般,指不定還有二房暗中布下的眼線在。待兩日忙碌下來,總算是有了些許的眉目,原來與那外城中余下的鋪面一樣,居然另有三處的鋪子也是如出一轍,皆與他們那頭有些牽連。
「別看所涉及的鋪子,雖不是什麼百年老字號,卻都有些名聲在外的樣子。就拿這家茶樓而言,不敢說文人雲集,到底因為離著內城最大的兩家書院近,每日進出的都是離不了兩種人。」一抬手那旁的黃桃已是比出了兩根指頭,向屋內眾人示意到。
說來這兩日的重新查找,也就僅半日功夫是她們主僕倆辛苦忙碌,到了第二日更是除了原先廚房里的那兩個小丫鬟外,其余幾人都盡數聚在書房之內,一並加入了進來。
主僕六人齊齊上陣,自是速度成倍提升,而舊年里被安排了輪流出京學習絲弦制作的兩人,也都因為主子遷移往內城,便停了手中之事一並回轉京城了。
本來還擔心日後文竹出嫁後,這屋里的人手必有短缺,如今看來卻是再無此憂慮了。比照著手中的資料,婍姐兒已有了應對之策︰「你與黃桃還是老樣子,緊盯著二房那頭每日出門辦差的管事們便好,唯獨文竹你得辛苦一二,出趟京城讓流芳幫我盯著京郊的幾處田莊。」
「田莊!難道說他們還敢再著了人,取道京畿將小姐與姑太太接回京郊?」這句才剛出口,就見兩旁的丫鬟們中無一不是滿臉的吃驚之色,就听得一旁黃桃忙不迭定了定神,追問道︰「文竹姐姐的意思是,那頭又打上了咱們家小姐的主意不成?」
「此事不怕萬一,只怕一萬。」見這旁小姐微微點頭應了,方才斂了斂眉頭繼續言道︰「眼看著咱們家主子今年就該及笄了,而此刻二房那頭的動向也是怪異的很,不是金鋪銀樓,便是繡房布莊,還有那官媒婆姜嫂子,也被連著喚去了茶樓兩回,實在是非同尋常!」
文竹此刻提及官媒婆是被喚去了茶樓,便讓在場的丫鬟們頓覺吃驚不小。再看向這旁的小姐,也唯有苦笑著點了點頭︰「我這原本不堪大用之人,恐怕又要被算計上了,如今他們府上到了婚嫁之年,除了他家那姐妹倆,只怕也就唯有我這個一項體弱多病的佷女兒了!」
「只是他家那庶出的女兒,一直不入主母的眼,只怕不會如此興師動眾,為其奔忙。思來想去,也唯有我這……還是一切都劉芳那里打听到了確實的消息,我們才好應對一二。」不待丫鬟們張口,婍姐兒已然輕聲嘆了一句。
听自家小姐這般分析,兩旁之人無不緊張萬分,真要讓他二房如了願,怎生了得!但自古這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小姐這般父母早早辭世的,恐怕由叔父代為過問,也是無厚非!
想到這里眾人皆是滿臉的晦暗之色,一時間屋內是靜得出奇,就連窗外不時傳來的幾聲樹葉沙沙作響,也是清晰聞。眼見著自己的這些丫鬟們是個個悲憤交加,就是一旁的文竹也是滿臉的愁容,不免低聲接了一句,安慰道︰「不怕他們早有算計,只怕他們無所動作,叫人看不明事情的走向,近日之舉落在旁人眼中或許瞧不出子午卯酉來,但而今我們已身在這內城之中,恐怕就是他們未曾料想過的。」
剛才還在滿月復的憤慨,此刻听得自家主子如此一提,不免一陣悸動。的確是這般一說,要想破了他們的好盤算,也唯有積極尋出應對之法來,才是正經!
「對,小姐說的沒錯,如此坐以待斃本就是辦法。奴婢們幾個定當听從小姐的吩咐,盡快尋出行之策才是道理!」一旁的文竹率先附和了出聲,余下的丫鬟們自是紛紛點頭,連聲應道。
于是乎,除此之外的一切事物暫且放置在旁,此刻的重中之重便是尋出二房意欲何為,方是當務之急!
「按理說,那方斷斷不會做這等無用功,何況他家此時的處境更是容不得節外生枝,卻又為何想到了算計自家佷女?」那旁的陸家二娘,順手將信紙交還給自家姐姐,不免抬頭看了眼,另一旁低頭沉思的大哥。
果然不待這旁陸娘子回應,就听得另一旁自家大哥張口便吐露出自己的猜想道︰「莫不是自家之前虧了許多銀子,這會兒要想東山再起,便少不得金銀之物開路,自是……。」
「大哥的意思是,那方是打算‘賣了佷女’,以換得足夠的銀兩替自家閨女換回前塵?」聞听此言,已是驚得身邊的陸琴漪猛地抬頭轉向自家姐姐。
卻見這旁的陸娘子,抬手示意道︰「你且稍安勿躁,如今一切都只是我們自己的猜想罷了。再則說了,他們偌大一個國公府還缺這些聘禮銀子不成?如此興師動眾,絕非簡單之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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