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出發前,許錦偷偷給他繡了一個荷包。
白鷺自蓮池往岸邊游,寓意一路連科。
繡完了,許錦托著小小的荷包瞧了會兒,總覺得這樣單送一個荷包太死板了。想了想,她跑去後院摘了幾朵杏花放到了荷包里面。她喜歡杏花,衣服上多有杏花繡樣,祁景也常常夸她比杏花還好看,現在她把杏花連同荷包一起送給他,他戴在身上,就好比……
許錦臉紅紅的,越想越羞,她可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兒呢。
到了黃昏約定見面的時候,許錦實在不好意思當面將東西送出去,所以一听到那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直接把東西扔了過去,然後飛快跑了。
對面祁景听到她離去的腳步聲,臉一沉,看都沒看掉下來的是什麼東西,利索躍上牆頭,卻只瞧見小姑娘跑遠的背影。他不知所以,又恨得咬牙切齒,等望不見人影兒了,這才氣悶地跳了下去。本想一走了之,走出幾步後又停住,轉身掃向牆角地面,見草叢里趴著個天藍底的荷包,他走過去將東西撿了起來。
是她繡的?
祁景提著荷包翻來覆去的瞧,發現上面只繡了一只白鳥後,臉色更難看了。他見過崔筱送祁恆的,上面有兩只鳥,原身的記憶告訴他那是鴛鴦成對的意思,而且那些話本里的小姐們也常常送心上人這種荷包。現在她只繡一只鳥,莫非……
感覺里面好像有東西,祁景打開荷包看了看,入眼是幾片白粉杏花,像她臉紅的模樣,總算讓他心情好了些。仔細想想,除了昨晚親她的時間長了些,最近他好像沒做過惹她生氣的事,祁景多少安了心,將荷包藏到懷里,準備去找祖母旁敲側擊打听打听。
往回走時踫見老太太身邊的丫鬟,說是老太太讓他過去一趟。
祁景進屋時,祁恆早在里面坐著了。祁老太太將長孫叫到身邊,把親手繡的兩個荷包分給了兄弟倆,除了荷包用線顏色針法不同,上面的蓮花白鷺跟許錦送的差不多。這下祁景也不用找借口了,直接問了出來。听完祁老太太的解釋,他恍然大悟,知道她是為他著想,祁景決定原諒她不肯守約的事了,跟著隨口問道︰「祖母,往里面裝杏花是什麼說法?」杏與幸同音,是祝他好運?
「裝杏花?我怎麼不知道有這種說話?你從哪里看到……哦,就是祈求好運氣的意思。」猜到真相後,祁老太太正經八百地道,畢竟祁恆還在身邊呢,她可不能把那丫頭的小心思當著祁恆的面說出來。
她不說,祁恆也就裝不懂,然後晚上送了一本書給祁景看。其中某頁折了角,而且祁恆怕大哥太傻,特意提醒他看看那頁。
祁景拿著書回了屋子,坐在案前看,翻完幾頁無聊的故事後便沒了興致,直接翻到折角那一頁。
看完了,懂了,他從懷里模出荷包,越看心里越美。熄燈後將荷包放在枕頭邊上,聞著那似有若無的香氣,睡著時嘴角都是翹著的。
次日一早,祁老爺子領著倆孫子早早出發了。許錦在屋里哄弟弟,听著馬蹄聲越來越遠直至听不見了,突然覺得心頭好空。以前鬧別扭的時候,她也曾一個月不見他,但那時她能听見他練武的動靜,知道他就住在一牆之隔,現在,他一下子去了那麼遠的地方,她想見都見不到了。
「抱,抱!」熙哥兒趴在炕上,仰頭朝姐姐叫。
許錦回神,瞧見可愛的弟弟,心情沒有那麼低落了,伸手將弟弟扶了起來,笑著親他一口︰「熙哥兒快快長大吧,等你抓周時,姐姐準備一大堆東西讓你挑!」那時候,祁景差不多也回來了。
熙哥兒邊笑邊蹲腿玩,無憂無慮。
四月過了一半時,許錦迎來了她的初次月事。
睡覺前江氏親自端了蓮子羹來看女兒。許錦肚子不舒服,喝完微燙的蓮子羹,蒼白小臉上總算多了點血色。看著眉眼漸漸長開的女兒,江氏感慨萬千,等丫鬟收拾好東西退出去後,她替女兒掩好被子,一邊摩挲許錦光潔額頭一邊柔聲道︰「別擔心,第一次都不大舒服,以後好好調理,少踫涼的少吃過辣的,再來時就不會這樣了。」
「嗯,我知道。」許錦朝母親笑,「娘你快回去吧,一會兒弟弟找不著你該哭了。」
「沒事兒,那邊有你爹看著呢,娘多陪你待待。」江氏舍不得走,突然來了心思,走過去把椅子搬到炕沿前,一手托著女兒綢緞般順滑的烏黑長發,一手持著梳子輕輕替女兒梳頭︰「睡前通通頭,睡得香。」
許錦想翻身,被母親按了下去,她只好乖乖平躺著,嘻嘻笑道︰「娘今天對我真好。」
「我哪天對你不好了?」江氏嗔了一句。
「反正今天對我特別好。」許錦笑著答,過了會兒,她好奇地問道︰「娘,你第一次是什麼時候來的?來這個就表示我已經長成大姑娘了嗎?」
她啊?江氏頓了頓,很快又笑道︰「娘也是跟你差不多大的時候來的。別傻了,你長成大姑娘還早呢,這只是說明你開始長大了。既然大了,以後就要乖乖的,就算在親人面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知道嗎?你看人家筱筱,行走坐立,那才是……」
「知道了知道了,娘你快回去睡覺吧!」听母親又要教訓她,許錦一骨碌爬了起來,將梳子搶回被窩,然後又將被子扯過腦頂,表明不想繼續說下去。
「你啊你,早晚我得狠狠打你一頓!」江氏對著被團最鼓的地方輕輕拍了一下,許錦嗷嗷喊疼,跟著露出腦袋跟母親一起笑了起來。
「行了行了,快睡吧,娘走了。」江氏模模女兒腦袋,移開椅子走了。
許錦趴在炕上目送母親出門,心里甜絲絲的,肚子好像也沒有白日里那麼不舒服了。
那邊江氏出了女兒院子,外面已是明月高掛,斷斷續續的蟲鳴顯得夜里越發幽靜。丫鬟在前面提燈,江氏慢慢走著,腳步越來越慢直到頓住。她仰頭望月,月色似水朦朧,像時光的鏡子,她好像看到一個少年跳過牆頭,神秘兮兮地把一罐蜂蜜送給她……那時她十二,他十六,如今他們的女兒都十二了,他是死是活,她無從知曉。事到如今,她不恨他也不怨他,只願他還活著,好好活著。
「阿喬,自己賞月嗎?」
听到熟悉的聲音,江氏側頭看去,看見許攸一身寬松袍子,懷里抱著已經睡著的熙哥兒。她收起心頭淡淡悵然,笑著走過去,將兒子接了過來,輕聲問他︰「怎麼出來了?」
「接你。」許攸攬住她肩膀,一起往前走。
江氏臉熱,小聲提醒道︰「丫鬟還看著呢。」
「她們不敢看,再說看也沒關系,老爺夫人如此恩愛,她們只會替你高興。」兒子都生了,許攸臉皮也早就練出來了,一路摟著妻子回了上房。進屋後他守著兒子,她去側室沐浴,等她熄了燈上了炕,他熟門熟路尋到她胸前,恣意吃了起來。
「許攸……」江氏難耐地仰頭挺胸,嬌聲喚他。
許攸哪有空答,只賣力動作,听她的嬌求低吟。
~
不知不覺又進了五月,今年天熱得早,杏果也比往前熟的早,許錦先給崔家松了杏兒,再抱著熙哥兒去看望祁老太太。祁景他們還沒回來,祁老太太一人在家,或是老人去許家,或是她來這邊,反正大家平時也沒什麼消遣,就這樣互相串門吧。
三人在老槐樹下乘涼。熙哥兒自己坐在小板凳上,背靠姐姐,手里捧著一個熟透的大杏果啃。他現在長了六顆小牙,喜歡自己啃東西,許錦想喂他他都不干,非要自己吃,弄得手上衣襟上都是汁水。
許錦對此很嫌棄,祁老太太笑她︰「小孩兒都這樣,特別是男娃,越大越淘氣,你以為好姐姐是那麼容易當的?要不怎麼得請女乃娘照看呢。偏你們家你娘喜歡自己喂女乃,你喜歡親自照顧弟弟,柳二家的遇到你們這樣的主家,真是撿了大便宜。」
柳二家的是熙哥兒的女乃娘。
「哼,他要是還這樣,我就不管哄了。」許錦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很是懷念那個只會躺在炕上乖乖看她的老實弟弟。現在的熙哥兒當然也有可愛的時候,但不听話的時候也挺多的。
小姑娘嘟嘴看弟弟,熙哥兒根本沒听到姐姐的抱怨,捧著杏果啃得歡,直到外面街上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熙哥兒維持著啃果子的動作,仰頭看姐姐,他好像很久沒听過這種聲音了。
許錦心砰砰跳,盼著是祁景回來了,可他們是坐馬車走的,而外面的明顯是單匹馬……
祁老太太同樣期待又疑惑,皺眉念叨︰「誰這麼不懂規矩,這樣疾馳,撞到人怎麼辦?真是……」
「老太太,老太太,大少爺回來了!」她還沒說完,門房已經派人進來通傳道。
「就他自己?」祁老太太倏地站了起來,高興又意外。
許錦是背朝門那邊坐著的,本想跟著站起來,可听到祁景回來的消息,她突然沒了力氣,只能回頭看。這一看,正好瞧見祁景風塵僕僕大步流星地閃了過來,一身石青色圓領袍子,足踏黑靴,高挑挺拔,英氣勃勃。
許錦呆呆地坐著,看他先望向自家那邊,接著目光隨意掃向院子,對上她的。那一瞬,她看見他如墨般的眸子里多了一種名為歡喜的光彩,看見那月余未見有些陌生的少年先是頓住,跟著快步朝這邊奔了過來。
許錦心跳快到極致,她很慌,怕祁景不顧一切上來抱她,所以她飛快提著熙哥兒站了起來,轉身時察覺少年竟真的要抱,許錦想也不想便把熙哥兒送了過去,「祁景你回來了啊,快抱抱熙哥兒,他可想你了……」擔心祁景不接,她依然舉著弟弟。
祁景被迫停住,皺眉看她,再低頭,看按在他胸口的那兩只濕噠噠黏糊糊的小手。
熙哥兒無辜地眨眼楮,看完面前有些陌生的男人,立即低頭往下看,找被對方撞掉的甜果子。
作者有話要說︰熙哥兒︰你賠我的甜果子!
祁景︰你先把你姐姐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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