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你怕了嗎 第六章

作者 ︰ 葉整整

辛以可從外打開家門,與站在門後正要出門去的父母撞個滿懷,辛以可默不作聲地對著牆壁換鞋子。辛升榮看女兒的表情已經猜到結果便什麼都不問,省得戳到她的痛處,辛升榮攔住耐不住要詢問的妻子,「陶子來了,你們說說話,我和你媽去買點菜。」

辛以可情緒不高地點點頭,慢騰騰地說好,等父母出門把門關上。

陶應之是下班之後過來的,這周接了東風汽車的案子,忙得大腦要抽筋,想著這周沒見辛以可,不放心來看看。剛到辛家,辛父母憂心忡忡地說辛以可又出去了且過了該回來的點,就在剛才,坐立不安的辛父母正要出門去找辛以可。

「你要吃隻果嗎?」辛以可指著桌上賣相極好的隻果對陶應之說。

陶應之搖搖頭,把她拉著坐下來急切地問,「你干嘛去了?」

「就是……出去走走。」辛以可手里面拿著隻果,卻怎麼都找不到水果刀,她扒拉著水果盤,隨口問,「我爸媽叫你過來的?」

陶應之眼疾手快接住滾下桌面的隻果,她試探著問,「你去找莊棕翮了?」她終于記得這個名字了。

辛以可點點頭,她找到水果刀了,在茶幾下面的雜物籃里。

陶應之把隻果和刀拿過來,坐在距離辛以可有些遠的位置,開始削隻果,「小姑女乃女乃,你消停會兒,多危險呀。」

辛以可看著陶應之手法熟練的動作,她怔怔地問,「你們怕我會用刀自殺?」

陶應之被戳中心里所想,她勉強搖頭,「沒呀,你是那麼傻的人嗎,那些得病的只怪自己命短,活得好好的干嘛想不開。」

「可是我現在活得一點也不好。」辛以可低聲說。

陶應之平時大大咧咧的像純爺們一樣的活著,最恐懼別人哭,不管男的還是女的,這簡直就是她的軟肋。辛以可抽抽噎噎的肩膀抖動,陶應之十分不應景的抖抖肩膀,頭皮發麻。

「你干嘛非要去問呢?」陶應之用她缺根弦的思維開導辛以可,「有時候吧,知道比不知道更難受,要不別人總說︰早知道什麼什麼的。」

「我想不明白,腦子不受控制的一遍遍提問,我真的做不到不去想,我最近總是在想,有什麼征兆嗎?是不是我忽視掉什麼……」辛以可也想像陶應之說的那樣,不去想,大腦沒有明確的開關,不是說斷電就能隔絕一切的。

陶應之給辛以可遞紙巾,陪著傷心,她突然哎呦一聲,突兀的高聲調嚇得辛以可眼淚忘了擦,眼淚巴巴地看著她。

陶應之心虛地撓撓頭,她小心地揣摩,「他是不是出了意外?車禍?癌癥晚期?」

辛以可哀怨地看她一眼,這一點根據都沒有好嗎。陶應之不服氣地辯解,「很有可能嘛,說不定是莊棕翀突然發現他得了什麼疑難雜癥,會傳染,就算不傳染會拖累你的病,然後就躲起來了。」陶應之不交稅的信口胡謅,越想越激動,生活就像晚間八點半的電視檔一樣。

辛以可心突突直跳,她被陶應之的想象力影響,她的思維被陶應之牽引著跑偏,「他會不會真的出意外了?莊家所以才悔婚,莊棕翮不肯認我。」好像所有事情都解釋順了,辛以可沒有一點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陶應之看辛以可信以為真之後忐忑不安的樣子,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讓你話多讓你發散思維,她趕緊補救,「你別急,我打電話給朋友問問有沒有什麼車禍。」

辛以可點頭,可憐兮兮地緊緊盯著陶應之。

電話打過去,陶應之嘻嘻哈哈的一通亂侃,直到被辛以可看得罪惡深重,她才假裝不經意地問,「最近有什麼大事新鮮事沒有?比如車禍什麼的?太平的不太正常啊。」

她問的太具體顯得刻意,對方直截了當的揭穿她,「這應該是交警的事吧。」

陶應之嘻嘻哈哈地笑,「準備買車,這不先探探路,省得被別人炮灰掉。」

那人估計是信了,說是該先了解了解,「我想想,大的車禍,市內沒有,高速路口有三輛車撞到一起,車里的人估計連爹媽都認不出來。」

辛以可耳朵貼在陶應之手機上,听了半天沒听到關鍵信息,她用口語對陶應之暗示。

陶應之硬著頭皮繼續扯,「我開車不上高速,最多就是在市內轉轉,通常就是同平路到新塘大道之間。」陶應之心想,我這說的也太直白了吧。

那人揚聲叫了別人名字,問了最近有沒有交通事故,那人不知道回答了什麼,這人小聲嘀咕,「不是還沒確定是誰的車嗎?怎麼就不見了。」,陶應之問他說什麼,友人說︰交通事故沒有,有個腦抽的有錢人被人打劫了,車里弄得干淨淨,說也奇怪,三小時之後車子竟然不見了。

陶應之想這應該上靈異事件板塊吧。

掛了電話,辛以可情緒更不高,蔫蔫地歪在沙發上神游天外。陶應之盡量讓聲音雀躍起來,「我是瞎猜的,說了沒交通事故,他出發到你家也就是五個紅綠燈,三條路。」陶應之說,「要不你這樣想,他太愛你,但是他得了病住了院,不能再愛你;他不夠愛你,所以臨陣逃月兌了。你挑一個讓自己舒服點的原因想吧。」

辛以可胡亂點頭,這兩個都不是好原因,怎麼選,無論選哪一個都是自欺欺人。

陶應之晚上要去加班,沒等到辛父母回來就急著走,她為了讓辛以可開心,試圖用懶覺來安慰她,「周六我們去逛街吧,店里來了不少新品。」辛以可敷衍地說好,到了要換季的時候了。

晚上洗澡時候,辛以可站在水柱下,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在她記憶里很少這樣哭。小時候辛父疼她得厲害,辛以可只要癟癟嘴干嗷幾聲,辛父總會開玩笑說︰再哭眼淚要流下來了,就不漂亮了。

辛以可不管不顧,哭得酣暢淋灕,不知道是熱水有解乏的功效,還是終于肯哭出來。再出來,辛以可竟然覺得身心輕松不少,只是父母看她的眼神更加謹慎小心。到底是她幼稚自私,讓父母跟著操心。

辛以可躺在床上,胡亂想事情,明天我再去一次,如果他還不肯告訴我,我就听別人的話,找一個讓自己舒服點的借口,放過自己吧。不然還能怎麼樣?如果他真的有心躲著自己,她如何能等得到他;如果有人有心瞞著她,她又怎麼能听到答案。

就當他不愛你了?只是這樣想想,辛以可就覺得一抽一抽的疼痛,難以接受。如果他只是游戲的態度對待我,為什麼要表情認真地許給我一個美好的未來,如果他不愛我,為什麼嚴肅地說要娶我,為我建了一個理想的世界。

他是愛我的,辛以可反復告訴自己,不要動搖。他一定是愛你的,只有這樣她才能堅持下去。鐘翠玲總說辛以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欺欺人,編著讓自己幸福的謊言,這一次,辛以可希望能騙過自己。

辛以可和昨天一樣的時間出門,相同的路線再走一次,明知道今天與昨天不會有什麼不同,辛以可仍舊在勞而無獲的堅持。現在她已經不知道到底在堅持什麼,是想要那個讓自己徹底死心的原因,還是在這樣漫長的等待里選擇自動放棄。

下午四點,辛以可站起來活動僵硬的雙腿,慢慢走出大廈,外面滴滴答答下起了雨,她沒有帶傘。

風吹動雨簾飄進大廈的屋檐里,淋了毫無防備的辛以可滿身的水,她扭身閃躲已經來不及。辛以可干脆站著不動,心底想要發笑,她是在懲罰自己嗎,為什麼會有快意。

莊棕翮下午四點十五走出大廈,經過大廳時候沒看到辛以可,他勾起嘴角輕蔑地哼笑一聲。下來早了幾分鐘,李經緯還沒有把車開出來,莊棕翮站在門口做著他最厭惡的事情,等。下雨天可真討厭。

辛以可的頭發濕答答地貼在腦門上,狼狽又執拗的僵硬站著。辛以可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莊棕翮,已經沒有想要沖上去的沖動。

莊棕翮也看到了辛以可,欣賞幾眼她的狼狽模樣,不負眾望的轉移開頭。

李經緯把車子開得很快,停的有些不穩濺起幾層水花,看來是著急莊棕翮等得不耐煩。李經緯撐著傘上來接莊棕翮,傘的大半擋在莊棕翮的頭頂,他卻挺直脊背行走在雨里。這就是拿人錢替人辦事的最好寫照吧,辛以可不屑地撇開頭。

莊棕翮已經坐進車里幾分鐘,車子卻沒見開走。李經緯推開車門下車來,手里撐著雨傘朝著辛以可走過來,李經緯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六七的年齡,身材頃長樣貌偏向俊秀,走在陽光下應該是帶著溫度的暖男一枚,卻學莊棕翮一樣面無表情的板著臉,整個人看起來冷硬又無情。

「辛小姐,雨傘給您,請您保重身體。」李經緯隔著幾節台階,把雨傘遞過來。

人以類聚,李經緯給人的感覺很像莊棕翮,或者是李經緯在刻意模仿莊棕翮的待人接物方式,保持安全距離的禮貌,讓人不爽又找不出毛病。

辛以可搖搖頭,沒伸手接。

李經緯像是看穿她的心思,耐心解釋道,「莊總讓我送傘過來。」

辛以可站的位置距離車子有段距離,她看不到坐在黑色車身里的人是怎樣的表情,雨下得更大,本就模糊的身影像被打了馬賽克一樣。辛以可懶得去猜,她伸手接過來,道謝。

李經緯返回車里,微微偏頭通過車內鏡看老板的表情,莊棕翮可不是這麼善良的人。莊棕翮閉上眼楮,用低又涼的聲音說,「開車。」今天是個很差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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